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骁王话,要侧妃亲自将晚餐端来,宝珠这些个侍女也是干瞪眼却没什么法子。
京城的王府比淮南的府邸大多了,从飞燕的内院到骁王的书房,可是不近的距离。飞燕纤瘦的胳膊拎着食盒,便往书房走去。
宝珠特意在侧妃的伤脚下垫了棉花,可是就算是如此,因着拎提重物,脚下一直在吃着力,还没等走过长廊,脚下就开始微微跛了。
尤其是经过书房前的那条穿插于灌木丛的小路时,卵石铺成的路面凹凸不平,那侧妃每踏下一步,宝珠都在一旁揪着心,有心去将那食盒接过来,等到了门口再让侧妃拿着,可是侧妃却是不让,只说骁王正气着,倒是不要在这个关卡平添不自在了。
等进了屋子,骁王已经听完了肖青的汇报的各色杂项,并留下他在王府一同用晚餐。仆役也在书房的外厅摆好了饭桌。
飞燕拎着食盒进来施礼的时候,骁王连眼儿都没有抬,只是让肖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二人闲聊对谈。
等到将食盒放到了桌子上,飞燕才缓缓松了口气,脚下的伤口一定是崩裂开来了,又痛又痒,还微微有些湿意想必是出血了。这么一想,手下也加快了动作,将碗碟从食盒里拿出来。
从飞燕进来,骁王便是用眼角的余光瞟着她的倩影。只是一天未见,她进来的那一刻只觉得整个书房里都充斥着她身上特有的体香,似有似无地萦绕撩拨着鼻尖,引得人直忘了正在恼什么,恨不得过去好好地拥抱下那温软的娇躯。
这么想来,小妮子更是可恨,非要自己落了话才肯过来……她怎么就不懂个服软呢?
直到飞燕站在书房内厅的门口微微福礼道:“请二殿下用晚餐。”他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朝着外厅走去。待得坐到了桌子旁,骁王微微瞟了一眼那空了的酒杯,飞燕倒是立刻会意,尽量稳住脚步,缓步走了过去,玉腕翻转执起酒壶引得玉镯碰出清脆的声响,应和着琼浆撞击瓷杯的声音,一时间书房里安静极了。
肖青秉承着非礼勿视的礼制,尽量回避着去看侧妃的香手素腕,直直的望向了桌下……
可是这一望,只把肖青吓得不轻,只见地上竟然有个模糊的血脚印,而且竟是温润潮湿,新鲜得很,他身子一僵,立刻现了关卡所在——那侧妃的一只绣鞋的鞋底竟是被血染得殷红了一片。
他原先着骁王许是冲着侧妃了火而已,可是竟没想到她竟是受了这么重的伤,都这样了,二殿下竟是让她端着食盒这么一路走过来……这也未免太……太矫枉过正了吧?
就在这时,骁王现飞燕的步子微微有些迟钝,便是也顺着罗裙望向了脚下,这一瞥不打紧,立刻是浓眉一皱,深目圆睁,高大的身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长臂一展将那佳人打横抱了起来。几步便走到了内室软榻前,将她轻放在了其上,半蹲下身子除了她脚上的绣鞋。
这一脱便是触目惊心了,只见那白色的罗袜上也是血痕斑斑,整个脚底板都是血浸染过的般,几下除了袜子后,脚下过了一层白布的伤口立刻显了出来。骁王只倒吸了口冷气,只觉得整个心都揪起来了,大掌握着那脚腕竟是微微有些抖。
“怎么脚弄成了这样?”
“不小心割破了,早上忘了抹药,撒了止血的药粉就不打紧了。”飞燕尽量轻描淡写地说道。
可是骁王略略一思索,可立刻便是明白了内里的来龙去脉,一准是自己怒砸烂了东西,才害得飞燕扎伤了脚,想到方才满桌子碟碟碗碗都是这女子跛脚拎提而来的,骁王只觉得心里似乎狠狠攥住了一般,便是冲着屋外暴喝道:“魏怀!你个老腌货!侧妃脚上带伤为何不与本王讲!”
魏总管正垂立在外厅,听闻了骁王的怒喝,心里真是一咧嘴:得!想要九天仙女落地的是殿下,最后仙女落下来摔个仰八叉,错的全成了自己了!
可是身为忠仆的一大要素,便是能替着主子肩扛六月飞雪的冤屈,现在主子错待了娇人,一时立在高台之上无梯可下,他便是要舍了这身筋骨跟主子垫脚不是!于是立刻进了内厅跪在地上缩成方形,抖着声道:“都是奴才办事不力,害得侧妃脚伤加重,还请殿下重重责罚!”
