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不由让简单倍感伤心难过。
下班后与陈方程医生的谈话,历历在耳,每句话每个字都像锥子在简单的心划过一样,让她有切肤之万般疼痛。
如果人的生命是两点一线,有长度,可计量的话,那么父亲的生命已经走到线条的另一端了。陈医生说,春节前后,这另一端也就会消失了,倘若选择回江城,就安心办理出院吧,好好陪陪他走过最后一段时光。
虽然,简单早有心理准备,可当接到“通知书”般医嘱时,心中还是无比难过。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再也不能强颜欢笑的工作,再也无法假装若无其事的出现在父母眼前。
父亲,很早就跟她要求,要回家过年,他就希望一家人能够团团圆圆的在家里过大年,眼下一双聪慧懂事乖巧的儿女,已是心满意足了。
本来,简明正值放寒假时分,已经来城一个多星期了,也算一家团聚了。然而,简单父亲心理非常清楚,这将是他最后一次吃团圆饭了,他希望能回到老家,与家人好好的在一起,更希望能够在生他养他的地方走过人生的最后一刻,安详的离开。
简单是个心灵通透的女孩,她看懂看通了父亲的心思,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尽力让父亲过个开开心心的新年。
然而,简单也知道,父亲还有一个心愿未了,这个心愿恰恰是她无能为力的——就是看到简单结婚。
一年前,家里刚得知简单有孕时,喜忧参半,但父亲鼓励简单,事情既然发生了,只有勇敢面对,于是,简单坚信爱情的力量离开了江城,带着父母的期望奔婚姻去,然事与愿违,一切已化为泡影。琇書蛧
虽然,简单父母嘴上没说什么,但是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他们思想上或多或少有些保守,心里着实担心女儿的未来——能否再觅得良缘,像平常人一样恋爱结婚、儿女成群。毕竟,在他们的道德观念里,女儿不再是一张洁白无瑕的纸了,已有了涂鸦的痕迹,所以他们很是挂心,尤其是即将离开的父亲,更是忧心劳心。这让简单无比内疚和无奈。
简单,任由眼泪飘零,心却有千千结。
寒风,吹不散她的万千愁绪。
优美的旋律突然响起,打断了简单的思绪,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简单,一会你下班我去接你。”
“不用,谢谢!我不在蓝莓。”耳边传来的关心让她刚刚平静的情绪又起了些许的波动。
“不在蓝莓,那你现在在哪?”
“广场的江边……”
“你先别走,我马上到。”
一会儿,张前程出现了,脸上急切而激动。
看着简单异样的神情,他微微地张开薄薄唇瓣,温柔地呼唤,“简单……”
“张前程,眼前如此巧夺天工的景色,堪比古代《清明上河图》的繁华有过之而不及,倘若我是画家,肯定将它变成笔下的墨宝。”
“是啊,夜里的城更显繁华更显迷人。”
“这万家灯火,映出五光十色的光芒,每一盏灯像是在诉说每一个家庭背后的故事……”
“你怎么啦?”
“张前程,你陪我一会好吗?就这样静静的站着……”简单说话间眼光移到他帅气的侧脸上,又回头望着江的对岸。
“当然,无论多久我都陪你。”张前程从未看到她如此的难过,如此无助,他很想抱着她,给她温暖和力量,最终还是把已抬起的手伸进了裤兜里。
简单,回头,嫣然一笑,眼眸里晃着泪花,美丽动人,深深地印在张前程的脑海里,记在心里。
看着他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完美容颜,让她想起了前几天妈妈的话语。
“单单,张医生每逢周末都来,他是不是喜欢你?”妈妈殷切的看着女儿。
“妈妈,这话以后咱可千万别再说了。不可能的,张医生条件那么好,父母好像也是教授什么的,而且是本地人,城的男人一般都不娶外地女孩,女子也一般不外嫁的。”
“怎么不可能,本地人又怎样,我的女儿这么好看这么优秀,也是我们的心肝宝贝啊!”爸爸不以为然,看她们母女坚定的说。
“你爸爸说得对,要不下次来,妈帮你问问。”
“妈,你可千万别吓着人家了,他好像有女朋友了。”
听了这话,简单父母有些失望。
她知道,爸爸妈妈都挺喜欢张前程,心里希望他要是能和他们女儿在一起就好了,那就更完美了。
突然,简单眸光一亮,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张前程,“你有女朋友吗?”
