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理觉得新鲜。
“没想到吧?大嫂跟那盖家女婿还说过亲!”
“有这事?”
“你说你大嫂当初嫁的要是这郑长河,可不比你大哥强多了!”
“这盖家女婿是不又给你烧香了?”方正理伸手拿过她的包,给她劈手夺下:“真是见钱眼开啊,你当我跟你一个档次!”
“还档次呢!破厂子都到了给爆发户收租金的地步了还档次!离我这个档次你还有多远?”方正理鼻子里冒冷气。他的单位两年前就破了产,如今成了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成天做着发财的梦,却是做什么赔什么。
“我就是破了产也到不了你这地步!告诉你,我们厂没戏不等于我没戏!”
“这么说你们厂还真是要破产?哎,不会是卖给这盖家女婿吧?”
“还真让你说准了!”
“那也不能卖给他呀,那盖老帽打这个厂的主意那是别有用心!”
“所以呀!”
“所以什么?”
“所以他才会为他的非同寻常的目的付出非同寻常的代价!你以为谁都会为我们厂别有用心吗?”刘芳为他老公的弱智不屑。
“这非同寻常的代价是什么?公了还是私了?”老公醒悟。
“你说呢?我总不能瞪着俩眼等着跟我们厂的女工一样地到马路上去卖我们厂的积压品吧!”刘芳忿忿。“卖不卖给他可不是我能说了算,真能使上劲那也是你们家老四!”
方达生有四子:正言、正理、正义、正齐。四个儿子有三个如郑长河一样地上了山下了乡。唯一擦边球的小儿子方正齐大学毕业,回来进了他父亲所在的轻工局。老四命里有运,是恢复高考后的首届大学生,属于最后一批幸存者,算是真正的知识青年。他被分配到轻工局的时候正是青黄不接的茬子,赶上老爷子最后的辉煌,自然是被用在了刀刃上,方正齐踩在了点儿上,扶摇直上,成为轻工业局最具实力的后起之秀。也是继二嫂之后老爷子栽培出的最后一个继承人。
在方家,二嫂和四弟是走入仕途的人。老四尚未成亲。二嫂刘芳出嫁前就是公公帐下大将,是公公亲手从那群青工苗子里头栽培出来的接班人,之后又顺理成章地做了方家的儿媳。二嫂是公公眼里的红人,大嫂三嫂不可相提并论。大嫂谨小慎微自甘平庸,三嫂年轻气胜也只能背地里嚼舌头,叫二嫂不屑一顾。老四跟二嫂是上下级,为官阶层,意气相投自然走得近,叫方家的兄弟妯娌尤其是二哥和三嫂另眼相待。然而刘芳在厂长的位置上却歇了车,时运不济,赶上国有企业全军衰退,使尽十八般的功夫也挪腾不出三角债的魔窟,负债跟滚雪球似的,跟满大街的服装贩子相比服装厂真正地江河日下难以为继了。二嫂的败落事在必然,年龄和学历都成了她的绊脚石,她跳不出服装厂那个烂摊子。郑长河说的没错,她也只能陪着它苟延残喘!方正理说得也没错,轮到她摆地摊也晚了。眼见得国营企业圆寂的日子逐渐地来临,白手起家,努力奋斗了半辈子,好不容易爬到了半山腰却又走下坡路。刘芳不甘心,难得盖家翁婿瞧得上他们这块风水宝地,非此莫属。置此风云变幻之即,她不能不为自己欲留一条退身之路。草船借剑,明修栈道,暗渡陈沧,既然仕途无望,那就从众如流,下海经商,跟郑长河并轨,是最为现实可行的途径。
要促成服装厂的破产拍卖,方家老四的鼎力相助是不可或缺的。
郑长河一上班就给刘芳打电话,解释头天他老婆搅场子的事:“昨天晚上实在是抱歉。”
“看来郑老板还是个气管炎呀!”
“什么气管炎,我是误入歧途,我是身陷囹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是——”
“行了行了,我嫂子可没在跟前,你是不是要我转告你的忏悔啊?”
“你就甭嫁祸与人了,大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二嫂不至于杯弓蛇影吧?”郑长河语气暧昧。“我现在离家出逃了,有时间的话请你喝茶!”
