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一朝天子一朝凰>第三十章 奈何生来与你为敌
  屋内众人像同时被点了穴位般一动不动,霎时静的异常。下一刻众人回过神来,扔掉手中碗筷仓惶四处奔逃。

  乱跑的人群来回撞我座下长椅,我起身将椅子搬得离木桌近些,纳闷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难得墨白变得一脸严肃,看向窗外黄风,号角声裹在风中断断续续:“似是城外来了劲敌。”

  雁门关收复之后整整七年蛮族未曾来犯,怕是关中走漏了风声,听说镇边大将军即将登临大宝,料定这几日城中忙于登基大典和帝王回朝,军中无主将,是再次攻打的最好时机。我环视一圈屋内被撞翻的桌椅,整座酒楼已人去楼空,小笙歌被老掌柜护着躲在墙角哇哇地哭。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里的百姓惧怕战争竟怕到了这种地步。

  门口出现个中年男子,连驮着两袋米面的骡子都顾不上牵,慌里慌张冲进客栈,一面抱起嚎啕大哭的小笙歌一面上气不接下气地对笙掌柜说:“出事了!大将军他……不,新皇他……”

  我心头一紧。阿瀍自幼好战,迎敌出战从来都冲在最前面,但如今就要加冠称帝,绝不能出半点闪失!

  “他怎么了?!”我急问。

  中年男子听到我的声音才注意到客栈里还有旁人,转过头不安道:“回纥的炎公主在城下叫阵,新皇他带兵出城了……”

  原本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还是慌乱间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夙沙炎,被坊间传成杀人恶魔的奇女子。

  ……宴席之上我不能与你战,他日相逢于战场,我必不输你!七夕家宴上鹊桥宫中的点点流光在眼前交相辉映,许愿池中斑驳倒影。八年前一句负气之言,竟要在今日应验?可若是夙沙炎果真如传言所说,阿瀍贸然迎战,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我张牙舞爪夺步出门,被墨白扯住衣袖拉回来:“你要去做什么?”

  我撸开他的手继续往门外冲,又被他锲而不舍地拦住。我心急如焚:“他既要成大唐君王,若今日在战场上出事,大唐江山社稷都会面临巨大动荡!”说完就用力挣脱,他握的更紧,眉眼却依然保持浅笑:“你竟然对君王政事如此上心?”

  我曾是大唐的公主,大唐的政事就是我的家事,何况李瀍不只是君王,还是我的血亲,是湛儿生前最喜欢的皇弟。可是我不知道要如何告诉墨白,告诉他我是大唐长公主,是新皇的长姐,是个死人。

  我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要去救他。”

  他的手松开了些,我趁机转身,听到他轻笑:“你如何救他?”

  我怔住。我救不了他。湛儿,李悟,阿涵,我眼睁睁看着他们生命逝去,我什么都做不了,阿瀍是我最后一个弟弟,他遇到危险,我依然什么都帮不了他。我紧紧攥着拳,指甲深深勒进皮肉。

  眼泪忍在眼角,却疑惑一点也不觉得痛,低头看了一眼,看见我正握住墨白的手,他的手背上被我的指甲深深嵌进几个红印子。

  我惊慌抖开他的手,尴尬地抬头看他:“对不起……我……”

  他低头轻瞄一眼手上的血印子,淡淡笑了笑:“无妨。”

  墨白要我留在客栈,他自己去了城楼。中年男子是小笙歌的父亲,地地道道的当地人,熟知去往城门的近路,便领着墨白前去。我点头答应等他,可怎么会真的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他,我一定是第一个偷跑过去看他,他只是个画圣,实在想不到战场上他能派上什么用途,即使再有名气,总不能拿一幅画交换一座城罢。

  墨白前脚刚走,我后脚跟了出去,结果墨白脚力好,跟了没一会就跟丢。兜兜转转绕了半晌,终于绕到了城门。

  我已有八年未见夙沙炎,却没想到重逢是在这样的场面。

  马蹄踏起滚滚沙尘,黄沙漫天中她手中的青偃刀明晃晃的,仿佛刚刚被擦拭过的新月。迎战的唐军将她团团包围,她一席嫣红长裙穿梭于血光之中,血色红纱漫天,仿佛盛开在地狱之门的彼岸花。弯刀所到之处,殷红鲜血如同喷薄而出的泉水,断臂和头颅四处飞溅,迎战的唐军尸骨支离破碎。

  空寂、神秘的银铃声响伴随着大漠沙粒碰撞的嘶哑,在空旷的天地间仿佛死亡之音在一声声呼唤。那些身首异处的头颅在被砍落之时发出痛苦狰狞的惨叫,面目扭曲的倒进滚滚黄沙之中。

  她的半边脸上戴着一枚金色面具,剩下的一半脸妖艳得令人徒然胆寒,是多年修习血腥的秘术而沾染上的魔性。

  转眼之间包围她的唐军只剩一骑,士兵手里持着长戟,已吓得不能动弹,连胯下战马也感受到恐惧,一点点倒退。她挥起青偃刀,银铃脆响,沾留在刀锋上的鲜血洒如一道珠帘,她脸上挂着极为享受的微笑,那双眸子,麻木的就像面前这个即将被她一刀劈成两半的不是活生生的人,仅仅是腐烂的朽木而已。www.xiumb.com

  铁青的弯刀带着血色的红,如闪电般挥下去,我遮起眼睛不忍再看即将发生的惨不忍睹。却在刹那之间,透过指缝,一道白光嗖的一声飞入漫天黄沙,堪堪撞上挥向骑兵头颅的青偃刀,石破天惊的撞击声仿佛天际响起的惊雷,回声震荡在天地之间,夙沙炎胯下玄马扬蹄长嘶,夙沙炎勒马立稳,玄马旁的沙地里插入一柄百斤重的长刀,还在微微震动,反射曜日的金光。

  顺着长刀飞来的方向,李瀍乘一匹血色战马停在夙沙炎马前近百米的地方,月白战袍随风招摇,黄金战甲披着刺眼光亮,如同站在光晕之中,剑眉紧蹙,刀刻般的棱角,杀气盈满目光。

  穿过风沙,夙沙炎的目光是弑杀之后畅快淋漓的快感:“你是来杀死我的,还是来送死的?”连声音都如同银铃般诡异。

  阿瀍笑而未语,望着百米内红衣翩飞的妖艳身影,双脚突然发力,战马如同一阵疾风,眨眼便至夙沙炎身前,阿瀍劈手夺去骑兵手中长戟,只在风中似乎随意地一挑,夙沙炎侧身躲避,长戟勾住衣裙,用力一扯,狂风呼啸而过,一片红纱从长裙上撕下来,只一瞬间就被卷入遥远苍穹。

  夙沙炎似不能置信地看向阿瀍,脸上露出兴奋神色,大概之前十几年一直独孤求败,而如今真正遇到了对手。

  手中青偃刀直朝阿瀍掠去,哐的一声巨响,刀戟相碰,在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寂静修罗场上发出颤抖的,类似鬼泣的鸣响。黄沙弥漫中,两道冷光飞速交错,空气中一片死寂,只有单一而激烈的碰撞,仿佛天地也在屏息观赏。

  忽然一声闷响,阿瀍手中长戟被远远隔出,我掩口惊呼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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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蛮族的公主,大唐的新皇,这场仗究竟谁输谁赢?明晚八点见分晓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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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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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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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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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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