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多想,但直觉告诉我一定要找到这个声音,否则盒子还没找到,我就先被这声音给活活折磨死了。竖起耳朵仔细听,似乎来自木床那边,但是床上挂了蚊帐,光线这么黑,根本就看不清楚蚊帐里面有什么,我提着胆子掀起蚊帐,却看到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没什么不对劲的。
我一拍脑袋,暗骂自己完全就是吓傻了,既然是拖鞋声,怎么可能往床上找?于是把头探到了床下,摸摸口袋,还有个打火机,“哗”地一声,火光撕开了床底浓重的黑暗,我在最里面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我只有在电视里看到过:一双绣花鞋!只有古代女子才会穿的那种绣花鞋。
这双绣花鞋就那样趴在床底的最里面,鞋尖朝外,正对着我的脸,这时候我注意到那“叭嗒……叭嗒”的声音忽然没有了,脑海里一个毛骨悚然的念头冒出来:难道那“叭嗒……叭嗒”的类似拖鞋声是这双绣花鞋发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一双鞋子它自己在走,而且是在床底?我使劲晃了晃脑袋,再去看那鞋子,这一看不要紧,我的腿立马打了个弯,身子一软,就跌倒在地上——那鞋子真的开始朝我走过来!
此刻,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鞋子铁定是被鬼魂附了体了,我必须马上逃出这个房间,否则肯定会被这鬼魂给弄死,说不定是弄成现在诗妹那样。
可是我的腿脚却不听使唤,就像被鬼压床了似的,动都动不了。这时候打火机已经发烫了,我条件反射把它甩了出去,四周又陷入漆黑一片,只听到那“叭嗒……叭嗒”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
我抡起胳膊往嘴巴里一塞,使出吃奶的力气咬了一口,只觉手臂一痛,一股咸涩的味道从牙齿缝里渗入口腔,我整个人终于激灵了一下,蹦了起来,转头就要往门外跑。
可是刚转身就撞在了什么上面,我抬头一看,一双死鱼般的眼睛正在上方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的妈呀,这次真的是撞到鬼身上了,我心想怎么死也不能被鬼吓死,索性闭上了眼睛,打算让自己昏过去,可他奶奶的手臂真痛,我昏不过去!不行,昏不过去也得装昏。
可那鬼没放过我,竟然开始抽我的脸,一边抽一边还在念叨着什么。我在心里咒骂这变态鬼的祖宗十八代,可很快就发现事情不对了,这鬼分明在叫我名字啊。
只听他压着声音叫道:“元庆……元庆……你小子快醒醒!真吓晕了啊?不会吧?”
我终于听清楚了,这竟然是老施的声音!
一股无名火顿时从丹田里冒出来,我扯开喉咙就要大骂,可一个“你”字还没发出来就被他一把捂住了嘴巴。
“别喊,是我!”老施说话声音还是那么低,“东西我找到了!”
我一把拽开他那根手,好奇战胜了愤怒,问道:“盒子找到了?在哪?”
“不是盒子,是盒子里那东西,正挂在诗儿的腰间!”
“靠!你早不发现晚不发现,到现在才发现她腰间那东西?我都快被你吓到第七人民医院去了!”(注:第七人民医院为我们县里一家有名的精神病院)
“咳!我是无意中发现的,前几天没注意,刚刚才想起来她腰间那块东西正是我打她用的!”
“那我们接下去怎么办?直接问她要过来?”
“她刚刚出去了,这几天来第一次走到外面去。”
“啊?她出门了?那你咋不跟上?要是丢了或者不回来了咋办?”
“我跟不上!她就跟飞似的飘走了,我这不赶紧回来找你想办法嘛!没想到你小子竟然自己在这房间里吓成这个熊样。”
一听到诗妹飘走了,我二话不说提脚就开始飞奔,一口气冲出房门,三步跳下了楼,窜出院子,站在水泥路上左右一瞧,正在后悔没问明白方向,就听到老施在后面喊:“西面!西面!”