“郑老板,我得提醒你,你老婆虽说泼了点倒也无伤大局,你若是丢了你老丈人这张王牌那才叫可惜!”
“刘厂长,看来我也得提醒你,我的身上可没贴着我老丈人的标签,这辈子为之奋斗的目标就是四个字:自由!独立!听明白了没有?”
“有这么容易吗?”
“不容易。但是迟早的事。否则,此生白来世上走了一遭,对不起给我气死的老娘。”郑长河不由得忿忿。
郑长河扎在厂里不回家,盖老帽找到厂里,正看见刘芳从郑长河的办公室出来,昂了头从他身边走过,视若无睹。
盖老帽进门就说:“这刘芳怎么见了我跟不认识似的,你没跟她介绍过我?”
“你不说你在幕后吗?”
“瞅你这总经理当的,天天人五人六的啊?大嫂二嫂的跟前绕着,多滋润呢!这盖秀可是哭着喊着叫我给她加官进爵呢!”
“只要你不往我这儿加。”
“她是你老婆,不往你这儿加我往哪儿加?我闺女就这么讨你嫌,你说你这要是大发了会不会把她给我甩了?”
“这我可不敢给你保证。”
盖老帽阴了脸。“她要不是我闺女,你爱丢哪儿丢哪儿,我早鼓弄你甩了她!可她是我闺女,你要是砸了我这老丈人的饭碗我也不干呢!我给你开绿灯你也甭给我上发条,咱都各有尺度!”
“我早跟你说过,你要是有心病趁早甭打这个厂的主意!”
“我的心病全在这厂子上了!这方家老四,你见了没有?”
“哪那么容易!你当他是我你想见就见想请就请?”
“也是,也只有成了我女婿的人才能我想见就见想请就请!”盖老帽话里有话。“你说这方家老四啊,三十出头还没结婚,听说找了个副市长的闺女,是他二嫂给介绍的,还不情不愿的。哪天你请他的时候把盖叶捎带上!”
郑长河盯着他老丈人:“又使美人计是吧?你是不是除了这一计就没计了?”
“到底是我女婿啊,一点就透,不点都透!这男人,除了要仕途还得要美人对不对?”
“你可就这一个闺女了!”
“我这一个闺女也不能老死家中啊!这方家老四我见了,一表的人才,年纪轻轻的就成了二把手,论年龄论人才论文凭,我给我闺女横扒拉竖选的这些年了就没寻着这么般配的,你说咱家盖叶等来等去等的什么,不就是他这块材料吗?”m.χIùmЬ.CǒM
“你啥意思?你不说了人家有对象?”
“那副市长的闺女我也见了。人才一般,跟盖叶比差了一大截子!不过就是后台硬了点。”
郑长河嗤笑:“你调查的够细的!忘了自己姓什么了?你就不怕肉包子打狗,把自个闺女搭进去?”
“那是你。你是盲流,他是国家干部,高干子弟。他不会为女人丢官弃爵的!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是把我闺女搭进去不是他姓方的把儿子折进来?就因为他是方达的儿子所以我才要把闺女嫁给他!我把闺女给他,我把钱给他,他将来的孙子有我盖家的血液!回头我再把他孙子给改了姓,你说是他孙子还是我孙子?那姓方的他不得食不下咽哪!我得叫那老小子品一品被人移花接木的滋味!我是他大爷!”
“这国家干部都收眼里了,你急着改换门庭呢?还高干子弟?看走了眼吧?这国企一个一个跟连珠炮似的都破完了,我看他那轻工局还能往哪儿挂?照样树倒猢狲散!”
盖老帽瞧着他女婿一脸的怪气,阴阴地说:“你放心,它就是树倒猢狲散我也不会再招他当上门女婿!”
“你想呢!你当这天下的男人都是我?”
““你跟他不一样!你说你要是现在,我再有钱你也不会娶盖秀!谁叫你当年在坑里呢!你说盖叶,可不得改换门庭?什么都不放她眼里,这家里就没一样她放眼里的,钱再多她都嫌臭,她能瞧得上什么啊?总得有她瞧得上的东西吧?她嫌我,她嫌我她就得稀罕方正齐那样的!不信你试试?我这几个孽障,谁我都没觉得愧对,惟独盖叶,投我的胎可惜了她!你说她这要是托生在方家,你说她现在什么样?啊?所以,成不了方家的闺女就叫她做方家的媳妇!”
