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慕后悔的拍拍自己的脑袋,早知道当时应该留个联系方式的,现在有事只能干着急。不过最近常常看到这孩子的身影,应该住在附近吧?
待会吃完饭去小吃街和玉带湖散散步,说不定就能遇到。许慕乐观的打算着,顺便又在网上搜了搜最新消息。
经济人发布的最新一条微博是感谢各界对秦勉的关注和慰问,目前人还在抢救中,许多状况不便透露,有进一步的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同时肯请媒体和粉丝朋友不要聚集在医院门口,以免干扰到其它病患。闻讯而来的粉丝纷纷跑到下面留言祈祷平安,将这条微博刷到了热门第一。
冯沅那边的清蒸鱼刚刚上锅,等着吃饭的许慕百无聊赖之下,猛的想起夫诸主人的事情,顺手搜索起来。可惜,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网上关于河伯自己的资料本就不多,关于他儿子的更少得可怜,除去胖店主说的那些,就只提到他是银发龙鳞,英武不凡。
银发?许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鸣川。
“你家主人转世后还会是银发么?鸣川身上有没有你家主人的味道?”许慕转头问趴在旁边用遥控器磨牙的夫诸。
“本座的主人是水神,那家伙一股金土之气,肯定不是。”夫诸换了另一边的牙齿,继续拿遥控器当磨牙棒。
许慕看着屏幕自言自语,“龙鳞估计就更不会有了。”
龙鳞?
夫诸“腾”的扔下遥控器扬起头,颈间金环也跟着晃了两晃,“本座想起来了,转世后的主人,左侧锁骨下三寸的位置上会有片鱼鳞状的隐性红色胎记,只要一激动,就会出现。”
许慕挠挠头发,锁骨下三寸就是差不多心脏的位置,这个位置正常人穿上衣服根本看不见,而且还要激动时才会出现,太难找了吧?“还有别的么?”
“暂时只想起这个。”夫诸沮丧的摇摇头。
“没事没事,好歹咱们现在又多了条线索。”许慕赶紧安慰它,讨好的把遥控器推过去,今天好不容易赚笔巨款,这属鞭炮的货可别一发脾气又把什么给毁了。
夫诸没再说话,恨恨的垂下头咬着遥控器泄愤。
掐时间煮排骨的大厨擦干净手,从厨房溜达出来,在自己包里翻出件东西,扔到许慕身边,“以后用这个带水,别用塑料瓶,对身体不好。”这两天许慕为了省饮料钱,天天在包里放个矿泉水瓶,出门前就灌一瓶。m.xiumb.com
落在许慕旁边的,是个蓝色的不锈钢水杯。
许慕肉疼的摸摸杯身的烤漆,这杯子肯定很贵,太不划算了。“我用瓶子挺好的,这个还能退么?”
“退什么退,喝咖啡的赠品。”冯沅走到许慕身后,单手撑着沙发靠背,点指杯子上的双尾美人鱼图案给许慕看。两人靠的有点近,许慕甚至闻得到冯沅身上特别好闻的阳光木质调香水。
“真的?那可以放到网上转卖么?”这个牌子他见过,一杯咖啡标价三四十块店面还挤得要命人满为患,人气挺高的。许慕两眼闪着¥¥符号,飞快的算计着折现的办法。
“不许卖,丢了我就饿你三顿!”冯沅威胁性的瞪了他一眼,看到他的手机屏幕,不禁眉心微折,“没事看河伯的资料做什么?”
“主要是查他儿子,听说他儿子不但是万水之神,而且颜值和战力值双双爆表。”不敢再打杯子主意的许慕调出张网友手绘的想象图,仰着头献宝般的递到冯沅面前,“你看,帅吧。”
“还行。”冯沅随意的把双臂撑在许慕背后的沙发靠背上,目光居高临下的自那张图片上一扫而过,落在某人微张的淡红色嘴唇上。灯光在许慕分开的双唇间打出片暧昧的阴影,冯沅的眸色蓦的沉了下去。
“怎么还行呢,真的很帅。”许慕兀自不觉,嘟嘟囔囔的又调出张自己认为更帅的,重新举到冯沅面前,“这张怎么样?”
“帅又怎么样,河伯生的是儿子,又不是女儿,再帅都跟你这个带把的没关系。”冯沅屈指敲敲许慕的脑袋。
许慕嘴硬的辩解,试图以时尚度碾压自家男神,“谁说的,现在男人和男人谈恋爱的也很多啊。去年隔壁楼的莉莉还常推荐我看什么*小说呢,说是特别流行,哥你太落伍了。”
特别流行?
