荒歌看着浣溪那样子,也没去追,只问悬玠道:“她怎么了?你惹着她了?”
悬玠一脸无辜样:“我连话都没怎么说。”这倒是实话。
荒歌点点头了然道:“这丫头肯定是气我昨晚抛下她一个人回来了。”
悬玠听得这话,抑制不住笑意,问道:“你昨晚出来找我,没有和她说?”那当时是该有多急啊。
“没有,她睡了,懒得打搅她。”其实荒歌确实是着急,根本就忘了和浣溪打招呼,想着终究莲蔷在碧幽宫,她不会出事就对了。
浣溪跑出门后,一个人在谷里转悠,愤愤道:“什么嘛!都当我不存在是吧!”
今天一早浣溪起来就没看见莲蔷和荒歌,就想到,哼,难不成她俩又一起出去玩,完全忘了她了?
后来莲蔷回来之后就和她说荒歌走了,也大致说了荒歌和悬玠的情形,浣溪听得悬玠受伤,立马就告别了莲蔷,回到窟回谷,路上还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莲蔷都知道,姐姐却没告诉她?她们俩真的比她想象的还要要好许多,哼!
她一回来见着大护法问了悬玠在哪里之后就赶过去看他,连这窟回谷变样了都没来得及关心,她一进门就看见悬玠躺在床上,赶忙问了句:“悬玠上神,你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谁知这悬玠睁开眼睛,却没看她一眼,只淡淡说了句:“无碍。”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后来她在里面呆了好一会儿,连一句话都没和她说过。
直到姐姐进来才睁开眼睛看着姐姐,还一副那种模样,她浣溪有这么入不得他的眼吗?
其实要是换做九重天一干人等,绝不会觉得悬玠这态度有何不妥之处,他对沥夙向来都是如此,唯独对荒歌,但如今在浣溪眼中看来自是另一番光景。
荒歌把粥拿到悬玠面前,他却一点没有要起来喝的意思,于是她问道:“你不喝?可我手艺只有这样,不喝也没有了。”
悬玠理所当然地答道:“怎么会,闻着都香,只是我手一动就牵着伤口,不方便。”
荒歌这话听得受用,虽然知道有些恭维的成分在里头,不过想想也确实如此,于是便走过去拿起碗来,一勺一勺吹凉了喂他,悬玠虽然在吃,却一直笑吟吟地看着她,看得荒歌很不自在,最后几口胡塞海塞塞进悬玠嘴里之后就拿着碗出去了。
留下悬玠在身后顺气儿,有些噎着了,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荒歌离去的方向。
而沥夙那边其实也称不上有什么麻烦,当时动静也不是很大,只惊来了附近的一些天界守卫,沥夙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可怎么魔界之人一点异动都没有,守卫这么松懈吗?不应该啊。
突地沥夙笑了起来,他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一定是莲蔷!这丫头,看不出来还颇有些眼力劲儿,给他省去了不少麻烦!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她了。
荒歌自出去之后,就一直没有进来,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在干什么呢?
悬玠一人躺在床上也是无聊得紧,这歌儿也真是的,还真忍心放他一个人呆着,于是就起身打算出去寻她,他当然能动了,这点伤对他来说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机会难得而已。
悬玠刚走出大门,就看见荒歌在门外那株帝女桑下坐着,却背对着他,见她头微微低着,手里不知道拿了个什么东西,看得很认真的样子。
悬玠也不知怎地,竟生了捉弄她的心思,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背后,本想吓吓她来着,却见她膝上放了一副棋盘,寒白玉做的,极好的质地,却不知作何用处?
就是这一愣神,荒歌就已经发现了他,她还以为他没看见,竟还一顺手把棋盘收进了玲珑袋,之后才站起来转过身看着他,还没说话,就又听得叮咚一声响,似有什么东西掉了。
悬玠向地上看去,是一块玉,很普通的样式,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灵物,但是好像有点熟悉。
荒歌忙弯下腰去捡起来,拍了两下又放回腰间。
悬玠想知道这东西怎么让荒歌还挺宝贝的样子,顺口问道:“这是?”
荒歌看了他一眼,还是说了:“从前在凡世的时候,一位已故友人所赠。”
是了,不就是凌域给她的那块嘛,他就说怎么看起来怪熟悉的,想不到她还留着,揣摩着问道:“那人对你很重要?”