张前程被这突如其来的提问,感到有些愕然,条件反射般赶紧摇头。
“那我做你女朋友吧。”
“啊”张前程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成为简单的男朋友是他重逢以来一直期盼的。
与简单失去联系那会,他期盼能够再见到她,与简单重逢后,他就贪心的希望做她的男朋友。
“假的,爸爸最放心不下我,因之前的事……他最担心的就是我的终身大事。现在爸爸他…..”
张前程恍然大悟,虽然简单还没有爱上他,这一点他很清楚。不过简单能够找他假扮男友,说明她已经信任他了,所以张前程还是感到很幸福。
“我就想让爸爸放心,圆他心愿。你要是难为情,对不起,就当我没说,好吗……”
“不,我答应了。不过我在想,要让叔叔放心,我觉得咱们得领证,把证往叔叔跟前一打开,他才会真正的放心。你说呢……”张前程心里盘算着,这辈子,他只认定简单,非她不娶,所以领了证,至少名义上简单是他的妻子。
他,有信心能够让她喜欢他,爱上他,给她一生的幸福,假如最后简单不爱他,那到时候他会潇洒的放手,即使会很痛苦。
自然,他也坚信他们会在一起的,携手风雨人生路的,这一点他从未怀疑过,所以他才会冒昧提议结婚,为的是简单能够不留一丁点遗憾。
“你是说结婚?”
“就结婚,叔叔最大的心愿和最后的心愿就是你找个好人家,是吧?那么就只有结婚,叔叔才会放心,才会没有遗憾。当然,这结婚也是假的。”
最后一句,张前程说的声音特别低特别轻,因为在他心里是真的,这会是他一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领结婚证,他会让他们的婚姻幸福美满的。但是,为了打消简单的顾虑,他只有这么说。
“不行,虽然为了爸爸,我做什么都乐意。但是,我不能这么做,这对你不公平。”善良的简单断然拒绝了。
“怎么会,男未婚女未嫁,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再说了,说不定我们也可能走到一起,不会离婚呢?!退一万步讲,现在社会,尤其是城这样大都市,据统计率婚律都达到百分之六七十了,特别是年轻人,谁没有失恋离婚的,太寻常了。”
说得张前程有些难为情,因为这不是他的婚姻观,在他心里,只愿“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恰恰也是简单一生所追求的,这点上,他们俩是不谋而合,有一样的期待,一样的追求。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道理”,也许是简单刚才眼泪流得太多了,有所下降,被张前程一分析,又觉得是可行的提议,虽然这并不是她心底最真实最希望的婚姻,可为了爸爸,我愿意一试。
“什么好像有道理,就是这个理,没错,就这么决定了。”张前程咧了咧嘴,暗暗偷笑,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简单“骗”到手了,今晚,他将会终身难忘,心里乐开了花。
“嗯,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真的,谢谢,谢谢!”简单感激地连声道谢。
“客气了,马上就过年了,叔叔也要回江城了,我们明天上午就把证领了,好让叔叔阿姨开心。”张前程掩饰自己的快乐,趁热打铁,免得简单善良的小心灵又作怪,清醒后肯定反悔。
“好,明天上午领证。谢谢你,张前程。”简单又想起陈方程说爸爸春节前后就会离开,所以也毫不犹豫地爽快答应了。
夜色如此迷人,让人陶醉,张前程和简单并肩而立,心中的滋味各异。
她,满腔心事满腹愁绪更与谁人说。
他,兴奋的畅想未来,描绘出一幅幸福惬意的生活美图。
然,老天爷最终还是眷顾这一对璧人,等待他们的是更多的考验和波折,而他们的感情也将如酿酒般愈久弥香弥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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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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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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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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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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