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了,姐姐晚上孤枕独眠,可有些凉?”
她的‘利剑’在碰触叶琼羽时化为软弱无力的‘花瓣’,叶长欢暗暗佩服叶琼羽如今超凡的定力。
“多加床被子,自然就暖和了。”话音落,纤手一抬,一颗棋子稳稳落下。
棋局已定,胜负已分,叶琼羽神情自若,不骄不躁,反观叶长欢,秀眉微蹙,眉眼间有丝丝慌乱,不仔细还真瞧不出来。
“妹妹,你的棋艺一如既往。”
叶长欢骨子里不是冷静的人,袖子中,她的双拳紧握,长长的指甲渗进了肉里,企图用疼痛抑制住心里的怒火和即将爆发的脾气。
“棋局终究是棋局,不过一盘死物。”Χiυmъ.cοΜ
起身,环顾四周,这里的陈设一如既往:“我住这里时就觉得这里太冷清了,说来真有缘,起先,这里是我生母所住之所,后来是我所住的长欢宫,现在成了姐姐的琼羽宫,姐姐住我的旧所,可还习惯?”
“一切都好。”
冷笑,她还真沉的住气:“旧所虽好,终究抵不上皇上的寝宫,我住皇上寝宫的几日,夜夜好眠。”
“瞧得出来,妹妹的气色很好,想必皇上他将你照顾的很好。”叶琼羽将每句话说的滴水不漏。
叶长欢气恼,她本想故技重施,让叶琼羽动手伤了自己,哪怕是抽一巴掌也好,可叶琼羽哪有怄火的迹象,今天这趟,岂不是白来了?
陈琪很快就要下朝了,叶长欢冷声道:“改日再来拜访姐姐。”
叶长欢带着宫娥匆匆离开,就在她背影消失在门口的瞬间,叶琼羽温婉的脸瞬间变了可怕的魔鬼。
叶长欢此次前来的目的,叶琼羽早已心知,如今的她不再是嚣张跋扈的叶大小姐,欲成大事,必须沉得住气。
如今,陈琪对叶长欢宠爱有加,单凭她一人之力,实难对抗叶长欢,必须有帮手才行,而这个帮手在必要的时候能成为她的垫脚石。
御书房内。
“事到如今,我无话可说。”东窗事发,尉迟冽依旧面不改色。
“朕该如何处置你?”他们非亲兄弟,却胜兄弟,救他的是尉迟冽,害他的也是尉迟冽。
尉迟冽稍有动容,这份兄弟情,他也在意,可如今,他心死如灰:“陷害天子,论律当诛。”
陈琪重重拍桌,杀尉迟冽,他做不到。
“你说这话,是要朕自断左膀右臂么!你明知朕狠不下心杀你!”
“皇上,只要我活一日,就容不得叶长欢安生,为了你心爱的女子,你还是杀了我吧!”
“朕知道,你将赵灵月的死归罪在叶长欢的身上,但欢儿是无辜的,她也不愿赵灵月惨死,爱屋及乌,你爱赵灵月,不也该疼爱她的女儿么?”
尉迟冽固执道:“灵月是灵月,叶长欢是叶长欢,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他的执念太深。
既不想杀他,又不想叶长欢受到伤害,如今,只有这样了。
“神医尉迟冽,违背圣意,囚禁药房,没有朕的旨意,不准出药房半步。”
尉迟冽知道,陈琪是想保他一命。
深夜时分,陈琪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寝宫,叶长欢似蝴蝶般扑上来,搂着陈琪的手臂,笑脸相迎:“琪,你快躺下,我帮你捏捏肩。”
所有的烦恼在听到她声音的瞬间化为乌有。
浓情惬意时,陈琪担忧道:“欢儿,冽的事情你该听说了。”
“嗯。”她回答的很轻快,轻快地令陈琪诧异,她就一点儿也不恨尉迟冽折磨她么?
“你不恨他么?若非他,你我之间不会有这么多折磨,你也不会被炼制成毒人。”
“恨,也不恨。”她模棱两可,“恨他用药物压制你的记忆,恨他伤我,但我也不恨,因为他太爱娘亲了才会将错归咎在我身上,因为他救了你,因为他是你的兄弟。”
叶长欢温顺趴在陈琪背上:“恨,是件很累的事情,如今,你我相爱相守,这就够了,时间,是用来享受爱情。”
她的话融化了陈琪的心,只是,陈琪没有看到叶长欢说话时的表情。
不恨他么?当然恨了!那段日子,分分秒秒都是地狱!她怎能忘?