“我现在可不是当年,我除了有钱我还有闺女,我闺女配不上他吗?我闺女是绝色!这辈子他找不出第二个!我给了他闺女就能给他财!男人要的是什么?不就这两样吗,财、色!他不稀罕?那全是他妈扯淡!有这两样甭说是他爹,就是他祖宗八代他都能撂了!有钱我就能给方达这老小子换血!我把他儿子挖过来,他能不把厂子给我?你说,盖叶这张牌此时不出可不就辜负了老天爷?”
“我跟你说,这小子我还真就看上了!就像当初看上你一样!你是一武将,再来一文才,那就是我的哼哈二将呢!我这俩珠子向来没看走过眼!谁说我没儿?谁说我儿没出息?我没儿我可以满世界找去,找那最棒的当儿使!别人他能么?”
盖老帽信誓旦旦。不但要兼并服装厂还要兼并方正齐!他还要嫁闺女,他是要一石二鸟。
郑长河捻了烟屁股起身:“这姻缘都是天定,你定了没用!”
“你的姻缘谁定的?天定?我盖老帽的儿女这老天爷他就定不了!你啥时候见你老丈人干过赔本的买卖?抛开那厂子不说,抛开方盖两家不说,就说这俩人,是不是好姻缘?能给我闺女配一门好亲也不旺她托生给我一场!这盖叶都二十七八了,眼瞅往三十上奔,我能不急?上哪儿再去找这么合适的?拿你当儿呢别别撂蹶子就走啊!”
“这抛得开吗?她贴着你的标签呢!人家那叫政治联姻,你想拆就拆?”
“你当我这招牌比那副市长的招牌小?你去问问他二嫂,是跟那副市长联姻还是跟我联姻?我告诉你,他要能结他早结了,谈了好几年了,那女方跟屁股黏糊,你说他咋就不结?她要不是副市长的闺女他压根不犹豫!哪有不见钱眼开的,就是他不开,他儿子不开?他儿媳妇不开?谁有钱谁是大爷,谁会把财运挡在门外头?”
方正齐是方达的心头肉,关乎身家性命,就象盖叶是他盖老帽的宝贝疙瘩一样,盖叶是他的心头肉,他就不会割舍出去,他是要把别人的心头肉给摘下来!这才叫报复,这样的报复,除了盖老帽和方达,别人是无从领会的。有了方正齐的政治实力,官方身价,他盖老帽还缺什么?
盖老帽相信自己的眼力。三女一儿,除了盖枝之外没有一个不是他给配上的,没一个不是称心如意。郑长河自不消说,儿媳林娜配他的儿子绰绰有余。这都是在他功名未就的时候,在他为人不齿的时候,别人可以骂他老奸巨滑骂他不择手段,没人不佩服他的手腕。如今,盖家楼已经是昭然瞩目,盖老帽已经是声名显赫,何况,盖叶是他的掌上明珠!没有继承他衣钵的这一儿一女,儿子的懦弱无能叫盖老帽都怀疑他不是自己的种子,女儿的超然物外更是叫他称奇。盖叶自小就是一副冰霜傲骨,昂头进来挺胸出去,从不多说一句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每日里鹤一般飘然而来飘然而去,一身的仙风道骨,心气之高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真正的出污泥而不染。盖老帽瞧着他这个老闺女啧啧不已,这一对双胞胎是越长越离谱,盖枝盖秀为一分利钱也能争破了头,是典型的盖老帽的遗传基因。盖帽是随了他妈,用盖秀的话说是喝稀的拉稀的。惟有盖叶与这个家格格不入,盖叶清闲,也轻视她爹的生意。打从她记事,打从她爹她姐夫倒买倒卖那些一提包一提包的鸡零狗碎,她就没正过眼。如今她爹的生意兴旺发达,人们的眼睛里不再只是鄙夷的目光,她依然揣着几百元的工资我行我素,心安理得地置身事外,完全没有盖枝的那份妄想和躁动。盖老帽有钱没钱破落发达都与她相去甚远,那份与事无争的淡泊叫人看不透。盖叶就是他这大粪池里长出的一支荷花,冰清玉洁,叫盖老帽打心眼里怜惜不下。盖叶是他手里的最后一张王牌,这时候出手是恰逢其时功德圆满,只要盖叶看得上。盖叶要是看不上,那他是一点都奈何不得。
