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茵茵乐颠颠地打开饭盒,她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可比之前那惨白的模样好看多啦,“这是我亲手炖的鸡汤,那天真是太感谢你帮我接生了,快趁热尝尝。”

  佘雨琪微笑地接过鸡汤,那鸡汤上面飘着一层油花,光闻着味儿就已经让人垂涎欲滴。

  在这个人人都吃不饱饭的年代,炖鸡汤那可是相当奢侈的呢,林茵茵家里只有一个年迈的母亲和她相依为命,姐姐们也都远嫁他乡,好几年都回不来一趟,她们家的日子过得也不宽裕。

  不过林茵茵还是心甘情愿地炖鸡汤给佘雨琪喝,这说明她的人品还算不错。

  刘小闹和胡军两个人都快被鸡汤飘过来的香味儿馋死了!

  这几天只有香香姐会过来给他们送吃的,可每次送来的都是些窝窝头和土豆,连点儿肉星都见不着,这老妖婆倒好,居然有鸡汤喝,也不分他们一点儿,真是个自私的女人。

  寒香香慢悠悠地拿着饭盒走进病房,一闻到那股香味儿,她就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佘雨琪手里的鸡汤,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香香姐,今天我们不想吃窝窝头了!”刘小闹迫不及待地开口,“琦天不是给了你50元吗?你还给村长媳妇20元,不还剩下10元吗?正好去市场给我们买一只老母鸡炖汤喝呀。”

  这俩家伙还真是厚脸皮!

  寒香香心里暗暗嘀咕,脸上却露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这恐怕不太好办啊小闹,前几天我看病把钱都花光了,这几天我都是拖着病体来照顾你们的,已经是极限了,如果你们实在想吃,那我就去卖血吧!”

  说得情真意切十分感人。

  胡军呵斥刘小闹,“小闹,你咋能为难香香姐呢?”

  “哎呀,香香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千万别去卖血!”

  刘小闹回过神来,赶忙向寒香香赔不是,可心里又有点小九九,于是压低声音道,“要不香香姐你去跟那老妖婆要一碗鸡汤来,我们就喝一小口,剩下的都给香香姐你喝。”

  寒香香嘴角抽了抽,“这……”

  看着刘小闹和胡军那充满期待的小眼神,她一咬牙,要不是这俩家伙利用起来顺手,她才不会委屈自己来伺候他们呢!

  佘雨琪只喝了一小口鸡汤,实在是在空间里吃得太饱了。

  “咋就喝这么一点儿啊?”林茵茵咬着嘴唇,“是不好喝吗?”

  佘雨琪赶紧摆手,“不是不是,大夫说我这几天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剩下的鸡汤就……”

  “就给我吧。”

  寒香香一脸理直气壮,“胡军和刘小闹是在找妹妹的路上被人偷袭了,这鸡汤给他们喝才合适呢。”

  “茵茵姐,行不?”

  林茵茵以前被全村人辱骂的时候,是寒香香安慰她,可她也知道,这个表面上善良单纯的寒香香是假的。m.χIùmЬ.CǒM

  她总是找各种借口说一些刺激她的话,上次情绪激动难产,多半也是寒香香在中间挑拨,害得她差点没命!

  佘雨琪皱了皱眉,不过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鸡汤是林茵茵做的,她没权利干涉。

  王泼妇也不吭声,只是眼神很不友好地盯着寒香香,让寒香香浑身不自在。

  “茵茵姐……”

  林茵茵把鸡汤递到寒香香面前,笑嘻嘻地说:“拿去吧。”

  佘雨琪挑了挑眉毛,王泼妇则扶着额头。

  寒香香心里一乐,伸手去接那半碗鸡汤,可林茵茵手一松,滚烫的鸡汤“哗啦”一下全洒在了地上,连带着寒香香的手也被烫得通红,还起了好几个水泡。

  “啊!”寒香香大惊失色,抱着被烫伤的右手就冲出了病房,而林茵茵则是满脸的担心和自责,“我去看看香香妹妹,可别烫坏了呀,不然我会心疼死的!”