骁王虽然心内知道自己乃是无理取闹,可是此时也是满腹的内伤无处消散,便是狠恨罚了魏总管三个月的薪俸便用自己的长衫盖住飞燕的伤脚,一把抱起她出了书房,朝着内院的卧房走去了。
肖青站在书房的外厅,看着这满桌子的珍馐还未动一筷,心里顿时一苦,这倒是省了,全都不用吃了!殿下这般可怎么是好,明明便是犯了训兵的大忌,怎可刚施展完雷霆手段,立现柔情万展?
这样岂不是前功尽弃,如何立起夫纲,镇住这女贼子?
肖青的郁闷不提。这一路不算短,飞燕被骁王搂得甚紧,贴在那厚实的胸膛上能听到里面咚咚的心跳声有些微快,便是伸手勾住了他健壮的脖颈,脸颊忍不住在胸前微微磨蹭着。此时怀里的娇人乖顺得如同可爱的猫咪,真是惹人怜爱,可是想到她是因着自己而受伤,这脸上的寒霜便是化解不开了。
快步入了飞燕的内院,他轻轻地将她放在床榻上,便让人去唤府里的郎中拿药替侧妃处置着伤口。
那纤白的脚掌上一道狰狞的伤口让人看着都心惊,再大的火气现在也是被这伤口捅了心窝子一股脑的宣泄没有了。
待包扎好了伤口,又服用了止疼生血的药,便嘱咐侧妃好好睡上一觉,免得失血过多闹得头晕。听闻需要休息,骁王抿着起身要走,却被飞燕轻轻地拉着他的衣袖,骁王垂目望向锦屏帷帐内的玉人,肤色微微有些白,可是那双妩媚的凤眼却温润地望着自己,竟是那一瞬间,她想说的尽是全懂了。
骁王微微叹了口气,复又坐下,轻抚着她的脸颊道:“都是本王的错,害得燕儿受了伤。”
飞燕覆住了他的手道:“殿下莫要这么说,原也是飞燕自顾考量自己的,竟是忽略了殿下的感受……只是殿下心内要知道,若是能生……妾身只愿诞下殿下的孩儿……”
只这一句,骁王只觉得心内的阴云尽数散去,其实飞燕说的那句“若是能生”是何意思,略一想便是明白了。燕儿是何等清高的女子,当初迫于自己施展的诡计,不得不以妾室的身份嫁入了王府,她可以为了家人委屈了自己,可是若要她生养的孩儿成了庶子受着翻不得身的委屈,想来是抵死也不从的。
当初虽然心系此女,因着此女魂牵梦绕了数年,却是存着了偿夙愿的心思。只想着若是能得了她倒是可解了心内的魔咒。
哪里知道,越是与燕儿相处,越现竟是更加着魔,她的一颦一笑都是牵动着自己的心,世间哪里还能寻觅到这么可他心意的妙人儿?竟是不忍她受半丝委屈。
骁王沉默了良久,才除了鞋子倒在了她的身侧,被熟悉的阳刚气味笼罩,飞燕顿时觉得心安了许多,一夜未眠,又是平白流了些血,元气有些亏损,便是半眯着眼儿,不一会便睡意来袭。
半梦半醒间,只听身旁的男人低声道:“本王讨厌做那做不到的承诺,以后该是如何,便是尽全力而为之,总是不会叫你与孩儿受了委屈的,那些个狠绝的虎狼之药,以后莫要用了,好好将养着身子,若是真伤了根本,以后本王找了别的女人生子,你可是哭都哭不出了。”
飞燕慢慢地半睁开眼,便看见骁王正一脸认真地望着自己,深邃的一双眼眸里似乎流转着什么,却又是抓不住,还没及思索清楚,薄冽的嘴唇已经辅佐了上来,凶狠霸道地攻入了她的檀口之内与香软的小舌舞动到一处……
男人伸手大力地搓动着她娇软的身子,最后翻身俯在其上,在她的耳旁喘息着:“真是恨不得一直做得你坏了身孕再放你下床……”此等如同抢媳妇的村夫一般的粗野之词,竟是莫名地叫人脸红心跳……
府里的芙蓉香暖固然是让人留恋,可是该办的正经事儿,确实一样都不少。
听了出云先生的诊断,骁王直觉着宫宴上那些个弹奏编钟,扰乱了燕儿心绪的乐师们有些问题,早上便前往乐坊看能否从那八个演奏的乐师上现什么异样。
将到乐坊,便看到乐坊门前停着一辆大车,前面有四匹没有一丝杂色的的白色骏马拉着,正是太子日常出行的宫车。车两侧有十二个顶盔掼甲高大侍卫守卫着。