翌日,陈琪去上朝,叶长欢便带着一副画轴前往药房,站在十米开外,望着这座折磨她的屋子,可怕的过往历历在目。
此刻,她的脊梁骨依旧冒着寒意,身子麻麻,好似小虫子到处爬。
推开药房的门,里面干净整洁,以往的药奴全部不见了,只有一桌,四椅,一榻,还有墙壁上摆放整齐的药材。
尉迟冽此刻正坐在椅子上研究药物,听到声音,抬眸,眼神平静,继而垂首,继续手头上的事。
叶长欢独自进屋,将画轴放在他面前,环顾四周:“变了不少。”
“怎么,很想念之前的滋味?”
脸上平静消失,眼神毒辣:“那滋味儿,我永生难忘。”
转身,打开画轴,画面上是以为摘花的美人,尉迟冽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再难移开。
“失去爱人弑心的滋味儿,尉迟神医尝的如何?这幅画,我可描绘很久,你看,像不像?”
像,太像了,好似赵灵月跑入了画中。那双眼,似在看着他,似在说:冽,我在这里。
“今日前来,只为赠画。”
尉迟冽的眼神始终落在画上,神情呆滞,叶长欢得逞一笑,这不是普通的画像,画画的颜料掺杂了噬魂香,加之茅山之术,这幅画已成妖画。
人望之,魂陷画中,难自救。
尉迟冽,既然你这么爱娘亲,那便在画中与她厮守,也算美事一桩。
花子凌刚走出神医苑,便遇到了叶琼羽,她像是在那等候许久。
“这么快就出来了,还以为你会跟尉迟冽畅聊许久。”
“姐姐在这等候,所为何事?”
叶琼羽提了提手中盒子:“酒儿被打入天牢,本宫还未去探望,妹妹可愿同去?”
“同去?”叶长欢扬了扬眉尾,她这是唱哪出?
“妹妹不愿,姐姐也不强求。”说着,叶琼羽欲离开,哪知,叶长欢侧身拦着了叶琼羽,笑道:“同去,当然愿意同去。”
天牢。
因为酒儿有过皇后的身份,加之陈琪对她心有愧疚,故,酒儿所待的牢房如姑娘家的香闺。
叶长欢见到时颇为诧异,她本以为酒儿在这里是受苦受难的,没料到,她的日子这般好过!
陈琪,你竟然藏了这手!
叶琼羽偷偷瞄了眼叶长欢,果然,她不知情。
“你们来看我好戏么?”酒儿消瘦了不少,面色苍白。
她虽未受到身体上的伤害,但心头上的痛日日夜夜纠缠她。
“我和长欢来看望你。”
“看望?!”酒儿冷哼一声,是来奚落吧!酒儿怒视叶长欢:“蛇蝎女人,滚!”
叶长欢拍了拍软榻,这料子还真柔软,这般整洁,每日有人清扫吧!这日子过得可不比她差。
“真羡慕你,入狱了,皇上还给你这么好待遇。”想陈琪失忆时,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酒儿嘲讽道:“你若喜欢,我们大可换换。”
“换?”叶长欢笑道:“这可换不来,皇上的心在我这儿,换不走。”
酒儿挥手就要给叶长欢一巴掌,叶长欢下意识躲避,因酒儿这几日不吃不喝,身子很虚弱,叶长欢很轻松推开了酒儿。
酒儿狼狈摔倒在地,叶长欢笑道:“莫忘了,你现在是阶下囚,我随时可以找借口杀了你。”
“不装了么?有本事在皇上面前将这话说一遍么!”第二句话,酒儿近乎嘶吼。
“没本事。”叶长欢淡笑回之,她可没那么容易中她的激将法。
酒儿恶狠狠道:“皇上瞎了眼才会对你这种女人念念不忘!”
叶长欢附身,捏住她的下巴,高贵道:“很不巧,你心爱的皇上还真不小心瞎了眼。”
啪,酒儿趁机挥掌,刹那间,叶长欢嘴角的笑意凝结,眼中波涛汹涌。
“这巴掌,打的可舒心?”叶长欢站直身子,优雅擦去嘴角的血迹,面色冰冷。
酒儿凶狠道:“不舒心,一点儿也不舒心,只有杀了你,我才畅快!”
酒儿好后悔,为什么要劝陈琪回京城,她该带着陈琪去找师傅,求师傅帮忙寻一世外桃源,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
“杀了我?”叶长欢冷笑,模样似炼狱的女鬼,咯咯的笑声渗人的很:“现在的你有什么本事杀我?”叶长欢拔下头上的发簪,放在酒儿手中:“我现在给你机会,杀了我。”
酒儿说到底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早被叶长欢这幅模样和威慑力吓着了,颤抖拿着发簪,她有杀叶长欢的心,却无杀叶长欢的胆。
叶长欢步步逼近,双眸冷冽:“杀我,快杀了我,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想杀我可就难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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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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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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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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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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