游离于这个家庭之外的盖叶同样叫郑长河觉得怜惜。或许是因为他在这个家里呆了二十年的缘故,他几乎是看着这三个小不点长大成人的,盖帽从小就吊在他的臂腕上形影不离。叫他最关心的却还是盖叶。郑长河明白,盖叶之所以与事无争,之所以孤僻、自闭,全是因为她生在了盖老帽的家庭里,从她落地的那一天起她就是在人们亵渎的眼神中长大,她唯一的抵抗就是用自尊将自己的心灵一层层包裹起来,无论盖老帽破败还是发达,带给盖叶的都是无尽的伤害,她是跟盖枝盖秀走向了相反的方向,走向了另一个极端。盖叶是需要一个家,需要一个属于她的男人,她才能摆脱盖家带给她的一切。郑长河虽然觉得他老丈人可恶,可是他不能不承认盖叶跟方正齐般配,难得的般配,才子佳人,天作之合。何况,这渠道就在刘芳那儿。
盖老帽走出门又拐了回去:“我还忘了说了,那老二,你把她给我收了!”
“啥意思你?”
“这是老大的条件!你把林娜搁身边你不要她,她还不给你搅和透了?”
郑长河直了眼叫:“姨子小舅子全扣我头上?倒打一耙不够还得成心栽赃是不?”
“你消停你也得叫我消停呢?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怕她什么!老大老二你选一个!怎么说这老二也比老大有用处,整个一看风使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啥时候见她跟老大一个心呢?”
盖老帽出去,身后传出郑长河踢倒椅子的声响:“给我下套!合起伙来给我下套!”
盖老帽又走回来:“我套你还是你套我?你是我们家的香饽饽,我这当爹的都叫她们甩脚后跟去了你还叫冤呢!甭蹬鼻子上脸啊,赶紧回家!”
郑长河气结。
盖枝坐在了姐夫的对面,两人对了脸较量。“姐夫,我得声明啊,我是奉我姐之命来的,各为其主!”
“你不能只当间谍,拿我的工资就得完成我的工作!”
“当然,兼而有之。”盖枝十个指头弹钢琴一样在桌上叩得嘣嘣响:“不过,你得付我双份。我姐那份也得你来付。我要求不高,两份加起来——跟盖茂一样多就行!——我不跟你那外甥女比,起码得跟我兄弟一边齐!姨子舅子你得一碗水端平!”
姐夫冷笑:“对不起,这里可不是你说了算!想挣得多就去跑供销,多劳多得。想清闲就蹲办公室,我一视同仁!”
盖枝想都没想:“我兼职!销给良斌不就得了!”
刘芳带了小叔子方正齐与郑长河会面,他们意外地看见了郑长河身边的盖叶。
与盖叶的不期而遇让方正齐乱了方寸,刘芳感觉到了小叔子的拘谨不宁。天南海北地闲扯一阵,郑长河提议:“有这么两位美女在场,我们不能只聊不跳呀!我家小妹可是跳舞出身,方科长,你敢吗?”
于是方正齐风度翩翩地邀了盖叶入舞池。四个人翩翩起舞。
“看来,你老丈人不光有铜臭,还有美女!郑老板,你可谓是出手不凡呢!”刘芳从他的肩头望过去。
“这老三跟老二,除了皮子一样哪儿都不一样!你不觉得他们般配吗?才子佳人天造地设!”
“可惜,晚了,我们老四有人了!”
“那位副市长的女儿?”
刘芳甩了手:”这么说你是成心要挖我们墙角?”
“成人之美和勉为其难是两回事。”
“你是成人之美?你介绍的可是你小姨子!我说郑老板,拿了你小姨子当筹码,你就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说二嫂,你能不能暂时忘了自己是方家的媳妇,不站在方家的立场上说话啊?”
