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走过》已经走进万千书店一个多月了,简单却没有真正打开看过,她只是看过出版前的确认稿,当然,书籍出版了,作为作者手头上自然有新书,但她却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情绪,迟迟不敢打开封面。今天,她终于鼓起勇气,亲自来到城最大的购书中心——书城,了解一下读者对新书的反应。
每一位拿起书本或带走书本的人,简单都会观察他们脸上细微的情绪变化,偶尔也问问他们的看法和感受。
“我太喜欢安然了,连载时就追着看……”
“终于出版了,一直等着,想买一本再看一遍。”
“不错,虽然杂志看过了,但是还是想买一本,闲来翻翻。”
“喜欢安然的乐观、坚毅和执着,满满的正能量啊!”
“故事很不错,就是把主人翁写得太完美了,现实的人中很难做到这样的。”
……
“故事好,文笔也好,有点想认识作者的冲动。”殊不知,作者已经在她跟前了,简单心里偷偷笑了。
……
两个小时里,简单记不清问过多少人了,有多少人拿起《那一年,我走过》,又有多少人爱不释手地带走它,其实开始她心里暗暗数着,后来人多了谈话也多了,就数乱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已经心满意足了,这是她的第一本书,能够走进书店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何况还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更让她受宠若惊高兴不已。
走出书城,初秋的雨来得快,雨点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哗啦啦”地往下窜,远远望去,一片朦胧。
简单打着伞,拂着风,伴着雨,聆听着雨点敲打伞的声音,犹如一曲动听的旋律,慢条斯理地走着,任由雨水肆意地溅在脚上裤腿上。
下着雨的天空,到处都湿漉漉的,路两旁的绿化带在水珠的点缀下,泛着晶莹的光,更加绿得可爱耀眼,地面上流淌着雨水,身旁驶过的车也格外地轻盈,整个城市都被洗刷一新。
微风轻抚脸庞,带给人一种清新凉爽,雨渐小了,简单干脆收了伞,任由雨点落在脸上打在身上,敞开胸怀拥抱风儿雨儿。
不知什么时候,张前程的车子已经缓缓地跟在身后,他了解简单,明白她此刻愉悦自在的心境,不愿打断她追逐的脚步。而当看到她収伞淋雨那一刻,医生职业告诉他这样会生病的,所以他才慌张地下了车。
“单单,怎么淋雨了呢,赶紧上车。”
没等简单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她拉上了车,迅速地抽出纸巾在她的脸上、手上、衣服上仔细的擦拭。
蹙着眉头,带着一丝嗔怪的语气,“淋上雨了,生病了怎么办?”
她看着他紧张的神情,看着他仔细给她擦去雨水,微笑不语,像是在享受被他责怪被他呵护被他照顾的感觉。
“还笑,要不是我跟在后面……怎么就不会照顾自己呢,真让人担心。”
“我是看着雨小了,突然有种漫步雨中的冲动……你知道吗,我今天特开心。”她开始眉飞色舞的讲述书城里的所见所闻。
他眉开眼笑的聆听那美妙的声音,看着她那孩子般的天真烂漫,看着她那无法言表的快乐兴奋。
他温柔地抚摸她的脸庞,“傻瓜,要知道书卖得怎么样,了解渠道和方式多得多,不需要自己亲自访问的。”
“那不一样,我想听最真实的声音啊,就像突然想感受雨的凉爽一样。”简单转过脸去,伸手指在前方下着的雨,正巧余光扫过了一本似曾相识的书。
张前程看到她的神情,笑呵呵说,“出版第一天买的,但是太忙了,才看了第一章,不好意思啊,我会加快速度的。”
“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啊?”简单挑起眉头撒娇说。
看着她如此可爱调皮的表情,张前程高兴地握着她的手,“我答应你,你说什么都答应。”
“真的。你可不可以不要看我写的文章啊?每一个作品都有我的情感和思想表现,可以说是我心底的秘密,我想保留着……”简单声音越来越小了,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所云,更不知怎么表达此刻的心,一下子脑筋短路似的,词穷墨尽了,随口一说“心底的秘密”,却不知这“心底的秘密”意外地烙在了张前程的记忆里,成了后来两人情缘的纷扰。
其实,简单只是怕张前程误会,《那一年,我走过》带着太多她个人的情感和色彩,她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他说说自己的过去,但在这之前,不想他因为看了《那一年,我走过》,有了先入为主的看法而误会她与李海滨、她与他的感情,仅此而已。
而这会,听到“秘密”二字,张前程也没多想,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拥有自己的秘密,是非常正常的事,他愿意相信她,尊重她,眉眼含笑地捋了捋她的发丝,深情的等待她继续说。
简单抿了抿朱唇,艰难地开口了,“你是我最亲密的人,我不想在你面前做一个透明的人,这样的话很快就没有新鲜感了,我觉着两个人在一起,思想上还是要有相对独立的空间,距离产生美嘛,这样才能长久啊。你说好不好?”估计游离的深思还未回来,毫无逻辑地讲了一通胡言乱语。
恋爱中的人智商一般都为零,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张前程未有丝毫犹豫,欣然答应,把《那一年,我走过》递给简单,“有道理,那我就先不看,等以后再看”。
其实,张前程是被“最亲密”一词给乐晕了,几多付出和隐忍,今天听到了他认为是世界上最动人最甜蜜的情话,所以他也就顾不上推敲她的话语,高兴地把书交给她。
“差点忘了,你实验怎么样了?”简单猛然睁大眼睛,关切地问。
张前程对于她的关心自是欣喜不已,张开好看的嘴唇,低沉而迷人的声音在车里回荡,弥漫着暧昧愉悦的气息。
对于简单来说,只听懂了几分,张前程做的实验是遗传学方面的,是一个国家重点科研项目的核心课题,前前后后已经持续两年多了,通过反复实验、辩证、推理和验证,终于有了突破性的研究结果,目前正在梳理实验数据、实验结果,接着还要写论文报告、上报实验成果,进一步可能还要做实验展示。
所以,最近张前程也是一个“忙”字,除了做手术、上课,剩下的时间基本上也是呆在实验室和办公室,连与简单见面次数也减少了,见面时间也缩短了,于是,本来几天前一起去见张前程父母的计划也搁置延迟了。
这段时间,简单陆陆续续接到来自西面八方的“恭喜”、“宰割”和“邀请”。
先是大学同学们,“单单,学校那会,就你的文章写得好,都说你以后肯定能写书,这不被我们说中了。新书热卖,是不是该找个时间请大家吃饭乐乐,庆祝下啊!”
