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大雨倾覆之下的破庙之中,却是人声噪杂。庙内但凡能够少淋点雨的地方都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其中有两位军官装束的汉子,身边坐着十来名身穿兵甲的戍卒,其余人众均是衣衫破烂,面黄肌瘦的民夫,只是众人均是面带愁容,神情焦虑。
突然听见一人道:“军爷,我看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我们被阻在此处,该不会误了期限吧?”
“你只管在此安心等待,雨略微小一些,便继续启程,其余的休要再问。”一位军爷不耐烦道。
“可是,军爷,若真是误了期限,依照秦律可是要杀头的啊?”刚才说话那人依旧问道。
“我说陈胜,你好歹也是管理这群民夫的一名屯长,怎得这般聒噪,若是被别人听见,心生恐惧,借机逃走,这罪名谁来担当?”那位官爷斥道。
“军爷教训的是,小的明白了。”陈胜赔笑了几声便走回了众人中间。
天黑之后,外面的雨丝毫不见稍小之意。陈胜看见两位军官均已睡熟,用手悄悄戳了戳身边一人,轻声道:“吴广,你睡着了没?”
吴广翻转身子对着陈胜道:“还没呢,什么事情?”
陈胜抬眼瞅了瞅熟睡的军官,见无异样,这才小声道:“这连阴雨已经下了好几日,道路本就泥泞难行,今日又逢此大雨,我估计咱们多半已经误了到达渔阳的日期。”
“我也是正在担心此事,若是误了日期,咱们就是到达了渔阳,也躲不掉当头一刀啊。”吴广道。
“正是如此,我白天试探着询问押解咱们的军官,我看他们也已经知道肯定会误了日期,可是为了自己能够交差,硬是执意要将咱们送到渔阳。”陈胜道。
“这狗军官当真可恶,为了自己能够交差,就狠心想要搭上这么多人的性命,当真该杀!”吴广道。
“不只他二人该杀,要我说最该杀的是那二世胡亥。长公子扶苏本是宽厚仁慈之人,不料却被二世残害,屈死九原,实令天下民众寒心。这二世胡亥本非嫡出,却硬是鸠占鹊巢,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如今更是横征暴敛,广征役夫,使天下民众苦难更深。”陈胜气愤道。
“那你的意思是?”吴广问道。
“如今若是依旧前往渔阳,依照秦律违期皆斩,若是逃跑被抓之后也是死罪,反正横竖一死,倒不如趁机宰了那两名军官,号召大伙,揭竿起义,推翻****,做出一番大事来,即使事败,也是死而无憾。”陈胜激动道。
“只是其余人均畏惧秦法,咱们杀那两名军官得找点由头出来,不然恐怕大伙心怯,不敢一同动手。”吴广道。
“这个好办。”陈胜言罢便贴在吴广耳边低声嘀咕了许久,二人商议停当后,便各自睡去。
第二日,雨势虽小,但仍未停住,依旧上不得路。只见吴广走到两名军官之前,讨好道:“二位军爷,真是辛苦了,这种破天气,还得同我们一起在这破庙里淋雨,我们心里真是过意不去。这不,我们几人凑了一点铜钱,想去市集上买点鲜鱼来,也好熬点汤,给大家伙喝下,去去湿意。”ωωω.χΙυΜЬ.Cǒm
一名军官抬头看了一眼吴广道:“你小子该不会是想借机逃跑吧?”
吴广见状忙道:“军爷说的哪里话,这里都是我的同乡同村,我若是逃了,他们不得牵连受罚,我怎会忍心啊?要不你叫两名军爷跟着我一同去就是了。”
说话的军爷此时也是衣甲俱湿,全身冰凉,难受之极,听见吴广说是要买鲜鱼炖汤,心中松动,一抬手指了指旁边的两名戍卒道:“你们俩跟着他一起去,给我把这小子看紧了。”
吴广见军官答应,慌忙躬身道谢。之后便同两名戍卒离开破庙往镇上买鱼去了。
二世无道,民生维艰,虽是雨天,渔民为了生计,也不在家中休息,镇上稀稀落落仍可见商贩身影。
吴广带着两名戍卒来到一位身披蓑衣的老人面前,指着娄中的鱼问道:“老人家,你这鱼可新鲜?”
老人见有人买鱼,慌忙答道:“这是老汉刚刚才从沱河之中钓到的,新鲜得很。”
吴****言伸手进娄,随意翻看起来,趁着旁人不注意,伸指将一块白布从一条鱼嘴塞入,之后便道:“是很新鲜,我们就买几条吧。”说罢便将塞了白布的鱼递给了老人,随后又挑了几条一同让老人用柳条穿起来绑好,付过铜钱便和戍卒回破庙而去。
回到庙中,众人见吴广果然买回来了几条大鱼,众人一起动手,刮鳞挖肚,忙活起来。两名军官和十余位戍卒却是安然坐在一旁,等着坐享其成。
突然其中一人“咦”了一声,便道:“这条鱼肚之中怎么会有布条?”说着便将布条展了开来,只见上面写着“陈胜王”三字。
那人正欲声张,却被吴广一把拉住,悄声道:“你这小子,也不看看上面写的甚字,就敢声张,你不怕军爷说你蛊惑众心,责罚你吗?”