“我就是忘了自己是方家的媳妇也忘不了你是盖家的女婿啊!这方家老四真要配了你小姨子,我公公那儿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这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情,跟我们有多大关系?我那小姨子自小清高孤傲,看谁都比自己矮半截,遇到跟自己一边齐的太难得了,所以我才想撮合他们。”
回家的路上刘芳不吭声,小叔子开了口:“二嫂,你怎么也不打一声招呼?”
“招呼什么?这人可不是我带来的!我还蒙在鼓里呢!这郑长河也太缺德了,这不是给我挖坑跳吗?好象我跟他串通一气!我告诉你啊老四,别得陇望蜀,扬玫那儿你可别给我出乱子,叫我中间坐蜡两头不是人!”
“二嫂,你想哪儿去了!”
“那就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只要你坐怀不乱他就下不了手!这小子胃口也太大了,他还想连人带厂子一起卷了!”
……
另一边,郑长河跟他小姨子在刨根问底:“到底怎么样啊三小姐?你姐夫的眼力还成吧?不然,只怕就得抬屁股走人了!”
“姐夫,你怎么不跟我说清楚?”盖叶也在埋怨。
“我跟你说清楚了你肯来吗?我跟你说叶儿,我可从来没打算要给你张罗。你姐你弟弟我都能给他们张罗,爱成不成!你跟他们不一样,我给你负不了这个责。今儿你是赶上了,我是觉得方正齐是个出色的人才,人才难得,我才敢给你张罗!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没两天,郑长河将一张电影票交到刘芳的手里。
“我说郑长河,你可真够上心的啊,非得让你小姨子插这个足?”
“别说得那么难听,他不还没结婚吗,公平竞争!你不能因为是你小叔子你就包办,不能因为是市长女儿你就强人所难。”
“呵,你还给我扣帽子?你叫我成一桩婚再去毁一桩婚?我跟我公公那儿怎么交代?跟副市长那儿怎么解释?你就真想成全他们也不该来找我,找你干姐啊,你干姐不是比我更合适?”
“我干姐哪有这个胆!再说,我要绕她那儿去岂不真就把你给得罪了!哎,我提醒你,这事你最好别让她知道!”
“你还非得要强加给我?”
“责无旁贷,你高抬贵手,没准成就一对美满姻缘!”
刘芳将电影票拿到她小叔子面前:“瞧见没?我说什么来,人家约你呢!”说着就把那张票撕成了两半。
方正齐赶紧上前:“二嫂你别撕啊!这样不礼貌,不过是一场电影,既然是人家主动,总得给人家留一点余地吧。”
“难怪人家姐夫信誓旦旦,人家是把你掐算透了!你跟我说,你是不是看上这盖家女儿了?”
“不是……我只是、对她感觉不错……”
“扬玫那儿呢?扬玫那儿怎么办?也别跟我这儿吊丧似的,我也给你包办不了!我呢反正是得做恶人,宁做那头也不能做这头不是?我提醒你,你跟扬玫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甩了扬玫不容易,要娶盖家的女儿更不容易。你可别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鸡飞蛋打什么也落不下,回头再埋怨是二嫂误了你!”
“二嫂,你放心,我有分寸。”
散了场,方正齐陪着盖叶回了宿舍,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一墙的剪贴画。
“这些都是你自己画的?你还会作画?”
“会一点。我喜欢的是服装款式。”
“画的都是你自己吧?我怎么瞧着像?”方正齐有些调侃。
“受家庭的影响吧,不愧是服装世家!”
