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下去。”心,紧得发疼。下意识的,想要去握住什么,却什么都触摸不到。xǐυmь.℃òm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我应该做什么?
秦夜澄缓缓呼了口气,“我什么都帮不了她。只好看着她在另一个女孩的陪伴下送走自己母亲和妹妹,又送走她的父亲,那时她把房子卖了才买得起墓地,我也后来知道一直陪着她的是莫氏连锁的大小姐,她是寻家的三小姐。”
“寻觅她,曾经试过带着父母的骨灰回寻家,希望能埋在寻氏祖坟。”秦夜澄的神情忽然变得愤怒,还有悲戚,“寻谢淑芬只肯留下儿子的骨灰盒,却要把媳妇的骨灰盒丢出寻家!寻觅她……晓晴说,那天,寻觅真的是疯了。”
时间流逝,岁月不再,记忆的碎片在光影的隧道里,拼凑在一起。
十年前的那天,她捧着父母的骨灰盒踏上寻家高高在上的台阶时,也在冬天。
似乎,冬天很适合送葬。
寻谢淑芬抱着儿子的骨灰盒痛哭流涕,伤心欲绝。
“奶奶,我希望能把爸妈的骨灰合葬在一块,不幸夭折的妹妹也能跟他们在一块……”十九岁的寻觅,小心翼翼的捧着母亲的骨灰盒,等着她的奶奶告诉她该怎么办?
拐杖,毫无预警,砸向母亲的骨灰盒。
砸散了母亲的骨灰,砸疼了她的手,砸断了祖孙情。
却也意外的,砸出了她—寻家血脉里的铁石心肠。
她,一把夺过父亲的骨灰盒,打开盒盖,将母亲撒落的骨灰聚拢,一捧一捧放进父亲的骨灰盒,骨灰和骨灰混迹在一起,再也分不出谁是谁的。
寻谢淑芬被她的举动震惊了,颤抖着身体,“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我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捧着父母共同的骨灰盒,寻觅笑了,“你,亲自赶我们走的那天,你就没有儿子了。我知道父亲还是很想念他的母亲的,可惜我达不成他的心愿了。我不能让我的母亲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父亲那么爱她,应该能明白我的苦衷。寻老夫人,我替我的父亲转告你,你也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吧,对不起,儿子不能送终了。”
她的笑,冷得触目惊心。
“寻觅!”
“别叫我的名字!那是我父母给我的,不是你们!”她的眼睛通红,没有一滴泪,“从今往后,我寻觅与寻氏家族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子轩的遗产全都给了你,你无法撇清你与寻家的关系……”寻荣轩跳了出来,指责她的无情无义。
“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你们休想拿到一分一厘!”真以为她什么都不懂么?!她的面目变得狰狞,“我要替我父母看着,看着寻氏一步一步走向灭亡,看着你们从他们手里夺过的利益最后变成一文不值!后悔终生!”
那天,她捧着父母的骨灰盒,挺直了脊梁骨,走下寻家高高的台阶,走出这个冷酷虚伪,曾经叫“家”的地方。
离开时,她没有哭,因为,不值得。
埋葬了父母后,她依旧不哭,因为,要活下去。
莫晓晴强着泪,为她。
“蓦然,”秦夜澄身体站得笔直,看着他,“寻谢淑芬的遗产中,有30%是寻觅在晓晴父亲的劝说下让出来的,寻子轩,才是寻氏集团最大的股东,只因为他的过世是事发突然,来不及立下遗嘱,他的母亲是可以继承儿子一半的遗产。”
“寻老夫人将亲生儿子的遗产分割给了其他人,所以寻觅才会那么恨寻家的人。”即使她得不到父亲的全部遗产,也不会让寻家其他人得到,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的全部卖给了他,因为她知道,寻家的人有多喜欢得来不费功夫的利益,因为,她也是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
蓦然,觉得心很痛。
“回来啦?晚饭快做好了,快点去洗手,准备吃饭。”
她围着围裙,拿着锅铲,站在门口,笑容满面。
晚饭后,蓦然主动要求洗碗,她夸张得频频去看窗外的月亮。
气得他,丢下脏碗,先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坐在露台上,仰望不到夜幕中的星星,唯有月亮散发着微弱的银银光晕。繁华的霓虹灯、流水线般的车灯、还有逐渐点亮的万家灯火,一一取代了人们的希望,代替了他们的向往。
“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眺望对面的一户人家,厨房里是刚下班的女人正有条不紊的准备着有些过晚的晚餐,偶尔她的孩子会跑进厨房顺手从妈妈准备的盘子里拿一块东西放进嘴里。女人举起锅铲追了出去,男人摇着头走进厨房,围上围裙,开始做饭。
“你有没有话想告诉我的?”蓦然不答,反问。
点头,又摇头。
这什么意思?蓦然不明白,手臂收紧,“算了,我先说吧。”
点头。
“你不想救寻氏,可你也不想看着它真的倒下,是不是?”
她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直,马上又松垮下来。他猜对了。
转过她,让她面对自己,坦诚、坦白,他们之间,不需要遮掩。
望进她的眼睛,“你,愿意和我打个赌吗?”
凝视着他,“多大的赌注?”她需要衡量。
“三千万……美金。”嘴角上挑,他确定—
“谁出?”她懂。
“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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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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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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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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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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