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就是那位老者的话,几乎天天都会在脑子里盘旋重复,令她每日的心情更是沉重浮躁。
望穿秋水之际,云引歌坐在湖边的一块大石上,手掌托着下颚发呆,绛紫色裙摆层层铺陈在绿油油的青草上,如初绽放的花朵,静美如水墨丹青之佳作。
“施温然,你可还好?你到底去哪儿了呢?”她长吁一口气,颓然的喃喃自语,轻愁浓浓。
一道黑影忽然笼罩了下来,光线顿掩,云引歌以为是云引言,头也未抬的开口,有气无力:“哥,你到底有没有找到施温然啊?都这么久了,你到底有没有帮我找啊?你是不是在敷衍我?”Χiυmъ.cοΜ
静谧,风在耳边环绕,清清凉凉的吹动着乌黑的发丝,丝丝缕缕扫着美艳的脸颊。
没有得到回答,云引歌卷翘的黑睫眨了一眨,抬眸。
四目相对。
一双眼眸是讶然万分,惊艳氤氲。
一双黑瞳是平静无波,静若亘古。
“施温然……”云引歌红艳的唇瓣蠕动,轻轻唤了一声,她愣愣的站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施温然,他比之前清减了不少,下颚更加纤薄,尖尖的,骨清似琉璃冰玉,眉目如画,脸色依旧白皙的没有一丝的血色,细碎的阳光穿透枝叶落在他身上,疏影稀稀,吹襟袖,衣袂翩翩,飘逸有弱不胜衣之态,即使在万束得光线下也有一种仿佛烟雾缭绕的缥缈,很不真实。
“你怎么在这?”施温然眉尖轻蹙,他开口问道,那清润低软的声音如晴空流云,清灵空明,直直的荡漾进云引歌的心里。
云引歌向前迈了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她抬起手抚摸着施温然苍白的脸颊,那么的轻柔,那么的小心翼翼,如若易碎的琉璃,指尖的触感是真实的,微凉细腻:“你这些日子去哪了?我等你等的花儿都谢了。”她说道,语气有些怨怼,又带有丝丝缕缕的撒娇和委屈。
施温然攥住云引歌的玉手,那种温暖的柔软,竟让他有种一辈子都不愿放开的念想,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世间万物,不及她根毫青丝。
“听我哥说你病的很厉害,现在怎么样了?都好了吗?”云引歌双手包住施温然凉如冰水的手,皱眉:“手怎么这么凉?”
“没事了。”施温然轻轻摇头,光与影同时洋溢在他的脸颊,可看到的还是苍白和长长的睫毛眨颤时落出的优美弧度,明暗参差,静静楚楚。
“我很想你。”云引歌撇撇嘴说道,一片情意,缠绵密切,她杏目聚集水雾,泫然欲滴,这是她此时心里最真实的感觉。
耳边充斥着云引歌如此明烈又柔约的话语,施温然心漪一荡,可是,他有什么?又能给云引歌什么?他这一副羸弱的躯体注定给不了任何人承诺与幸福,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而立之年,他长长的睫毛簌簌颤抖两下,又下垂,掩尽那动容的光彩。
“我哥说是你救了我,谢谢你。”
施温然抽回被云引歌包裹住的手,藏进衣袖,拳头紧握:“回家去吧,以后别来了。”他说着,语气透露着如丝寒意,冷冽绝情。
云引歌看着施温然,黑眸流动着受伤,但是她仍静静的开口:“你这么急着和我撇清是为何?上次也是,这次也是,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在你眼中我连朋友都不是吗?”
朋友两个字破碎了施温然的一颗心,他沉默片刻,清清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只有两个字:“避嫌。”
避嫌?!听到如此荒谬的两个字,云引歌啼笑皆非,她轻哼一声,贝齿咬着红唇,幽黑的杏仁瞪着施温然,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施温然就那么站着,静默不言,颀长消瘦的身子如兰迎风,清意袭人。
云引歌的目光落在施温然透着淡淡粉色的唇瓣上,犹如绽放开来的桃花,菱角分明,煞为动人,她忍不住诱惑抬起双手攀上施温然的肩头。
“你做什么?”施温然有些失措,眉头紧锁。
见施温然一向波澜不惊的双眸里流泻出丝丝缕缕的慌乱,云引歌美丽的脸庞掠过一抹戏谑之色,她嘴角微微扬了扬,梨窝甜甜,很温柔:“我让你避不了嫌!”她说完踮起脚尖。
双唇碰触。
一个如火,一个似冰。
施温然没想到云引歌有如此举止,他白皙胜雪的脸庞难得的出现一抹绯色,那红晕犹如夕阳晚霞如火如荼的色彩,明媚又温暖,足以惊艳红尘。
唇上的柔软同时也让云引歌娇羞,楚楚动人。
蓝天白云,山峦叠嶂,碧草,红花绿叶,一片宁静的旖旎,缠绵的暧昧,水波涟漪的湖中倒映着一对璧人的身影,一纯白,一绛紫,优美如画。
只是这一个瞬间,施温然的心跳就完全的乱了节奏,扑通扑通像是要从胸膛破肉而出,呼吸也跟着仓促浑浊,女儿香气,浓浓重重,他仓皇的伸出手,一把推开云引歌。
踉跄的后退两步,云引歌脚下不慎一滑,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跌去。
伴随着一声惊叫,湖水溅起一朵水花,那抹绛紫色身影在水面上浮荡。
施温然的心头一紧,惊慌片刻又镇静,他急切的走到湖边伸出手:“引歌,快把手给我。”
云引歌气急败坏,身子浮浮沉沉的,连喝了好几口湖水:“别管我,你不是要避嫌嘛!让我……”又喝了一口水,她很努力的挣扎上湖面,喊道:“让我淹死算了!!!”
“快把手给我!!!”施温然愠怒,很努力的拽住云引歌的衣袖,却又被她挣扎开来。
云引歌渐渐的感觉到水里的寒意,包围着她,缠绕着她,她的力气已经耗尽,头开始昏昏沉沉,呼吸困难,胸腔胀痛。
又是一朵水花飞溅,施温然跳了下去。
云引歌看着施温然靠近自己,白衣在水中摇曳,就像一朵浮荡在水面上的白莲花,手腕上一凉,原来是施温然攥住了她的手腕。
“不是说要避嫌,下来干嘛!!!放开我!!!你……”话没有说完,水便涌进口鼻,所有的话语都成了破碎的呛咳。
施温然不语,紧紧的攥着云引歌的手腕,向岸边游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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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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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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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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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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