盖叶闭了口。
“谢谢你今天请我看电影。本来应该我请你的……”方正齐落了座。
盖叶瞬间的愕然,她知道她姐夫中间做了梗。
盖叶宿舍里的温馨令方正齐流连忘返。他几乎每天下班都会过来吃饭,二人世界让他们陶醉,很多的时候盖叶都是在摆弄着一个电磁炉专心致志地做饭,跟方正齐好上以后,她对做饭产生了兴趣,下了班背了包去买菜——她的菜不是放在篮子里,而是放在一个背包里,所以没人知道她的包里是各式各样的青菜。回到宿舍把门一关,然后在一个小小的案板上一样样切出来,放进一个个的小碟子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小巧的,小碟子小碗小锅小盆,一把造型别致的切菜刀,一切都像是幼儿园孩子们的玩具具,所以她的做派一点也不像是家庭主妇。盖叶是个心灵手巧的美女,她的衣着打扮大部分都来自她自己的手工,那种新颖别致超凡脱俗会吸引无数人的目光,可惜盖叶不喜欢逛街。他们几乎不出门。方正齐不出去是因为怕被人看见,而盖叶跟扬玫最大的区别就是不爱上街。她几乎把下班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做饭和编织上,床头书除了编织就是菜谱。
方正齐靠在她的床头看她像过家家一样地摆弄手里的东西,盖叶的安宁少语深深地吸引着他,这二人世界里的恬静安详让他有一种恍若梦中的感觉,她的悄无声息她的善解人意她的过于单薄的倩影她的冰霜一样的气质都跟扬玫的火热暴躁猜忌多疑形成鲜明的对比。方正齐的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略带一丝凄凉的感觉,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就产生了。
“我找了好多年了,我以为再也找不到,我已经心灰意冷。你知道吗,再有几个月我都准备结婚了……”
盖叶低垂了眼睛,她从不去主动询问他的状况。
两人面对面地坐在桌前,两只细细的高脚玻璃杯里盛上了玫瑰的液体,灯光是一种浅浅的淡绿。
方正齐握住盖叶的手:“叶儿,你给我时间……”
方正齐推迟了婚期。然而他始终没办法向扬玫开口,他的提拔任命在即,两下里皆大欢喜,他无法在这个时候将这个平衡打破。好在盖叶从不追问他跟扬玫的事情。
郑长河在盖叶的宿舍里意外地碰上了方正齐,方正齐显得不自在,两人一阵招呼后无话可说,方正齐提前告辞。姐夫疑惑地看着盖叶屋里的一切,油盐酱醋一应俱全,心里头不由得打鼓。
“你们俩进展得怎样?”
盖叶闭了口不响。
“我是说……这方正齐、他跟那副市长女儿的事情你知道吧?”
“知道。”
“他、他那头断了吗?”
“不知道。那是他的事。”
“他的事?他的事你不管?叶儿,你不能让他脚踩两只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们是有前提的!”郑长河不由得为他小姨子捏了把汗。
“这前提事先你没跟我说。”盖叶看她姐夫,眼睛里有一种执拗。
姐夫哑了口。
“叶儿,你是在怨我吗?是他们两个人有问题,他们不和谐。”
“所以跟我没关系。”
“可是——”
“姐夫,你走吧。我的事不要你管了。”
郑长河回头又去找刘芳,埋怨她小叔子到今天处理不了另一头。
“你还真拿我当成你的合伙人了?郑长河,你可不要得寸进尺,我是给足了你面子,你要是非把我给拽下水可就是落井下石啊!我可没打算给你小姨子牵线啊,攻不取就退,这是自然而然的事!”
“退?你小叔子他退吗?都跑盖叶那儿安家落户去了!你睁着俩眼不管呢?”
刘芳不由得幸灾落祸:“人家两人的事你着什么急呀?你早该有肉包子打狗的心理准备!”
“咱最好别拿这事开玩笑,你知道从一开始我们就是认真的!”
“想的跟做的有时候是两码事,尤其男人对女人的问题上,你没体会吗?何况这副市长的闺女可不是他想甩就能甩得掉的!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除了知道你小姨子你还得知道方老四和扬玫,尤其是扬玫,你如果了解了她,恐怕要撤的就不是她了!”
“看来你挺维护这副市长的女儿的,就因为她是副市长女儿?你小叔子到底想要的是哪一个?”
“那你就静观其变好了!方老四不会永远脚踩两只船吧?”
郑长河郁闷,刘芳的态度显然并不站在他的立场上。事情弄到这一地步,他真的害怕盖叶会走火入魔执迷不悟。
盖老帽却依旧沾沾自喜,候着他的闺女将方家的儿子俘获回来。“你放心,我都掐算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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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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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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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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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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