提到这个话题荒歌的心情略微有些沉重,她转过身背对着他看向远方,目光有些放空,淡淡说道:“我和他认识不长,但他待我却是极好的,我在凡世生活了二十余年,真心待我好也让我有所牵挂的人不过他和另外一位姑娘罢了,只可惜,他二人都不在了,曾经我还一度以为我命定孤单一世呢。”
悬玠只静静看着她,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他慢慢会让她知道,从今以后,她会有他相伴,他再不会让她孤单一人。
荒歌静默了许久,似乎收拾好心情,又转过头,对他笑笑说:“诶,其实那人和你还挺像的,身形容貌气度都有些神似。”看悬玠不说话,突然觉得好像是不应该这样说,忙又补充一句:“自然,尘世凡人是比不上你神蕴的,但真的有些像。”
悬玠心想,除了我自己,还有谁会像我?不过荒歌还不知道这事儿,算了,多说无益,一说还要解释来龙去脉,况且凡世那次死得有些窝囊了,而且他竟然还没有成功勾搭上荒歌,他觉得有些失败,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
反正荒歌记挂的人是他就对了,于是他也就不接这茬儿了,打了个哈哈,话锋一转:“你适才坐在这里看什么?”既然藏起来不想被他看见,他也不说破,等她自己说。
她到底要不要拿出来啊?其实刚才她就在想,什么时候借个什么名头送给他呢?本来起先她觉得送一副棋盘给他,就算谢他前两次相助之义,但是她昨晚那般模样被他看见,今天早上又被大护法这么一说,她还真有点拿不出手,而她此时确实也不能确定自己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而他又是个什么态度。
算了,以后再说吧,于是便岔开话题道:“没什么,诶,你怎么出来了,不多休息一会儿吗?”
悬玠奇怪,她怎么不说?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吗?于是心下越发好奇,回道:“小伤而已,一直待在屋里也甚是无聊,歌儿,有没有什么供我打发打发时间的东西?”随后假装思索一瞬又接着说:“你这儿有没有棋?我仿似已有许久没下棋了。”可又害怕这样说太过明显,她会看破他,立马又随便补充了一句:“或者什么茶具,琴和书之类的?”wWW.ΧìǔΜЬ.CǒΜ
荒歌默了一瞬,悬玠看她这样,立马有些局促起来,定定看着她,却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了然与欣喜,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荒歌其实是在想,刚才那段话她听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回顾一番才发现,歌儿,他什么时候开始也和大护法一样这样唤她了,许是她前些时辰一直想着他的伤,没专注这些,如今反应过来,他这样叫起来,竟别有一番味道,既然她听得惯,那就随他。
还有就是这棋,就算给,也不能现在给,于是应道:“我这儿没有棋,估计你得再闷几天了,不过我看这房里好像有一把焦尾琴来着。”她今早无意间看见的,应该是娘亲生前用过的,此时正好,给他解解闷儿。
咦,她怎么还不说?难不成这棋别有用途,或者是谁送给她的?舍不得拿出来给他看看,难不成他还会要她的?不过还真有可能,算了,她不想说也就不逼她了。
悬玠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荒歌就拿着琴出来了,她把琴递给他,悬玠也不含糊,长袖一挥,在树下变出一座琴台来,自己也跟着坐下。
其实他在漱茗宫根本就不抚琴,琴声太过悠远绵长了,说白了就是太招摇了,不过还好当初在栖梧山那段日子时不时还是要抚琴助兴,这才不会在歌儿面前拆了自己的台。
悬玠抚琴还好,音律节奏倒是都没出差错,只不过着实算不得绕梁三日,不过却是琴如其人,低沉婉转,温和安逸。
荒歌看着眼前这幅情景,突地头一疼,似有什么东西闪过,却总也想不起来,再抬头时,只觉得此情此景好似已经看了好久好久。
一曲罢,悬玠起身,走向荒歌,而荒歌却径自从他身边走过,向琴台走去,坐下便开始弹起琴来,悠扬清越的琴声缓缓从荒歌指间泻出,那琴音之中感觉上是舒缓喜悦的,可却像是荒歌刻意为之,掩盖下的似乎是无尽的寂寥与萧瑟。
悬玠知道了,荒歌善抚琴,可抚琴皆由心而发,琴音述说的自是主人的心境,歌儿从前那么多年心底都是空荡荡的,一时之间怎么可能突然变换得过来。
随后又是一曲罢,悬玠对她笑笑,似是肯定,似是安抚,荒歌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坐下去弹起琴来了,当时鬼使神差地就过去了,好像只是很想弹琴给他听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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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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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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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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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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