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回来了?”
“娘……让我给你送药。”施倾絮把两个陶瓷瓶放到施温然盛有花朵的竹篮里。
“送药有必要如此匆匆忙忙吗?”扫了一眼气喘吁吁的施倾絮,施温然却是云淡风轻。
“有一个江湖消息。”施倾絮大喘一口气,神秘兮兮:“你想不想听?”
施温然没有应声,依然垂头挑着开的正艳的桃花采下来,这丫头她了解,率性耿直,肚子里藏不了几两墨水,还吊他的胃口。
施倾絮撇撇嘴,就知道她这个师哥因为自己患有心疾而生性凉薄,对尘世事淡漠,而她有什么事情还憋不住:“号称天下第一商云家的二小姐失踪了,好像已经有三四天了,现在凡是和云家有点交情的人都在帮忙寻找,江湖上简直是人仰马翻,而且还有悬赏,找到云家二小姐的人给予黄金万两呢。”
施温然摘桃花的手一顿,捻着花朵,凤眼看向不远处的房门,三四天?屋里的那个女子在他这里也有三四天了吧!
“师哥,你在想什么?”
施温然摇摇头,一阵细碎的声音传进耳底,黑眸流转,长袖一扬,手中桃花借着中指与大拇指的力道弹了出去。
花朵如同利刃飞箭,驰骋在空中,穿过红花绿叶,插嵌在了一棵大树的枝干上。
躲在树后的两名年轻男子面面相觑,不禁惊叹,好深厚的内力。
“喂,你们是谁啊,干嘛鬼鬼祟祟的躲在那里?!”惊现陌生人施倾絮扬声问道,一脸防备。
两名男子走了过来,他们一个身着青衣,一个身着蓝衣,一个文质彬彬,一个风流倜傥,但是从相貌和衣着上来看,绝非泛泛之辈。
“我们也是误入此地,若有打扰,还望姑娘海涵。”穿着青衣的男子说道:“在下云引言,我身旁这位是赵映和。”
施倾絮看着云引言谦和有礼,五官长相又端正,内心不禁荡漾。
“这位公子真是好功夫,敢问尊姓大名,师出何处?”赵映和径直的走到施温然身侧,抱拳相问。
“两位如果没有什么事就请便吧,天色再晚些,怕是走不出前面的那片树林。”施温然疏离的开口。
碰了个壁,赵映和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头。
气氛有些尴尬,云引言忙开口:“是这样的,在下是来找舍妹的,我们在悬崖的上面发现了舍妹的饰物,我怀疑舍妹是从崖顶上掉了下来,所以才下来查找,不慎误入了公子的地盘,还请见谅。”
“你姓云,你是说你妹妹在崖顶上掉了下来?”施倾絮像是想到了什么,秀目圆瞪,转头看着施温然,惊急开口:“师哥……师哥……”
施温然抬起手,示意施倾絮闭嘴:“屋里有个女子,你们去看看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如若是,请带走。”
云引言一听这话,看了一眼施温然疾步向着那扇门奔去,赵映和紧随其后。
“师哥,你说那个女子会不会真的是云家的二小姐?”
“地窖里有几坛酿好的桃花酒,你走的时候给师傅师娘带些。”
“师哥,我是在说云家二小姐的事,你别转移话题。”
“与我无关。”施温然淡淡的开口,江湖上的事事非非他不想参与,这十几年来他一直紧遵师娘的话,不动心,不动情,不动怒,不入尘世,命,方能久已。
施倾絮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云引言抱着那名女子走了出来:“果然是舍妹没错。”他一脸欣喜。
“真的是云家二小姐?”施倾絮问道。
“正是舍妹云引歌。”云引言说道:“就是不知道她为何昏迷不醒?不知你们是在哪里发现的她?”
“是我师哥在那头湖边发现的她。”施倾絮说道:“她中午有醒来过,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又昏倒了,我给她看过身上除了一些擦伤和惊吓没有什么大碍。”
“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云家定当重谢。”云引言郑重的说道。
“是不是有万两黄金?”施倾絮插言,目光炯炯,却没有贪婪之色。
“是,这是家父放出的话,君子之言,定时算数。”云引言说道:“映和,把我腰间佩玉交给这位姑娘。”
赵映和拽下云引言腰间的玉佩递给施倾絮:“姑娘可以拿着这块玉佩到静云山庄或者南王府领取赏金。”
施倾絮打量着手中碧色玉佩,通透明亮,一看便知是价值不菲的上品。
“倾絮,带他们离开这里。”施温然淡漠的说完,身子掠过他们回了房间。
“我带你们出去。”
“这位公子的性格真是古怪。”赵映和说道。
“你们别介意,我师哥虽然看上去拒人千里,其实心地很好的,这不,你们云家二小姐平安无事,倒是我师哥睡了几夜的竹椅。”
“劳烦姑娘再次替我说声谢谢。”
“谢谢倒是不用了。”施倾絮转头看着云引言:“我们交个朋友吧,我叫施倾絮。”
“能交施姑娘这样的朋友在下求之不得。”
“你们可以喊我倾絮。”施倾絮玩把着手中的玉佩:“黄金万两嘛,我就不要了,只是,我要是有难时拿着这块玉佩求助于你,你可别推脱。”
“定当赴汤蹈火。”
“那就这么说定了。”
一直沉默的赵映和忍不住开口调侃:“我有难时,也没见你赴汤蹈火。”
施倾絮与他们说说笑笑,完全没有初识时的生疏,就像是交往了很久的故交好友。
*
田小葚迷迷糊糊,耳畔传来阵阵哭泣声,她睁开眼睛,看到坐在她床头眼泪纵横的妇人。
“这是哪里?”田小葚环视四周,发现并不是她上一次醒来所在的住处。Χiυmъ.cοΜ
“女儿,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真是谢天谢地,你能平安回来。”
女儿?田小葚心惊,猛地坐了起来,环视陌生的:“这是哪里?”
“这是家啊,你的闺房啊。”妇人急切的询问:“歌儿,告诉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家……闺房……娘……”田小葚一脸颓然,她现在明白了,这里是这幅躯体的家,眼前的妇人是这幅躯体的娘,可是,她该怎么告诉她,她不是她的女儿,只是拥有着她女儿躯体的田小葚,如果她如实告知,他们会不会以为她疯了?
“朵儿,快去把老爷叫过来,告诉他歌儿醒了,快去。”妇人对一旁的丫鬟说道:“对了,再把大夫叫过来。”
当众人都赶了过来的时候,田小葚索性来了个一问三不知,云家老爷云逸枫和夫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女儿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了呢?连自己的生身父母都不认识!”云逸枫吹胡子瞪眼看着怯懦的大夫。
“小姐可能坠崖的时候摔伤了头颅而产生了失忆症。”
“那怎么办?快给她治啊。”
“我也只能给她开些化淤的药方,医书上没有明确的治疗……所以……”
“你的意思此病没得治?”云逸枫用力敲了一下身侧的桌子。
“好了,好了,别为难大夫了,女儿平安回来就好。”夫人说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是啊爹,妹妹平安就好。”云引言也跟着附和。
田小葚杏目流转,看着眼前的众人,在没有找到回家的方法之前,她就只能做这个云家的二小姐歌儿了,云引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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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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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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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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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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