骁王没想到太子也来到乐坊,而且还比自己早到一步。步入乐坊,太子正在给前日参加宫宴的男女舞姬打赏,东宫总管一边着人派黄金一边说道:“这是太子给你们的赏赐。以后只要如昨日那般尽心做事,太子自然不吝厚赐。”
众舞姬自然高兴,一个个谢过太子。乐坊主管脸上都要乐开了花,嘴上推辞着:“能给陛下和太子表演,这就是他们的福分,哪里还敢要太子的厚赏。太子放下,臣一定教导他们记得太子殿下的恩赐。”手里却是先把自己那份收走了。太子正有些得意时,见到骁王走了进来,眉头微皱,复有展颜笑道:“二弟今日怎么有暇到乐坊来了?是要寻些乐趣吗,不用在家陪伴娇妻了?哈哈哈”
骁王给太子见了礼,说道“皇兄知道小弟是好兵之人,昨日在宫宴上听闻兰陵入阵曲,心情澎湃,就是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今儿一早过来准备着昨日那几位乐师再给臣弟演奏一次。”
太子站起身来,拉着骁王的手,让在自己身边坐下,笑道:“二弟久不在京城,却是不知这些文雅癖好了。昨日那曲虽然不错,也只能给那些武将老粗们听听。大哥一会着他们给你演奏几,才是真正的好曲。”
说完便是命人演奏,因着骁王体质特殊,百毒不侵,所以在大殿之时,虽然是觉得那乐曲甚是动人,却远没有旁人的触感那么深刻。
此时在乐坊之内听着曲子,也是没有太大的感触,可是看着一旁的太子,骁王心内却是一惊,只见他的身子微微前倾,因着胡人血统而略显深邃的眼目此时竟是微微凸起,布满了微红的血丝,额角的血管也是异常分明,而一旁乐坊里的观者也是如此……
想到在演奏之前,那几个乐师似乎都换了身衣服,乐坊的宴席厅了也弥漫起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这香味倒是与那日在宫宴上闻的极其相似……
骁王不再多想,只是随着众人一样故意摆出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来。
待得演奏结束,太子一拍桌子,连声叫好,那样子倒是有些癫狂得很,最后意犹未尽地对骁王说:“故人云,若识妙音,三月不知肉滋味,诚不欺我啊!最近若是不来听听曲子,便是吃饭安寝都不得安生,二弟是不是也是这般觉得,才来这乐坊赏乐的?”
骁王微微一笑:“托皇兄的福,臣弟才能得此耳缘,无以为报,便是请皇兄去饮一杯难得的香茶如何?”
太子听了曲子,正是觉得口内焦渴,便点头应下,二人起身往殿外走去。骁王起身急了些,正好将一盘切开的鲜果碰落,跌到了桌案一旁乐师的身上,前襟都是沾上了果肉,骁王顺手拿起身旁侍女的素巾,替他擦拭了几下,倒是礼贤下士都得很。
出了大门,骁王坐上了太子的马车,让自己的小厮引路,一路来到了城东出云先生的宅邸门前。
这出云先生乃是当世有名的妙手神医,先前也是经常入宫替皇帝诊脉的,因为与霍允皆是旧识,是那些医馆的御医无法比拟的,便是随着心境而诊治,并不是宫内随传随到的。
太子霍东雷没有想到这杯养生的香茶竟是出至当世名医之手,心内很是诧异。入了这间青砖路,到处都是古风十足的宅邸后,便是入了茶社。
出云先生一看骁王与太子一同前来,倒是毫不吝啬,将自己珍藏了许久,由药汁浸泡的茶砖取了出来,用竹刀切开,又备了顶好的山泉水,在炭炉上煮沸。
等茶的期间,出云先生道:“太子可否有空闲,老朽替你诊一诊平安脉可好?”
出云先生诊脉,乃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太子欣然同意,一旁的小厮连忙过来替太子将衣袖拢好放在腕枕之上,出云两根手指轻搭,这么细细一品,那眉头立刻紧锁了起来。
太子观他脸色不对,连忙问道:“先生可是诊出了什么?”
出云先生沉默了半晌问道:‘太子近日可是有茶饭不思,入寝难以成眠的状况?”
