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云引歌扯扯施温然的衣袖,示意他坐下。
“没事。”施温然投给云引歌一抹笑容,清柔纯净,犹如荷瓣上坠落在水中的轻轻飞起的水花。
云引歌总是觉得施温然有心事,不由的连番侧目看着他,他脸色苍白如若新雪,更是显得他眉扬如远黛,睫黑如鸦翅,只是眉间的那抹忧愁到底从何而来?
“歌儿……”云夫人伸手拍拍云引歌的肩头。
“嗯?”云引歌如梦初醒,回神。
“你这孩子想什么呢?!”云夫人一脸宠溺的愠色:“南王等着你敬酒呢,快去。”
“哦。”云引歌应了一声,起身端着酒杯,移动脚步走到南王面前。
“歌儿,你可愿意认本王做义父啊?虽然你爹娘同意了,但我我还是有必要询问一下你的意愿。”
云引歌看着南王,他虽然已经过了天命之年,可依然精神抖擞,气宇轩昂,一双熠熠生辉的黑瞳流动着令人不容小觑的眸光,他身为高高在上的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没有故意端着王爷的架子,反而异常的平易近人。
云引歌笑容可掬,梨窝浅浅,能有个位高权重的王爷做义父听起来也很不错,所以她双膝弯曲,跪在地上,双手举着酒杯:“歌儿拜见义父。”
一声义父,南王笑逐颜开,他接过云引歌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搁置在桌上,从袖口拿出一块令牌交给云引歌:“以后你便是我南王唯一的义女,这块令牌你收着,进出我这南王府方便不说,以后在外面遇到什么难事也可以挡一挡。”
“谢谢义父。”云引歌接过镀金令牌,沉甸甸的很有手感。
“快起来吧,一会让映和带你熟悉熟悉府里的环境。”
“嗯,好的义父。”起身,收好令牌,云引歌回到位子上坐好。
“承蒙王爷看的起小女,老夫敬王爷一杯。”云老爷同是喜眉笑眼,端起酒杯说道。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女儿也算是我女儿了,那么,你女婿也就是我的女婿了。”南王笑道。
众人的目光齐齐的落在施温然身上,而他仅是抬眸看着南王,不言不语,那双澄澈的眸子,清如梅,淡如菊,被他望一眼,仿佛就能被整个世界所包容,洗涤所有尘嚣。
“我越看这孩子越是心生喜欢,温然,来来来,坐到本王身边来。”南王说道,将坐在他身旁的赵映和支开:“映和,你去带歌儿到处走走,熟悉熟悉南王府,省得以后来了迷路。”
赵映和不悦,忍不住的喃喃自语:“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好不好。”虽说是说他还是依言站了起来。
“那我去了。”云引歌对施温然说道,然后又看着南王,吞吞吐吐:“义父,那个……”
“有话直说,无妨。”
“温然肠胃不好,你帮我看着他,别让他喝酒。”
南王一听这话,忍不住揶揄:“这还没过门就护的这般周全,这要过了门,不得把你爹娘还有我这个义父抛到脑后去了。”
云引歌脸颊升起一抹绯红,如娇似嗔:“义父……”
“好了,去吧,去吧,本王不让他喝酒便是。”
“谢谢义父。”云引歌道了声谢,和赵映和离席。
“温然,一会和本王再切磋几盘围棋,上次没尽兴本王就匆匆的走了,之后本王还特意去雅园找过你一次,结果你搬走了,当时本王还挺失望。”
“好,难得碰到王爷这样的对手。”施温然轻轻开口,不恭维也不谄媚,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柔和。
南王夫人和赵映深相互看了一眼,暗潮汹涌,两人面色一个是冷若冰霜,一个是阴冷铁青。
“那我也尽尽地主之谊带施公子转转这南王府吧。”赵映深站起身子说道,看似随和的表情心里却酝酿着滔天怒气。
南王皱眉,很明显的不想放人。
“温然,那就去吧。”反倒是云老爷开口。
“也好,去吧,年轻人多走动多交流。”南王说道。
“走吧,施公子。”
施温然起身,随在赵映深身后,离开宴席,两人穿过一条长长的水上走廊,拐进一道月拱门,此处风景别有洞天,湖泊蜿蜒,静水凝碧,山石嶙峋叠嶂,绿竹青翠葱葱。
“有什么事在这说吧。”施温然驻足,开口,赵映深特意带着他走到这清净无人之地,聪慧如他,他怎会不知他是想单独见他。
赵映深回头,目光凌厉,犹如淬毒寒冰,他凛冽开口:“你到底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你一步步的接近云家,接近南王府,到底是什么目的?”
“温宇……”
“温宇!”赵映深冷哼一声:“别叫我温宇,我姓赵,我是南王的儿子,赵映深!!!”
“可你本姓还是温,和我一样。”
“谁和你一样!!!”赵映深震怒,扬声反驳:“我是南王的亲生儿子。”
“你说什么?”施温然一项波澜不惊的面孔,此时充满讶然,不解。
“我告诉你。”赵映深上前一步,目光如炬,吐字如毒:“你、就是一个肮脏的存在!!!”
施温然眉头紧锁,眸光流转,万般迷。惑。
赵映深讥讽,薄唇蠕动,无情的说道:“如果不是当年你爹强、暴亵渎了我娘,这个世上又怎么会有一个你!!!你不肮脏难道还干净吗?!在我和我娘的眼里你就是蝼蚁,就是蛆虫,每次看到你都觉得恶心!”
施温然脚下一个踉跄,脸色瞬间苍白的接近透明,赵映深的每个字每句话都刺痛他的心,他不敢置信的说道:“不可能的……不会的……这不是真的………”
“你是我娘这一生最大的耻辱,你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我和我娘绝对不会容你于世,下次再见你之时,便是你命绝之时!!!”琇書蛧
施温然长睫颤抖,漆黑的眸子一片迷雾叠嶂,心口丝丝缕缕的痛起来,尖锐的,像万根芒针穿刺着,一阵阵寒意似乎要冰冻了他的血脉。
“就你这种肮脏的人根本不配做云家的女婿!!!只能玷污云家的名声罢了!!!赶紧滚出南王府!!!别脏了这里!!!”赵映深不屑的说完,扬长而去。
急喘,颤抖,怪不得,怪不得娘讨厌他,怪不得娘要丢掉他,怪不得娘说‘你留不得’,原来如此,肮脏……施温然瘦骨支离的五指紧紧的揪上胸口的衣襟,好痛!窒息的痛!可是他仍然想活下去,谁都不为,只为了爱他、为他留下来的引歌,他的歌儿,胸口如被巨石碾压,气血翻涌,他掩唇剧烈的咳嗽出声,一声接一声,声声撕心裂肺,喉头腥甜,艳丽的鲜红从白皙修长的指缝中溢出,衬的肤色更加的苍白如新雪,眼前星星点点的黑雾,明媚的光线不复存在,墨发飞扬,紫衣翻飞,施温然的身子如同飘絮一般摇曳倾倒,落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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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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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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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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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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