  说完,她转身就走,王泼妇都看傻了,佘雨琪倒是一脸淡定。

  寒香香拼命地用冷水冲洗着自己被烫伤的手,她的脸都扭曲了,嘴里还骂骂咧咧:“可恶!她肯定是故意的!”

  林茵茵追了出来,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寒香香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遭遇什么,只顾着用冷水洗手。

  过了好一会儿,林茵茵回来了,她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说道:“香香妹妹回家了。”

  刘小闹因为没喝到鸡汤,一直都无精打采的。胡军比他大一岁,要沉稳得多,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林茵茵,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不安。

  下午,林茵茵和王泼妇才离开。胡军见人都走光了,这才声音低沉地对佘雨琪说:“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我觉得你那个朋友好像有点儿问题……”

  佘雨琪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好呀,那你说说……你们大半夜跑来找我,是想怎么报复我给寒香香出头呢,还有……袭击你们的人到底是谁呀?”

  比起前者,她更想知道后者。

  胡军一听,立马不吭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

  “我们也没想把你怎么样,就是想等你睡着后,在你水壶里放点泻药而已。”

  佘雨琪:“……”

  胡军接着说,“我还以为袭击我们的人跟你有关系呢,搞了半天你也不晓得是谁,那天晚上太黑了,我们根本看不清楚。”

  “该说的我可都说了,你能不能答应我去找找寒香香啊?或者联系琦天让他去找也行。”

  佘雨琪点了点头,然后倒头就睡,任凭胡军怎么喊,她都没有再醒过来。胡军本来还想着佘雨琪只是太困了,明天早上就能帮他找人呢,可他还是小看了佘雨琪的小心眼儿。

  结果,胡军和刘小闹喝了水壶里的水后,整整拉了三天三夜的肚子。

  而始作俑者佘雨琪早就出院了,只留下一张空荡荡的病床。胡军差点被气炸了,身上的伤口本来都快愈合了,被佘雨琪这么一折腾,全部裂开了,又得重新包扎,之前受的罪都白受了!

  再说说佘雨琪,她又跑到黑市把琦天给她的围巾卖了。

  对,就是又一次!

  佘雨琪一脸无奈。

  这次她有经验了,一条围巾卖了两张大团结,还顺便要了些粮票和肉票,然后开开心心地回家准备过年。

  除夕当天,佘雨琪整了满满一桌好菜。今年就她和晓晓两个人过年,佘雨琪觉得怪冷清的,就把王泼妇也给叫来了。

  佘雨琪到的时候,正好瞧见王泼妇啃着窝窝头就咸菜呢。一瞅见佘雨琪她们,王泼妇有点儿不好意思,赶紧把窝窝头往旁边一推,然后热情地招呼佘雨琪进屋。

  她今年过年连猪肉都没舍得买,就只备了些瓜子之类的必备年货,剩下的钱和票,她还打算开春买粮呢。年年都这么过来的,她也没觉得有啥不好的。

  佘雨琪拉着王泼妇的手,笑嘻嘻地说:“我和晓晓都不会和饺子馅,只能麻烦苏婶子啦。”

  “啥?和饺子馅都不会!”王泼妇一下就明白了佘雨琪的意思,皱起眉头,一脸的为难,“还是……”

  “诶?臭丫头,你快松手,一会儿把我袖子拽坏了还得缝呢!”

  王泼妇被佘雨琪冷不丁地拽出了院子,等回过神来,笑骂着。三人嘻嘻哈哈地回到佘雨琪家,等王泼妇看到那一桌子菜时,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

  知青点里。

  知青们一大早就起来轮流做饭,大锅饭按人头分。这大冬天的,出去吃没等菜上桌就都得冻住,所以男女各在一屋,一屋好几桌,坐满了知青。

  琦天今年没好意思再问家里要钱,给寒香香那50元,还是他拿自己的性命要挟家里才要到的。

  所以今年他啥也没分到,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吃着猪肉馅的饺子,馋得直流口水。

  胡军和刘小闹那叫一个惨啊,只能病恹恹地躺在病床上,对着天花板干瞪眼。

  夏美美端来三个饭盒递给琦天,“这里面有一盒是你的,另外两盒你拿去医院,给胡军和刘小闹送过去。”

  “他们都出了钱,就你一毛不拔,还白吃我几个饺子,真扫兴!”

