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郎睡的很沉,双手仍牢牢的抱着她的身子,不紧不松,被子里热腾腾的很温暖。季歌想,一张床上躺一个人还是躺两个人,差别还真大。想着一会他就要走了,莫名的有些不舍,她竟开始贪恋起这股温度来,明明他们俩在一起的日子不算多,交流也不多,却格外的要深刻些,大约这就是夫妻吧,总归是不同的。
季歌刚有动静,刘大郎就醒了,也不能说是醒了,他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困意,呢喃着。“媳妇。”双手把怀里的人抱紧了些,好似不太满意,伸出一只大腿压住了怀中人的双腿。
不想吵醒大郎,想让他再睡会,可她又必须起床,睡觉时才知道他天不亮就要离开,她得起来张罗早饭,给他收拾衣裳鞋袜,总得让他吃饱喝足,一身热气再出门,山里寒气重,就算他火气旺,也要多多注意,现在不显老了露出来了要怎么办?季歌想着,拧紧了眉头,得赶紧挣些钱才行,至少不能让大郎这么累。“大郎,我去趟茅房。”说着,她挣扎着想起来。m.χIùmЬ.CǒM
“茅房?”刘大郎的声音清醒了点。
季歌就势起了床,边把被子重新掖好边柔声说着。“你再睡会,还早着呢,再睡会儿。”
“外头黑,我陪你一道。”刘大郎麻利的起了床。家里穷,油灯对他们来说都算是个金贵物,今夜无月无星星,他自然是不放心媳妇摸黑上茅房的。
季歌没想到弄巧成拙了,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黑暗里,她主动握紧了刘大郎的手,那手可真粗糙啊,都有些微微的刺肤,她心里顿时一酸,各种情绪涌上心头,说话时声音都透着几许嘶哑。“我没想上茅房,想给你做顿热腾腾的早饭,再收拾几件厚衣裳。”
刘大郎沉默了会,才低哑着嗓子说。“我给你烧火。”他松开了媳妇的手,摸着黑开始窸窸窣窣的穿衣服。“你等会,我去拿火折子。”
很快,夫妻俩轻手轻脚的进了厨房,手脚麻利的升起灶火,又在火塘里起了个火堆,屋内被火光笼罩,是种极昏黄的暗色,浓浓的,厚厚重重的温暖感。
既不费时,又有营养味美的早餐,季歌思索了会,决定做南瓜饼,也就两个的份量,他吃一份路上再带一份,十几分钟能搞定。本来想做鸡蛋饼,可家里没鸡蛋了,她开了个老南瓜,手脚利落的开始忙着。刘大郎坐在灶前,就着这昏暗的火光,看着认真忙碌的媳妇,只觉的整个胸膛都被填的满满的,像喝了糖水,一股子甜味曼延全身。
“以后不要这样了。”季歌觉的屋里太静,便轻声细语的说着话。“好不容易收了回早工,你该好好歇着,别匆匆忙忙的赶回家,天不亮就得早早的赶往镇里,次数多了,太损身子骨了。”
刘大郎是个不会说话的,有些木讷,他不知道要怎么说出自己的一腔心思,他静静的看着媳妇,眼里含着笑意,却没有答话。
“进了冬,一旦飘起了雪,你就赶紧回家,山里弯弯道道,路太窄,容易被雪封住,也危险。”季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没多注意刘大郎的反应。“你不需要牵挂着家里,家里有我顾着,别的不说,让几个孩子吃饱穿暖还是可以的,你多顾着自己,别仗着年轻就拼命挣钱,往后……咱们还有大半辈子要过呢。”说完,她觉的这话好像有点老气横秋了。
刘大郎心里头甜滋滋的,满脸的憨笑,一双眼睛亮的有过份,他好开心!好想大喊大叫,好想抱住媳妇,好想让全村都知道,此时此刻他是多么的激动兴奋。到底还是存了些理智,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头,死死的按捺住了这股来势汹汹的情绪,好一会,才伸手抹了把脸。“媳妇,我都记着了。”
“添几根柴木,火势要大些。”还有什么要说的?季歌嘀咕着。“对了,大郎你的伙食怎么样?可不能只管饱,也得偶尔打打牙祭。你的厚衣裳我都看了遍,都不保暖了,我给你做了件新的,等天冷了,你记得在镇里给自己再买件新的,两件也好换洗。二郎他们有衣裳,等明天手头宽松,就给他们做新衣裳。”
“嗯。好。”刘大郎已经被幸福砸晕头了,媳妇说什么都是好嗒!
一会的功夫,厨房里就飘出浓浓的香味了,正在睡觉的几个孩子,被香味勾醒,迷迷糊糊间下了床,一头雾水的往厨房这边走来。
“大哥,大嫂。”刘二郎最先过来,一个劲的打着哈欠。随后,二朵领着双胞胎也过来了,一个个都迷迷蹬蹬的揉着眼睛。
季歌没想到会把几个孩子闹醒。“你大哥一会还得赶路进镇,我给他张罗早饭,你们都去睡着,离天亮还早着呢,快去吧,夜里寒气重,别沾了寒气。”
“嗯。”刘二郎打着哈欠回了屋,二朵和双胞胎在屋门站了会,眨巴眨巴眼睛,才慢悠悠的走开。
“有点烫你慢点吃。我去给你收拾衣裳鞋袜。”走时,季歌看了看沙漏,才刚到丑时末呢。这三更半夜的,要怎么赶路?“捆个火把吧。”
刘大郎正美滋滋的吃着媳妇做的南瓜饼,心里想着,还是媳妇手艺巧,听着她的话,忙道。“这个我有准备,一会就做三个火把,你放心,早两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嗯。”季歌说不出更多的话了,她匆匆忙忙的进了隔壁屋。
寅时正,恰巧是凌晨三点整。刘大郎吃饱喝足,背着小竹蒌,站起屋檐下,看着身前的媳妇,心里特别的满足,全身都暖烘烘的。“媳妇,我走了。”
“嗯。”季歌想说些叮嘱的话,又怕说多了,反倒不好,话到了嘴边便换了句子。“我等你回来。”
刘大郎却没有立即走,他目光深深的看着季歌,右手伸进了衣兜里,犹豫了会,他握着一样物件,飞快的塞到了季歌的手里,举着火把慌慌张张的大步离开,很快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里,竟是连头都没有回。
季歌低头看着手里粗陋的木梳子,一看就是初学者的手笔,上面沾了些许湿痕,她伸手轻轻的抚过湿痕。那人该有多紧张,才会沁出层层汗。她双手握紧木梳,抿嘴露出一个笑,明媚的有些炫目。
等他回来了,定要告诉他,她很喜欢这把木梳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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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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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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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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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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