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是个容易让人迷失也叫人进取的城市。只要你敢挑战,什么都可以发生,只要你相信,一切都可能是事实。
一阵来电铃声在黑压压的房间低沉地响起,床上的被窝里伸出一只慵懒的手,胡乱地抓起手机:“喂?”
“段雨霖吗?您好,这里是安达国际,有您的快递。”
“哦,来了。”
段雨霖这才从被窝里出来,顺了顺齐肩的发丝,“哗”的一声掀开窗帘,霎时明朗的阳光穿透整个房间。她低垂着眼皮,瞥见楼下的铁闸门口,快递人员拿着包裹,坐在摩托车上等候着,转身她便拖着懒散的步子,出了房间。
“哎呀,小祖宗,你终于起床了!”客厅的父母已经吃完了早餐,段太太一边帮先生整理着领带,一边朝厨房喊话,“秦妈,你给她把早餐再热一下吧。”
段先生见到女儿,腮帮子马上开心地鼓了起来:“雨霖啊,今天你和妈妈带客人先去酒店等着,包间定好了,爸爸12点一定会准时过来,参加你的生日聚餐。生日快乐,雨霖!”
段雨霖松散着身架子,“嗯”了声算是回应,出了大门看见快递员已经从摩托上下来了,手里拿着快件。她这才不情愿的加快了几步,打开闸门,接过快件。
“麻烦签收一下。”快递员递过笔。
她伸手拿笔一挥,写下恐怕潦草得连自己都不认识的签名,还了笔,她抱着快递盒子、眼皮都不抬一下的回了屋。
“雨霖,我给你热了早餐,你洗漱完了就过来吃吧。”约摸60光景的秦妈从厨房里端着早餐走出来。
“知道了!”段雨霖坐在客厅,忙着开快递箱子。
在段雨霖生日聚餐的大圆桌旁,坐着她的三叔四舅七大姑八大姨,个个红光满面,笑声四起。段先生段太太似乎也很享受这种祝福与崇拜之声洋溢的氛围,颇有兴致的与亲戚们谈笑。
“雨霖转眼就25、长成大姑娘啦,瞧这眼睛鼻子,越来越像他爸啦!女儿像爸,有福!”
“呵呵,雨霖啊,你还记不记得大表姑呀,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正说笑着,包间的门被推开了。
“哎呀,余总!”段先生站起来热情的迎接,“欢迎欢迎!”
余总同段先生握着手:“呵呵,亦风你好啊!雨霖生日,我哪有不来的道理!”他的目光寻找到座位上的雨霖,眼睛更是笑弯了,“不光是我来了,你看!”他让了让身子,后面是余太太,旁边还有一高高大大的帅小伙,“余天和他妈都来啦!”
段雨霖的双眼顿时就亮闪起来,起身迎接着余总一家。搜寻的眼光很快和余天汇合,两人会心一笑。余天进门将手里一束火红的玫瑰交到雨霖手里:“生日快乐,雨霖!”
“谢谢!”雨霖接过花,当着长辈的面,给了余天一个大大的拥抱。
长辈们见此情形,也都是哄笑四起,一脸羡艳,直夸是郎才女貌佳人一对。段先生段太太招呼着各位别客气快用餐,余太太也稍带嗔怪的语气说段家:“都一家人了,别余总余总,就直接喊老余啦!”此话让桌上的气氛更是其乐融融。
余天扭头对段雨霖悄悄说:“包间都定好了,人也都叫了,晚上6点开始。”
段雨霖捏了把余天的脸:“干得漂亮!”
晚上六点,星海某的一豪华包间内,一群年轻人正尽情地挥洒着放肆的青春。“死了都要爱——”、“喝!”、“上什么课,毕业之后我直接去加拿大进修的,不在星海混咯”、“这个帅哥怎么样?”“oso”……各种喧闹的声音此起彼伏。
段雨霖仰头一口喝下一杯啤酒,离散的眼神环视了下四周,已记不清喝了多少,她按了按发涨的太阳穴。一杯酒伴随着一句“段老大,生日快乐”又递到段雨霖面前,是大伟,他打着酒嗝,摇晃着脑袋,“我这杯敬的跟他们不一样,是情义的酒!你真要是去了美国,可不能忘了这边的兄弟!喝了它,就当是答应我们了!”大伟把酒递近了些。
没等段雨霖接,体贴的余天先接了,语:“她喝多了,我来代她喝。”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这酒不能代。”
“可不是,情义的酒,代不了。”
“你太小看老大的酒量啦!”
大家七嘴八舌的不让余天代。段雨霖捏了捏鼻梁,醒个神,努力地睁着眼睛,本来就打算自己喝的她,一手拽过余天手上的酒杯,豪气地说:“我不会忘记你们的,你们也记着,谁敢背叛我,就跟沈佳一个下场!”
“那当然啦,你永远是我们的老大!”众人纷纷表决心,“沈佳背叛你就是背叛我们!”
段雨霖点着发晕的脑袋,满意的笑了,端着酒小鸟依人地靠近余天的耳朵,呢喃着,“亲爱的,你晚上开车送我回家,一滴也不要喝。”说完,仰起头,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一口喝完了杯中的酒,然后瘫在余天的怀里,在喧闹中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段雨霖在吵闹声中醒了。余天在唱着歌,大家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臭美自拍的自拍。她踉跄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去洗手间。拐过包间的吧台,她轻推洗手间的门,里面有人!是两个!一男一女!她吓一跳,睁大双眼,看清是白峰和小芝,两个人贴在一起正疯狂的亲吻,抱得都快拧成麻花了。她恼火的深吸一口气,只手上前抓起小芝的长发,不管对方的惨叫,用力从白峰的怀里拽出来,大骂:“小贱人你干嘛?!”
