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正常有条理的生活一下子便乱得一塌糊涂。
但他是谁,年轻时候便能把辰东招牌树立起来的严景致,他尽量在混乱中找回冷静的自己,想了想,立刻给聂声晓打了个电话。
此刻的聂声晓还在家里,研究聂青城那个剧本,他为什么还认为那不是个悲剧,人都没命了换来一句“我也爱你”有什么用,她在找,觉得聂青城的剧本肯定还有第二卷。
说不定第二卷峰回路转,第二卷的女主角没有病弱的身体,也没有那么辛苦的爱情,她找到了一个值得爱的人,然后互相扶持着过一辈子,即使辛苦,即使不如原来预料的心动和心跳,但那才是真实的人生。
突然接到严景致的电话,聂声晓正在思考中的心思被吓了一跳。
“喂,见到向阳了吗?”
电话那端的严景致有片刻的沉默,“声晓,来韩遇之的医院,就现在,出了事情。”
他的语气正式中带着严肃,刻意给她营造的缓冲氛围并没有把事故描述地很严重。
聂声晓以为是他出了什么事,猛地站了起来,喊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严景致叹了口气,“是你的两个弟妹。”
聂声晓放下电话,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家门的,严景致给她配的司机也忘了,慌慌张张地冲到马路上去拦出租车。
后面的司机接到了金贝娜的电话,开着车出来追她,她这才冷静下来上车。
严景致告诉她聂青城和聂向阳现在有生命危险,但是不说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的生命危险,这直接导致她在车上胡思乱想。
她死也想不出来,前一刻还在跟她通电话说在山里剧组跟着训练师排练,突然严景致便告诉她发生了有生命危险的事情。
是不是车祸?聂声晓急得问司机。
司机流着冷汗摇头,“夫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女人的心理一向在情急之时往坏处想,越坏的可能她们想得越多,最后到了医院她的精神也几近崩溃了。
还是严景致把她从车上扶下来的,聂声晓抓着他便哭了,“景致,他们现在怎么样?”
失去亲人的恐怖,时隔几年后再次蔓延上来,特别是看到严景致紧缩的眉头,她猜想到自己刚刚往坏处想的那种可能并不是没有。
严景致但凡遇见难事都是镇定自若的,除非他不能解决的,然而现在的严景致,就处在极度不嫩解决的苦闷中,他伸手抱紧聂声晓。
“还在抢救,一个中毒,一个心脏病突发。”
若不是严景致抱住了她,聂声晓下一秒便会瘫倒在地上,严景致的一句话仿佛瞬间抽光了她身体里所有的能量,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那次袅袅在病房里危机,她也是这种感觉,油然而生的孤独。
明明是活着的人,反倒像是被抛弃的一般。
“别怕,我们等结果。”严景致轻拍着她的背部,一点点地帮她顺气恢复过来。
聂声晓接下来的情绪却表现地极为稳定,她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跟着严景致在急诊室门口守着。
也许是这种境遇面对过,所以她都学会了坚强,第一次袅袅被判定为再生性障碍型贫血晕倒急救时,她也在外面哭喊,可是那也只能让醒过来的孩子感到负担。
所以这一次,她安安静静地等着,希望等到他们平安出来,她能像平常那样嘱咐他们以后多吃点水果,并且注意休息。
急救室就这么安静下来,聂声晓甚至怀疑听到了里面心跳检测仪滴滴滴的叫声,虽然强装镇定,心却是颤抖着的。
“景致,他们都不会有事的对吧?”聂声晓紧握着他的手,寻求着安慰。Χiυmъ.cοΜ
严景致已经在刚刚把事情跟她简单传达了一遍,包括聂向阳的话,也包括聂青城的想法和绝然,出乎意料的是,她对聂青城的那段往事并没有惊讶。
她咬了咬下唇:“我也在一直在一旁注视着你,怎么会不知道有一个和我一样的眼神。”
严景致长叹了一声,抱紧她,低低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聂声晓一时不知道他的“对不起”是在对自己说的,还是在对聂青城说的,但这三个字里包含着对手术室里两个人的无能为力,这个她也很清楚。
聂向阳从小便喜欢动手做各种各样的实验,解剖动物、改变电路各种,只要他想做到的,好像还从来没失败过。
现在他要让严景致陪着他一起去死,去垫他那自杀了的兄弟的背,只怕是也不可能做不到。
那杯酒里的东西,她甚至可以想象到聂向阳曾经抓来小老鼠然后看着老鼠死掉时狰狞的眼神。
她自小便是为这个弟弟骄傲的,妈妈说他要么会成为一个科学家,拿诺贝尔奖,要么便成为一个乞丐,一事无成无人欣赏,现在聂向阳的误入歧途却印证了长埋地下的母亲的话。
“抱歉。”聂声晓紧紧闭上自己的眼神,生怕下一秒又要掉下一滴泪来。
他们有没有事,严景致怎么可能知道,她很抱歉刚刚把这么一个难题抛给了严景致。
“向阳!向阳!”突然传来几声叫喊,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聂声晓认识这声音,稚气未脱的女孩,苏三,聂声晓看着她朝着急救室冲了过去,悲痛挂在脸上,眼泪从脸上一滴滴地沿着她的脚步流淌。
她尝试着拍了拍急救室的门,无法自控地喊着聂向阳的名字。
聂声晓抿着唇,走过去搂着她拍了拍她的肩,“正在急救,我们不要打扰向阳,会好的。”
苏三突然抬起头来见是她,猛地把聂声晓一推,尖着嗓子喊道:“是不是你,是不是把向阳害成这样子的,你看你都不难过,一定是你!”
严景致扶住了聂声晓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苏三的时候脸色格外青黑,“她承受的已经够多了,你见过姐弟之间有谁是但方面付出的,她天天为聂向阳着想,聂向阳有想着她一天吗?”
严景致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即使是在盛怒的情况下,仍然照顾到医院手术室里需要安静的情况。
苏三顿时也觉得自己在手术室门口大喊大叫的行为格外不妥,看了看上面“手术中”三个字,又看了一眼聂声晓。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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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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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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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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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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