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积雪,余栀有史以来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跟可以堆雪人的冬天。只不过在收拾好东西出了电梯以后,余栀瞬间就犹豫了。脑海里浮现出好多问题。
余栀讨厌冬天,可却爱上了大雪。越往门口走越能感觉冰冷在一点一点向自己靠近。
“去哪?我送你。”萧航从后面追了上来,看到余栀的时候发现她把原本微卷的头发拉直了,染成了低调的巧克力色。
“不用,我自己打车就可以。”余栀一边把又长又大的毛绒围巾围到自己的脖子上,一边笑着婉拒。可这条围巾太长了,可以把余栀的小脸都藏进去。
萧航帮余栀把围巾整理好,犹豫的看着她,笑的很勉强,“那么路上注意安全,我先去忙工作了。”
“好。”
走出公司的时候,雪还在下。飞到了余栀脸上,然后融化。像是在流泪。余栀把大衣扣子系上,忍住没有回头去看萧航。她怕不小心会撞上他的视线。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余栀站在马路边打车,无数陌路人与自己擦肩而过。他们脸上都带着同一种表情以同一种姿势出现在余栀的视线范围内,然后消失。
余栀闭着双唇,明亮的眸子里显得伤感。脚下踩过的白色积雪发出沙沙声,很奇怪,余栀竟然忘记了自己冰冷的双手双脚,甚至认为,能一直在站在这里等下去也是不错的。
“上车。”
白芷的车停在自己的面前,车内开了暖气,很温暖。在去年夏天白芷就考到了驾照并且死缠着白晟给自己买了一辆小轿车。从那以后。即使是十分钟的路程她也会乐此不疲的开车上路。
“心情看起来不错啊,一点也不像生病的人。”
余栀一边脱掉大衣外套,一边把绕了好几圈的围巾取下来,她注意到白芷在穿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原本就瘦了很多,毛衣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
“余栀…”白芷突然停顿下来,她把下半张脸埋进领子里,“我害怕。”
这是第一次看到白芷在自己面前脆弱的样子,真的柔软的像是个小孩。余栀扶着她的头发。她的头发真的好柔软。仔细想想,这些年能够这么怜惜的照顾白芷的机会并不多,大多时候她都会把大家逗得开心,就好像没有一丁点悲哀。
她感冒了,鼻音很重。
“我只不过是不敢一个人去医院,但又不想跟哥哥讲,他那么忙,我就不给他添堵了…一时之间只能想到你了。”Χiυmъ.cοΜ
余栀像白晟那样摸着白芷的脑袋,安慰道,“你真幸福。以后有什么事找我就可以啦,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其实余栀想说,白芷你真的很幸福,不要老把自己看的这么可怜。你身边有那么多人?可我呢?当我发烧快四十度几乎以为快死在家里的时候,不得已一个人去医院,那时候我觉得,我已经无所畏惧了。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人,都是被逼无奈。
“白晟…最近好吗?”余栀望着窗外,问道。
“好,吃香喝辣。几乎快忘记家里还有个如此可爱的妹妹,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吃晚饭了,整天忙的几乎要飞起来了,真担心他身体受不了。”白芷见余栀这么问道。笑着回答。
“他总是这样,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总不可能单身一辈子吧。”余栀说话的时候手不知所措的应该放在哪里,这只是本能反应罢了。
白芷往前倾着身子寻找空车位,两爪子趴在方向盘上,就像是抱着坚果的松鼠一样。可爱极了。
“用我哥的话说,他现在对雌性动物不敢兴趣,不过也是,好不容易跟何青黛接触婚约谁还想再入火坑呢,爱情并不是别人有了自己也一定要拥有,恋爱结婚,这只是一种选择,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需要去完成的命题。”
“丫头你怎么变得这么能讲大道理了。”余栀笑着拍了下白芷的脑袋,别看白芷从高中大现在样子一点没变,但只要跟她聊上几句,就很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蜕变。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成熟。
明明比自己小哎,怎么搞的她像是自己的姐姐似的。
从停车场走几步就能进医院,所以余栀直接把外套搭在手臂上。不过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还是让余栀皱起眉头,这辈子,她最厌恶来医院了。
还是感觉凉飕飕的,白芷把外套忘在了车里,余栀把自己的大衣给她披上,拉着她的手去挂号。原本以为自己的手够冰冷了,没想到白芷的手比自己还要冰。这点余栀还没有注意到过。
余栀怕她冻着,又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像是在照顾很重要的东西,认真的把围巾一圈一圈的味道白芷的脖子上。她比自己矮半个头,当然这是余栀穿了高跟鞋的缘故,很容易就可以搂着白芷的肩膀。
突然想起自己也是像白芷一样不会穿高跟鞋的女孩,可毕竟生活还是有很多不得已的。以前白晟就老说余栀的性格不适合穿高跟鞋,一定会摔的很惨。可事实证明,余栀的确摔得不轻,不然又怎么会有今天的自己。
“会不会打针啊?”白芷从自己肩膀后踮着脚冒出脑袋。
“当然,我也最讨厌挂水了,所以我每次都半路逃跑。”余栀窃喜着。
“那我能不能也逃跑?”