  “对了,寒香香呢?好几天都没见着她了,难不成回小河村过年去了?”

  夏美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双手抱在胸前,自言自语道。

  琦天看着自己手里的三盒饺子,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夏美美的冷嘲热讽他不是听不出来,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要面子的时候,干脆就当没听见,提着三盒饺子,离开了热热闹闹的知青点。

  他先去县里把胡军和刘小闹的那两份饺子送过去,然后自己就准备去佘雨琪家了。

  路过小河村的时候,老寒家传来一阵吵闹声。

  “我的香香啊,咋说不见就不见了呢!这大过年的,报警都没人管啊!真是造孽了啊!”

  寒老太太的声音那叫一个响亮,琦天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倒是听胡军说过寒香香失踪的事,可那么大一个活人,能跑哪儿去呢!

  琦天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拎着一盒饺子离开了小河村。这路上冷冷清清的,冷风吹过,冻得琦天直打哆嗦。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琦天猛地转过头,厉声喝道:“谁在那儿,出来!”

  只见一道苗条的身影朝他扑了过来,琦天一个没站稳,被扑倒在了雪地上。借着月光,他看清楚了眼前人的模样。

  “香香?!”

  寒香香全身上下就披了件单薄的衣服,小脸蛋脏兮兮的,嘴角还青一块紫一块的,挂着血丝,一双大眼睛泪汪汪的,身子也不停地颤抖着,“琦大哥,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香香你……”

  琦天满脸惊讶地望着寒香香,就算他再愚钝也能猜到发生了啥事儿!

  “你不会是被人欺负了吧!”

  寒香香忽地用手指抵住琦天的嘴唇,压低声音着急地说道,“琦大哥,我没有!”

  “你可别乱说,我还是清清白白的!”

  琦天面色一沉,“你这样子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我送你回家吧。”

  他站起身来,寒香香见状赶忙拉住琦天的手,“琦大哥,今天的事……”

  “好了,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琦大哥!”寒香香心中一暖,扑进了琦天的怀里,琦天有些不高兴地把她推开,寒香香抽噎着道歉,“对不起。”

  琦天没有答话,领着她往回走,不管寒香香有没有失去贞洁,他都不会坐视不管,毕竟是雨琪的姐姐,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寒香香是自己悄悄跑回家的,所以老寒家的人并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坐在梳妆台前,她紧紧握着拳头,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老房子里的可怕画面。

  ……

  佘雨琪和王泼妇忙乎了一整天,终于吃上了热气腾腾的饺子,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晓晓一蹦一跳地跑出去玩了。

  江小胖领着村里的小孩子们在佘雨琪家门前的小河边玩滑冰,晓晓穿着一身鲜艳的红棉袄,扎着两个小辫子,五官精致可爱,仰着头看着天上的烟花,笑得合不拢嘴。

  江小胖都看呆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可爱的小妹妹呢。

  “你是哪家孩子?”江小胖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晓晓。

  晓晓闻声望去,就看到一个黑不溜秋、胖乎乎的小胖子,正挂着两条长长的黄鼻涕,对着她咧嘴傻笑呢。

  晓晓心里一阵嫌弃,赶紧转过身去。江小胖一看,急忙迈开小短腿追了上去,“你还没说你是谁家的孩子呢!”

  佘雨琪见晓晓气鼓鼓地回来,好奇地凑上前,“咋啦?谁惹你生气啦?”

  “没有,就是那个小胖子,老缠着我不放!”

  晓晓在面对佘雨琪时,脸上立刻绽放出甜丝丝的笑容。可等她一扭头,看到江小胖那对小小的眼睛,又立马撅起了嘴,嘟囔着抱怨起来。

  “江小胖!”

  “嘿嘿,是我!原来她是你妹妹呀。对了,你能不能帮我找找江北呀?他过年都不回家,爹娘也不管,我又忙着跟小伙伴们玩,没时间找他。”

  江小胖挠着脑袋,笑嘻嘻地说道。佘雨琪满脸疑惑,“为啥要找我呀?”

  “因为他跟你走得近呗,而且别人去找他,都碰了一鼻子灰。”江小胖耸了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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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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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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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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