白峰和小芝一见段雨霖都愣住了,没敢吱声。惨叫声倒是引来了余天几位。
段雨霖盯着小芝的眼睛,不认识似的问:“你干什么?不是有男人么?”声音不大,却极度震慑人,她硬生生地拽下小芝背在身上的包,“前天还炫耀这是男人送的呢,今天就忘记了?背着那男人送的包,跟别人约炮,你要脸吗?”
小芝见段雨霖那副要吃人的表情就知道踩了地雷,现在最好什么也别说。
段雨霖拿着包砸向小芝的脸:“有本事不让人发现,才有资格偷。懂吗?滚!”见小芝垂头丧气的坐回包间,她走近几步,盯着白峰。,,
众人都感觉火山要爆发了,小声劝:“算了算了,白峰不知道小芝有男人的。”
余天拉住段雨霖:“雨霖,算了,大家今天只是高兴,喝多了。”
段雨霖懒得听任何人的话,死盯住已经不敢抬眼皮的白峰:“你想搞砸我的party?呵!”她走近马桶,打开盖子,对那人轻声说,“不是的话,就来这里漱下口,助助兴!?”
众人一听立马炸开了,两边劝,可是段雨霖的脸上写满了不可能。就在此时,还是余天站出来了。他上前狠狠给了白峰一拳:“你他妈真是浑球,朋友妻不可欺,平时都白教育你啦!”众人一看,赶紧都围上来,骂骂咧咧地将白峰一顿“胖揍”。
段雨霖有些无奈,白了一眼这群人。咬咬牙,她用力地拍着马桶:“都滚出去,我要上厕所!”
已是凌晨三点,众人意犹未尽的从出来,余天与大家一一告别,便扶着烂醉的段雨霖上车。为了方便照顾,他安排她在副驾驶座,细心的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他问:“雨霖,是回你爸妈那里,还是回你住的地方?”
段雨霖眯着眼睛,说话有气无力:“回家,回爸妈那,明天上午的课不上了。”
“好。”余天开动了车子,“你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深夜的星海市终于疲惫的安静下来,马路两旁除了路灯,便只有稀疏的光影铺洒过来。来往的车辆很少,滴酒未沾的余天,看了看难受的雨霖,为了早点回家,他加快了车速。一路上,飞驰的车子卷起了四月的零星落叶,扫向夜空,来不及看清它张扬的身躯又已消失在灯影中,青春,放肆的叫人羡慕。
就在余天自信的飞驰中,拐弯“泰明路”处,昏暗的夜幕中,一个身影突然从马路边冲出。他一惊,急转方向猛踩刹车试图不撞上去。随着车子一声撕心裂肺的“滋——”,夹着段雨霖的尖叫,车子停下了,但他还是感觉到车子下方明显有物体撞击,而且物体到现在还未离开。“啊!”他吐出一口气,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不敢挪动身子,整个人都呆住了。
段雨霖的酒彻底醒了。模糊中她记得她看见一个人的侧脸,然后那张脸突然不见了,接着就感觉车子下面有物体。她吓的不敢出声,轻轻拉着余天:“是人吗?”
余天闭上眼睛,惊恐地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段雨霖的眼泪都快吓出来了,她推了推余天:“我们下去看看吧。万一……他还活着,还有救呢。”
余天没有勇气:“不行,不行,如果他死了,我就完蛋了。”
“所以赶快去看看,只要没死就好!”段雨霖头脑越来越清醒,“没死就赶紧抢救,我们不缺钱。”望着余天恐惧的神色,她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没事,我们一起下车。无论是什么结果,我会永远陪着你的。”她摸着余天的头,为他擦汗。ωωω.χΙυΜЬ.Cǒm
余天缓了缓情绪,这才解开安全带。两个人努力镇定下来,继而下车查看。车子没有明显的划痕,左右两侧,前面,也没有任何物体。余天闭上眼睛,蹲下身,要查看车底。段雨霖也跟着蹲下来,两个人极度不安的看向车底。
“喵——”车底,一只黑色的猫蜷在轮子一旁不能动弹,神色同样惊恐地看着两人。
“啊——”两人重重的舒出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良久,余天站起身,终于开口了:“走吧,回去吧。回去我要好好休息一场,再也不能有这样的经历了。”
段雨霖看着还在眨眼的黑猫:“它还活着,我们带这只猫咪回去吧。”
“不!”余天一口拒绝,心有余悸地道,“就因为它,我们差点吓死啊!别管它了,走吧!”说完他伸手要拉起段雨霖。
段雨霖却已经往车底钻:“我觉得就是因为它,我们才不用死啊!它是我们的吉祥物。”说话间,她已经抱出了黑猫,发现它的一条腿在流血,“它受伤了,好可怜!”
余天感觉不可思议:“你不要把它抱在身上,这是野猫,说不定带病菌啊。”他要去抢雨霖手上的猫,“别任性了,快扔了它。”
雨霖护住猫:“不行,你别出手那么重,它受伤了。它身上这么干净,肯定不是野猫的。”
余天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望着雨霖一副爱心爆棚的模样,他妥协了,打开车门烦躁地上了车。
雨霖抱着猫坐上了副驾驶。抚摸着同样受到惊吓的猫咪,她轻声说:“就当你是上天送我的生日礼物,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明天送你去医院,对不起,撞伤了你,我保证会治好你的……你应该有名字的吧?跟了我,就换我给你的名字。嗯……段小黑?段小黑!就段小黑吧,哈哈……”她是朋友心中的老大,可是在余天面前,她永远是天真的小孩。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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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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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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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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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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