那人道:“可是……”
吴广悄悄道:“可是什么,你只将这布条悄悄塞于众人传看,不可声张,不然小心受罚。”
那人闻言果然闭嘴不言,只是悄悄地将这件奇怪的事情告知了旁人,众口相传,不多时除了军官戍卒之外,众人均已知道了这件奇事,各个暗自惊奇。
天黑之后,陈胜看见军官戍卒均已睡熟,偷偷起来,示意了一下吴广,吴广会意,随即起身悄悄出了庙门。
不多时,就听见苗王响起狐狸叫声,庙内众人均被惊醒,隐隐听到狐狸的叫声为:“大楚兴,陈胜王。”只是声音含糊不清,军官戍卒均听不清楚,又是困意难消,也不理会,转身又自睡去。然而各位民夫由于白天知道了白布之上所写之字,此时听见狐狸叫声,心中便着了痕迹,却是将“大楚兴,陈胜王。”六字听的清清楚楚,众人心中均是惊恐不已。
第二日天亮之后,庙外已是雨过天晴,众人在军官戍卒的喝斥声中睡意惺忪地走出了破庙,准备继续上路。
这时却见陈胜走出队列大声道:“军爷,如今虽然天晴,可是我们早已误了期限,不可能按时到达渔阳了,而按照秦律逾期则斩,是以我不愿继续前行了。要不您就发发善心,放我逃跑吧?”
军官见陈胜当着众人之面说出实情,心中怒极,喝斥道:“陈胜,你若再胡说,小心我用鞭子抽你。”
陈胜并不害怕,大声回道:“你们想要交差,却不顾我们这许多人的死活,当真狠心,你就是抽死我我也不走了,定要寻找机会逃走。”
军官被陈胜说得脸色一黑,怒道:“陈胜,你找死!”说着便扬起鞭子朝陈胜打来,陈胜挨了一鞭后,当即滚到在地,大声呼喊,表情痛苦不堪,众人看见均是愤愤不平。看着军官又是一鞭子抽来,陈胜依旧不躲,任由军官抽打,眼见着众民夫已是气愤不已,蠢蠢欲动。陈胜知道时机成熟,身子一滚便滚到了军官脚下,也恰好躲过一鞭,接着突然伸出手去,猛然抽出军官腰间佩剑,由下而上便刺向了军官,军官见状大惊,正欲闪身躲过,却被吴广从身后突然抱住,动弹不得,陈胜借机一剑将军官刺死。
另一名军官见状忙抽出长剑大声吆喝,数十名戍卒一时间均朝朝陈胜和吴广杀来。
陈胜见状大叫道:“不想去渔阳送死的就合力杀了这些戍卒!”
众人本就已成汹汹之势,经陈胜一喊,顿时便合力朝着十来位戍卒攻去。一时间只见拳打脚踢,抓挠撕咬,不多时便将剩下的军官和戍卒尽皆杀死。
陈胜见状登上庙门前的石兽身上大声道:“各位,请听我陈胜一言,我们被大雨阻隔,早已误了到达渔阳的期限,就是坚持到了渔阳,依照秦律,也是难免一死。难道大家想要就这么死去吗?”
众人杀了戍卒之后,已是群情激奋,听见陈胜发问,一齐喊道:“不想!”
陈胜继续道:“依我之见,大丈夫不死则以,要死也要死得堂堂正正,扬名后世。难道那些王侯将相都是天生的吗?”
“不是!”
“那么你们愿意跟随我,揭竿起义,一同推翻****,建功立业吗?”
“我们愿随差遣!”
……
陈胜和吴广一番商议之后,做出四条决定:一是以公子扶苏和楚将项燕之名义昭告天下,举行起义;二是定义军名号为大楚;三是凡是起义之人均要袒露右臂,以作辨识;四是任命陈胜为将军,统领义军,任命吴广为都尉,协助陈胜,其余人按照才能和贡献各掌其职。
随后陈胜和吴广又在庙中将两名军官的头颅放在供桌之上,祭祀神灵,对天宣誓,树立义旗,伐无道昏君,诛赢秦****。
至此陈胜吴广在华夏大地上燃起了第一抹焚烧秦政的火苗,黎民百姓也由此重陷战乱之苦。
随后不久楚国项氏后裔项梁随同其侄项羽在吴中举事,以作响应;沛县刘邦率众在芒砀山起义,后追随项梁;六国故地,也是纷纷举旗,自立为王,各成势力。
自此之后张楚义军迅速壮大,到处攻城略地,数月之后便已直逼咸阳,然而其余势力均是各自为战,致使大楚义军孤立无援,终于兵败。后来吴广身死荥阳,陈胜为车夫所害,起义最终失败。只是这些均与本文无涉,在此按住不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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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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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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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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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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