接着是《窗外》的同事,“单单,恭喜恭喜!不过《那一年,我走过》可是有我们的功劳啊,当初排版是小王,美工是李大刚,编辑是小薇,审核也是主编总编他们啊,是不是应该请大家去唱啊!”
然后是城日报,“简小姐,恭喜你,《那一年,我走过》很受读者追捧啊!上次我们合作《岁月如歌》很愉快,我们希望能与简小姐进一步交流,欢迎简小姐的新作随时来《城日报》刊载。”
再来是出版社,“简小姐,按我们确认的,《那一年,我走过》很快就要印刷第二版,谢谢您的配合。还有,发过来的《岁月如歌》准备排版了,请您什么时候抽空确认下吧。”
自然,亲朋好友的恭喜和祝福那就更多了,不善应酬和交际的简单真是招架不住,能推的就推,推不了的就请林琳蓝岚出马帮忙搞定,才让自己免受打扰打断,继续沉浸于创作的海洋中,而《我的父亲》创作也已经过半了,还有,就是前些天收到文教授的e-mail,文教授详细地阐述了对《岁月如歌》的修改意见和独到见解,让她有茅斯顿开醍醐灌顶,迅速将《岁月如歌》进行全篇的修改和补充,才将更满意的作品交与出版社。
有了文教授前辈的指点,亲友的帮助与支持,让她能抛开世俗烦恼安心写作,收获满满,这让她倍感高兴。
轰动全城的《那一年,我走过》却引发了一对夫妻的战争,从此也拉开了一场酸风妒雨的序幕。
这晚,李海滨披着深夜的月色回到了家,看得出来很疲倦,正脱下外套准备倒头休息时,陶曼纯悄然来到身后,狠狠地把书扔在床上,怒气冲冲地说,“你今晚必须把话说清楚,否则谁也别想睡觉。”
李海滨无奈地转过身,“什么话能不能明天再说,这没日没夜加班,我真的累了。”
“呵呵,你每天晚上倒是睡得很香很甜,赶着梦里找你的梦中情人吧。真虚伪。”
“你别没事找事啊,说谁虚伪呢?”
陶曼纯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李海滨的脸,火冒三丈,“就说你,敢做不敢当。当初谁哭着求着我来的,信誓旦旦说对我好爱我一辈子,李海滨,你混蛋,你夜里搂着我心里却想着另一个女人,心里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结婚一年半了,到现在你还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你无不无耻。我真是瞎了眼,看上你了……”
“你也读过书留过洋,别跟泼妇似的。我们两个人的事跟任何人无关,别把简单扯进来。”李海滨很是无奈地退步靠着床沿坐下。
“怎么,提到她,心疼了,说我泼妇,那我还真泼给你看”,陶曼纯拿起书,一把撕成了粉碎,人在愤怒时真是力大无穷啊,连李海滨都阻止不了,眼睁睁看着碎纸满天飞。
“李海滨,我已经忍够了。你每天晚上关在书房,以为你加班呢,原来忙着想她,看这破书来了,是不是上架第一天就买了,那里边的萧然是你,安然就是她吧,还纯爱深爱,我看这书不能叫《那一年,我走过》,应该更名‘那一年,你们一起走过’。你说,你心里是不是还爱着她?”陶曼纯泪如雨下,又生气又伤心,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多情女子。
李海滨看着委屈无助的妻子,心突然软了,“你说你,那就一作品,哪个人写文章不都是虚构的,人物情感都是编造的,按你这么把现实生活套进去,那社会还不得乱套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跟她已经过去了,你揪着不放,这样对你对我对我们的家庭都不好,你想想是不是这理。”
陶曼纯泪眼婆娑,没有说话,她心里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日夜陪伴着他,可他心里自始自终都只装着另一个女人,几年来的辛苦努力和付出,都没能让他放下,真正地接受自己。此刻,她不想再辩了,那只是徒劳无功,可是她还是深深地爱着他,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着眼神茫然伤心的妻子,李海滨叹了叹息,将她搂在怀了,目光流露出无限的无奈和伤感。
陶然给他们夫妻在一线江景置办了一套一百多平的新房,当然房产证上只有陶曼纯的名字,按理说两人拥有房子车子票子,又有令人羡慕的工作和家世背景,婚姻生活应该美满幸福,可他们却是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陶曼纯仗着父亲的撑腰总免不了有些盛气凌人,但事实上她总是无法抓住丈夫的心,所以心有不甘,慢慢也就变成多疑了。
而学生时品学兼优毕业时捧上金饭碗的李海滨也是有几分骄傲的,如今却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加上陶曼纯的无理取闹和时不时总要挨岳父陶然的批评数落,男人自尊心严重受到伤害,夫妻不和睦也就日渐加深了。
命运就是这么无声的安排每个人的缘分,自从机场接机,就注定了他们今生的纠缠了。
他们,真是一对冤家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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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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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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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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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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