我心里想这真是心有灵犀了,我心里愁什么他都知道,脚下生风,赶紧沿着破水泥路朝西面狂追过去。这老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诗妹都飘出去好一会了,才上到楼来找我,这下可好,也不知道能不能追上。
水泥路往西没多远就拐上另一条柏油马路,这柏油马路是通往邻着镇的村子的。我们这边是丘陵地带,地貌有点复杂,路不好建,更不好管,这条柏油路上没有路灯,借着月色,满眼望去都是黑魁魁的山丘,只有柏油马路泛着一丝灰白色,弯弯曲曲地绕进山里面去,我只好没头没脑地沿着路跑了进去。
这里要提一下,柏油路通往的村子叫茅家坞,茅家坞又分好几个自然村落,星星点点地排布在这柏油路边上,而离镇上最近的自然村落起码也有十来里路,这十来里路中间没有任何民房农舍,只有清一色沉默不语的山林。因为路太远,车子也很少,每天进出村子的只有两辆小中巴,而且仅跑一趟,上午八点出村,下午两点回村,所以村民基本很少到镇上来,一过下午四点,整条柏油路基本看不到个人影。
我跑了足足有十来分钟,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仍然没有看到诗妹的身影,心里想难道诗妹真的是脚不点地地开始飘着走的吗?那不跟鬼魂没两样了?我这原始的11路可怎么追的上啊?现在要是有辆车就好了,哪怕两轮的也行啊。
但是现在根本没时间去奢望什么车子了,我跑一路走一路,只希望尽快追上诗妹。越往山里面进去,两边的山势越黑压压地向柏油路压过来,月亮已经绕到了山背面去,路况越来越模糊。ωωω.χΙυΜЬ.Cǒm
估摸着自己已经跑进去五里多路了,来到一个长长的上坡,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脚步就停了下来,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跑进去,因为这个上坡的坡顶两旁有很多坟头。在公墓没建起来之前,镇上的人都习惯把先人葬到这里,我太公的坟墓就在这边,不过只有小时候来上过,后来因为路远,就很少来了,当然有坟头的地方,就自然有许多比较骇人的传闻,所以我的心里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继续往坡上走。
而这时候我也开始思考诗妹究竟有没有往这柏油路上飘,而飘到这里面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因为我追的速度也不算慢,而且又追进来这么深了,似乎没道理追不上她啊,可连个身影都没看到,会不会是我方向追错了?她从破水泥路上拐到柏油路之后没有往茅家坞方向,而是回头飘向镇子里去了?
我一想,这个可能还是有的,赶紧掏出手机想给老施打电话,告诉他我这边跑了很久都不见人,让他往镇中心方向找找看。
但是真拿起手机一看,竟然一格信号都没有,看来是附近没有架设信号塔的缘故了。
四周静得可怕,连个虫子的叫声都没有,我朝坡顶望了望,黑压压的一片,只好咽了口唾沫,决定折回去,可才刚走出没几步,一个振聋发聩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给狠狠地吓了一把,揉了揉耳根才想起来:这是枪声,猎枪的声音!就从坡顶那头传过来。
紧接着我听到一个发动机的声音响起来,然后就看到一束光线从坡顶那边甩出来,打了个弯,歪歪扭扭地朝坡底冲了下来……听那发动机的声音,再加上车灯只有一个,我判断出那是辆摩托车,可我没想到这摩托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估计下坡没踩刹车而是踩了油门,我赶忙避让到路边,可那车灯也正好打在我脸上,然后就听到摩托车上的人一声大吼:鬼呀!竟然冲着我直直地就要撞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摩托车就跟被猛踹了一脚似地晃了一下,摔在了地上,滑出去老远。我心里咯噔一下,竟然出车祸了!这骑车的肯定摔得不轻,于是赶忙奔过去看看这个倒霉的家伙。
那人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路中间,而摩托车已经摔到了路边,抵在山脚一个土堆上,车头灯还亮着,正好照着那人,我借着这光亮去查看他的伤势。
记得诗妹曾经告诉我,出车祸或者摔伤的人最好先不要去翻动他,如果伤员身上有骨折,比如肋骨断了,你一翻动,很可能就会使他那断裂的肋骨插到胃部、肺部、肠子等等内脏里去,插破了那就完蛋了,于是我小心翼翼地先观察了会,发现这是个胖子,穿着长衣长裤,带着手套,把自己裹了个严实,脸上有几道刚划出的血痕,我又俯下身去,贴在路面上看,发现他身下也没有血渗出来,整个人除了衣裤和脸上被划破外,暂时看不出具体伤在哪。但是他眼睛闭着,仿佛昏死过去的样子,我又把耳朵凑到他鼻子边上去听了下,还有气,而且不微弱,心里感叹到还好没出人命,于是开始轻轻地拍他的脸,看看能不能醒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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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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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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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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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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