太子闻言,惊疑不定地点了点头。出云先生又道:“老朽斗胆,请太子除了外衣,看一看四肢肤色。”
若是换了旁人,太子不一定会放在心上,可是出云的医术,霍家人都是心知肚明的。所以闻听这话,可以脱了自己身上的衣袍。这一脱不打紧,就是他自己也唬了一跳。
只见他的胳膊与大腿根处的血管如同盘错的紫蛇一般,狰狞地突出了出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其实这都是因为太子刚刚欣赏完那催命的魔音,毒意还未及融入血脉,因此而将血管突出来的缘故。
“太子,您这是中毒许久而不自知啊!”出云先生道。
就在这时,骁王适时递过来了那方替乐师擦拭了衣襟的巾帕:“请先生看一看,这巾帕上可有不妥?”
出云先生仔细嗅闻了一下,立刻将它移开,皱眉道:“这巾帕上的乃是太子所中的“摄心花毒”,此花生在南疆,有摄迷人心,催动精血的毒性,且此毒一般不易被诊脉出来,又可在体内积攒,一旦毒神,轻者意志迷乱任人摆布,重者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闻听此言,太子的双目圆睁,立刻跳了起来,一双眼睛阴沉地扫了一眼一旁的骁王。
骁王心知他心内对自己起了疑,倒是不急不缓道:“前日,臣弟携着侧妃去宫内赴宴,当时因为她偶感风寒,便请了出云先生往前去诊治,无意中却被出云先生现了中毒的迹象,此事重大,若是真有歹人携毒宫内,岂不是危及二圣的安危?当下不敢耽搁,几经调查,便是落到了乐坊里那几名聋哑乐师的身上,此次前去探访,正巧遇到了皇兄,便是顺便请来让出云先生看一看,竟是不出臣弟所料。
不过福兮祸所依,皇兄虽然身受剧毒,但是却可以跟父皇说的清楚了,免得被那有心人做文章,以为太子欲谋害皇上,尽早登基……”
这最后一句,当真是捅了太子的要害,他的脸色变了又变,心知此事倘是被圣上知道,当真自己推脱不轻了。,当下便是挤出了微笑道:“你的一片忠孝之心,真是让为兄感动,那些个乐师竟是吃了熊心豹胆,待得命人将他们擒获,好好审问一番,看看是何人主使!只是此事重大,还望二弟莫要先张扬出去。”
骁王闻言,儒雅地一笑:“此事何难?只是臣弟也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皇兄成全,父皇先前赐给你我二人的那两把短刃,臣弟很是喜欢,谁知前去狩猎时竟是遗失在了别处,不知皇兄能否割爱,将你的那一把赠与臣弟呢?”
太子闻言心内一松,这有何难?
新野人做买卖一向都是爽利的,兄弟二人谈好了价码,又请出云先生尽早配出解毒的药方,骁王派了自己一个近身侍卫随着太子去取宝剑,便分道扬镳。
肖青心有不解,趁着无人时,小声问道:“殿下,为何要去救他,他可是处处要置您于死地啊!”
骁王淡淡地说道:“不是救他,而是救大齐的天下。权术相争,岂可祸害了江山的根本,况且他中毒甚深,若是死了。全天下的人可不知他是自己赏曲听死的,那让太子暴毙的凶手又是何人呢?”
肖青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太子若是死了,那么朝中群臣也好,皇亲国戚也罢,皆是认定了有厉害相争的骁王才是真正的主谋凶手了吧?
就在这时骁王吩咐道:“去!派影卫暗中保护取剑的侍卫,另外下毒主使是何人也要暗中排查,莫叫太子钻了空子,来个移花接木,嫁祸他人……”
这次肖青听得明白,就是防止太子一石二鸟,嫁祸到骁王府的头上,当下领命去了。
而这时,出云先生也走了出来,递给了骁王一个木盒道:“这是王爷您要的东西,老朽今夜便会留下解药出京,去远方云游去了。”
骁王心知这位先生与自己的养父一般,都是心内透亮的世外高人,此番肯卷入这漩涡里,一来是因为干系到老友皇帝的性命,事关天下;另一面也是出于对自己的疼爱,当下很是领情。
太子若是毒解了后,一定会杀人灭口,出云也是心内明白,便提前离开是非之地。
“先生尽可放心云游,不用担心您的安慰。”骁王抱拳言道,出云先生笑了笑,便关上了自己的房门。骁王转身驱车回了宅子里,因着有部下前来汇报公务,便命魏总管将那木盒送去给了侧妃。
飞燕正坐在床榻看书,见魏总管呈了盒子进来,便放下了书,将木盒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摞的羊肠制成的一段段的薄薄的肠衣,经过特殊的药水浸泡散着淡淡的香味,旁边竟然还附着张纸。m.xiumb.com
待得飞燕展开细看,一双俏脸腾得一下竟是红起了一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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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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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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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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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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