余栀笑容瞬间就消失了,面无表情的看了白芷一会,嘴角阴森的上扬,“休想,我是因为没有人看着我所以怎么折腾自己都行,你不一样,要是让白晟知道你发烧还带着你在外面乱跑,他一定会砍死我的。”
最后。在余栀的逼压和白芷的鬼哭狼嚎中,白芷小丫头终于乖乖就范啦。
“你知道吗,刚刚交钱的时候护士对我说整个医院都回荡着你惨痛的尖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生孩子呢”余栀甩着手里的单子。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摆出来,“热可可是你的,其他都是我的,不过话说回来,生病可以喝热可可吗?应该喝白开水吧。”
余栀挠着头思考着。其他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出奇的白芷没有跟自己闹腾着要吃零食,也许是感冒了太难受了吧。
“白芷,有时候我好羡慕你们动不动就可以生病,然后就可以请假在被窝里睡上一天,我都快忘了上一次感冒是什么感觉,每天都有三分之二的时候在想念家里的床,抬头就是ord文档的屏幕屏,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你高中不都是这么过多来的吗,怎么现在就觉得累了?”白芷有点不想说话,一说话嗓子都好痛。鼻涕也会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余栀抽出张白色的纸巾一边为白芷擦去鼻涕一边娓娓道来,“你以为我想啊,都是被逼的,怎么说呢,人活一世,有些事情上不能太任性,当结果出来的时候,过程也就不重要了,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
“就像你跟白晟一样吗?”
余栀视线停顿在自己的手上,过了好久才开口。“你说你怎么这么八卦啊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说了也没意思。”
“我想吃冰淇淋。”白芷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顿了顿说道。
“晕,你聊天的跨度性真大。跟你讲啊,别这么眼巴巴的望着我,这是不可能的事,生病还吃冰淇淋,我可不会像白晟那么宠你,你说说。你都不会照顾好自己,将来嫁人可怎么办啊,连家务都不会做。”
白芷把爪子伸进余栀的外套里,感觉浑身都在发烫,跟发春似的,“你忘了,我不会结婚的,在中国我还没办法结婚的。”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爱好女,”余栀笑完之后又一本正经的说道,“可你能这样过一辈子吗?我觉得不靠谱,可能你现在还没遇到让你心动的男孩子,等你遇到你就不会这么想了,或许你长大一点就懂了,有个家真的很幸福呢。”
“这是你的想法吧”白芷看穿的望着余栀,“等等,这是不是白晟让你来问我的,麻烦你帮我转告他,让他去死吧。”
余栀白了她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外面的雪还在下,看来会下一天。冬天的白天总是很短,才下午四点多,就已经暗下来。突然亮起的灯光总那么的不真实。
就像余栀从高中毕业典礼上离开的那样,一样的不真实。所有的努力都会在一个阶段来个结尾。怎么说呢,有一种白费的感觉。付出与得到的不成正比,或者想要的根本就不是拥有的这些东西。
走过的路回过头看,就会觉得时间流逝的可怕。有时候怀念的过去,只是心疼下自己罢了。
后来,余栀在忙碌的工作中几乎都没有多少时间能留给自己回忆。相比过去,她更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就像是萧航,余栀认为他们之间的恋爱是自己一生以来最为舒服的一次。两人互不纠结互不牵绊,你需要时我在,你的生活我不过分打扰,天冷拥抱,各自安好。
老话说距离产生美,余栀觉得并不是假的。至少忙碌一天之后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萧航默默的跟在自己身后,等到余栀发现他的时候停下,然后萧航就会笑着张开双手走过来拥抱余栀。
什么都不说都可以,只要你懂我。
“余栀,要过年了呢。”
“所以你是要跟我发红包吗”余栀用手撑着下巴反问道。
白芷摇了摇头,眼睛里像是在犹豫什么,“我是说,你要不要来我们家过年?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怕这种热闹的节日,也许是爸爸不在了把,总感觉每到节日,别人家都是开开心心欢笑声不断,而我们家就显得格外冰冷,只是我跟哥哥妈妈三个人围在桌子前吃饭,有时候哥哥还不在家,过节对于我们来说就跟普通的日子没什么两样。”
余栀扶着她的肩,“到时候再说吧,如果我在的话也许会更尴尬呢,呵呵,原来都要快过年啦,最近忙的都快晕掉了。”
“在忙搬家?”
“是啊,我得亲自盯着,不然我不放心,咦,你怎么知道?”
白芷看了一眼余栀的手机,“刚刚你手机屏亮了,无意间看到的,余栀…你是不是要走了啊…”
“噗,我能走哪?”余栀白芷垂下的脑袋,突然有点舍不得。其实她对上海还是有牵挂的,可毕竟牵挂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放弃一些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去哪?”
“深圳。等房子装修好就可以过去了。”
不知怎么,话题一下子变得好伤感。一提到分离是不是就会变成这样子。
“你不要我了。”
直到白芷的声音在空气里消失了好久,余栀才反应过来她已经红了眼眶,“怎么舍得不要你,我这么爱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我知道啊,只是我不说而已,可我好不容易才习惯有个姐姐的,你又要走了,要是我想你了怎么办?”
“想我就来找我啊,或者我来找你,打电话也可以,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不怕被你骚扰,想我就告诉我,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想我,碰巧我再也想你呢。”余栀揉着白芷的脑袋。
果然有了牵挂就会舍不得啊
“不过这话你可不要对别人说啊,怪扫兴的呢,过段时间菘蓝就要办婚礼了,最近一直跟着她在筹备婚礼,最近肚子慢慢大起来了,老跟我抱怨穿婚纱不好看,看来婚礼这事得趁早办完啊,对了,你跟我都是伴娘啊,看着你们比我好,我就好开心…”
余栀拉着白芷的手,第一次,她像是姐姐一样想要去保护白芷。未完待续。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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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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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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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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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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