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破晓,晨光熹微,第五日的黎明降临,施倾絮站在房门口不断的眺望,心一寸一寸的沉入谷底,眼眶却渐渐的发热,可是她仍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师哥会回来,因为他要救云引歌。
“倾絮姑娘。”云引言长吁一口气走了过来:“你又是一夜没睡,去睡会吧,这样下去,身子吃不消的。”
“我睡不着。”施倾絮摇头,哽咽。
“我再出去找找施公子。”
施倾絮泪眼看着云引言:“他会回来。”
施倾絮的话音刚落,一抹白色身影出现在几丈之外,步履维艰,摇摇欲坠。
“是施公子!!!”云引言惊喜的叫了一声,跑出门外。
施倾絮也跟了出去,伏在桌子上的赵映和睡眼惺忪的看着门外,睡意也瞬间全无。
“师哥!!!”施倾絮看着眼前的人。只是几天的时间,施温然整个人就脱了形,纤瘦的就像一片薄纸,风吹易碎,他白衣沾满泥土,左袖血迹斑斑,如朵朵红梅凋落在白雪之上妖冶的刺目,乌黑的发丝有些凌乱,脸色惨白若死,双唇如霜,连以往清澈深邃的黑眸也失了神采,即使他看上去狼狈不堪,可气质仍然是那么干净纯粹,如一块无暇的美玉。
“师哥…”施倾絮伸手扶着施温然,即使隔着层层衣料,也能感觉到掌心下的冰凉。
施温然低低应了一声,沙哑虚弱,呼吸清浅,长长得黑睫剧烈得颤抖着,眼前明明灭灭,身子好像漂浮在云端里,没有一点力量,摇摇晃晃。
“施公子。”
云引言和赵映和亦是被施温然憔悴的模样吓得心惊胆颤,那一抹身躯缥缈得好似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施倾絮探上施温然的手腕,却被他挣脱开来:“她怎么样了?”他气喘微微,声音轻薄如丝如缕。
施倾絮自然是知道施温然口中的她是谁,她开口答道:“血被我用金针暂时的止住了,让我先看看你。”她说完再次探上施温然的手腕。
“我没事,先回屋。”施温然又一次挣脱施倾絮,他的身体他知道,这次伤伐太过严重,若不是凭着一股意志力,他恐怕早救倒下回不来了。
云引言和施倾絮几乎是半拖半抱的把施温然架到屋里。
跌坐在床边,施温然看了一眼昏睡中的云引歌,从怀里掏出一朵艳红无比的花朵,有碗口那般大,绛红椭圆花瓣,一层又一层,黑色花蕊,散发着妖冶的气息。
“子夜之花。”施倾絮开口,这是她第一次目睹这种花的风采,却是饮足了师哥的血才盛开的。
施温然把花递给施倾絮:“去把它捣碎,敷在云小姐的伤口上。”
施倾絮点头,热泪盈眶,泫然欲滴。
“帮我拿个碗。”施温然对一旁的云引言说道,倒是赵映和一听转身走了出去。
“施公子,这几天你到底去了哪里?我和映和几乎找遍了整座山。”云引言开口问道。
施温然没有回话,只是低低的咳嗽着,胸口里总是郁结着一块大石,沉甸甸的,连呼吸都感觉困难。
见施温然咳的艰辛,云引言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道了声谢,施温然喝了一口水,但是咳嗽仍未止,反而愈演愈烈,一口猩红突然冲出口,在水杯里氤氲开来,那样的鲜红刺目。
云引言愣怔片刻,大惊开口:“施公子!!!”
“没事,咳出来反而舒服些。”施温然虚弱的开口,把水杯递给云引言:“麻烦倒掉,别声张,让倾絮那丫头知道会翻天。”
“可是……”
“我没事,去倒掉。”
云引言迈出房门,片刻又回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施温然,一味的探究,审视。
施温然的身子无力的摇晃两下,又稳住,他快撑不住了。
赵映和和施倾絮一同回了屋。
施倾絮满手汁液如血,在指缝中溢出,滴滴答答,她避开金针快速的将捣碎的花朵敷在云引歌的伤口上。
赵映和把碗交给施温然,施温然没接,只是让赵映和端着点。
挽起左衣袖,施温然白皙的手臂上几道狰狞的伤口暴露出来,几乎是道道皮肉外翻,血肉模糊,琇書網
赵映和和云引言同时倒抽一口气,只有施倾絮一脸了然的心疼,泪珠不断的扑簌而下。
施温然掏出腰间的匕首,用力的划向自己的手臂,一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你做什么?!”云引言惊恐,喝斥,伸手攥住施温然持刀的手。
血,鲜红的血,像条小溪,顺着施温然白皙如玉的肌肤蜿蜒,垂落的赵映和所端着的瓷碗里。
“用我的血养出来的子夜之花,只有喝下我的血药效才会发挥。”施温然眉尖轻簇,低低的说道,气若游丝,惨白的脸灰败,没有一丝的血色痕迹。
云引言眉头紧锁,松开施温然的手,反而双手攥拳,心里百感交集,他的妹妹到底哪里值得眼前这个清淡如润玉的男子如此的舍命相救?
瓷碗里的血渐升,聚集了大半碗,施温然面若寒霜,虚汗淋漓,他放下衣袖,将云引歌轻轻拖了起来,接过赵映和手中的碗,将里面的鲜红喂进云引歌嘴里。
昏迷中的云引歌呛咳一声,娥眉紧蹙,幽幽的睁开双眼,涣散的眸子渐渐聚集,盯着施温然看了半晌,染有鲜血的红唇蠕动:“施温然……”
“嗯。”施温然应了一声。
“我好痛……”云引歌轻声说道,眼泪汪汪,小脸委屈的纠结。
“喝下去,伤就好了。”
“什么东西?”
“药。”施温然答道,将碗里的鲜红又喂进云引歌嘴里。
咽下口中的汁液,云引歌摇摇头:“好腥……”
“都喝下去。”
皱眉,云引歌一饮而尽碗里的液体,然后轻轻推开施温然手中的碗,掩唇:“你到底给我喝的什么?”她看着手心的鲜红。
施温然未作回答,把云引歌的身子放平,她昏昏欲睡,眼睛半睁半闭,卷翘的睫毛簌簌颤抖,最后掩盖。
“师哥。”施倾絮匆忙的挽起施温然的左衣袖,上药,包扎。
施温然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任由施倾絮摆弄,坐着的身子摇摇晃晃,眼前漆黑一片,他咳了一声,有腥甜翻涌了上来,连掩唇的机会都没有,那猩红就直接从口中溢出,顺着嘴角蜿蜒,由倨傲的下巴落下,在胸口的衣襟晕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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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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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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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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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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