冯沅意味不明的勾勾嘴角,从善如流的俯下身来凑近许慕扬起的脸颊,作势要吻他,“是嘛?不如我们赶流行试试。”
“啊?”
试试?试什么?
跟冯沅谈恋爱???
许慕瞪大眼睛看着冯沅那张近在咫尺的连仰视角都完美无缺的脸孔,大脑运转无能,吓得默默的跳了空气闸开关,切换到断电关机自保状态。
“小孩子!”冯沅在距离许慕的嘴唇不到五公分的地方猛然停住,戏谑的捏捏吓呆的某人的脸颊,站起身去厨房看锅。
屋子里票荡起小排骨的香味,泥塑般僵滞的许慕才回过神,炸毛样的悲愤捶打着沙发靠背。
又被耍了!
又!被!耍!了!
夫诸同情的看看“歇斯底里”的许慕,又看看爪边的遥控器,忍痛割爱般的把遥控器推到许慕面前,“不然,借你咬咬?”
许慕:………………
吃过饭,冯沅要加班赶图,许慕惦记着在附近“偶遇”沈良,便借口带着夫诸散步准备出门。
“看好他。”冯沅对着临出门的那两位嘱咐,一人一猫都用力点点头,理所当然的把对方列为自己的照管对象。
许慕的目标就是从小吃街绕到玉带湖公园这一圈,就算碰不到沈良,还可以看看夜市熟悉熟悉环境。
小吃街依旧冷冷清清的,半数以上的店面都是门可罗雀的状态。
许慕慢吞吞的溜达着,不停的扫视着两边的店面,寻找那个打扮扎眼的小道士。夫诸跟在它脚边,翘起尾巴,满脸嫌弃的垫着脚尖走路,尽量避开路面上油腻泛光的位置。
“道兄,我可找到你了。”一个小光头斜刺里窜出来,炮弹样的冲到许慕面前,灰蓝色溜白边的长衫,光溜溜的脑袋,黄色的小包袱,不是沈良还能是谁。
不对吧,这是我的台词啊?
许慕看看面前的沈良,指指自己的鼻尖,“找我?”
“嗯。俺需要道兄帮点忙。”沈良用力点点头。
还真巧,许慕弯起嘴角,“我正好也有事情想问问道兄。”
“问俺?”
“中午前面发生的那起车祸,不是有个人昏倒了么?我看到你在采访里说他是阳气流失?我想问问有没有帮他补阳气的办法。”
“太好了,俺找你也跟这件事有关。”沈良眼睛一亮,不由分说的拽住许慕就往玉带湖公园的方向走,边走边说,“补阳气的办法很多,渡气或者施法回注都可以,所以我们最好先找到那座录阳阵。”
“等等,你得跟我说说到底找我干嘛啊?我对阵法一窍不通。”沈良的力气极大,许慕挫败的发现,自己的力气居然挣不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小黑猫从包袱里探出头来,轻巧的跳到距离夫诸三步远的地上,戒备的看着它。夫诸甩甩尾巴,无所谓的往前走了两步。
沈良回过头,“阵法俺懂,俺们先去找点线索,这部分俺需要你帮忙。”
“你能再说明白点么?”许慕满脑袋问号,找阵什么的,他一个战五渣哪有能力帮忙?
“那个车主,十一点前肯定还在原地,俺们去找他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原来如此,许慕稍微明白了些,又走了几步突然觉得不对劲,问……问谁?
车主?车主不是当场死亡了么?
卧擦!
许慕身上后脊猛的窜起股凉气,浑身冒出层鸡皮疙瘩,声音也禁不住有点发颤,“你是说,要去问……鬼?”
“对啊,”沈良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十一点以后他就要被阴差带走了。”
许慕:……………………
“许家不是能聆听妖言鬼语么?待会我把他抓出来,你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记得些什么。说不定就能从他那里找到点录阳阵的线索。”
“抓鬼?”
“小事招魂,大事炼魂,道士抓鬼,不是天经地义么?”沈良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上写满理所当然。“不过,今天俺们只是招魂,问这个新魂打听打听线索而已。”
“可以不去么?”
“为什么?”
“……我怕鬼。”许慕欲哭无泪,擦,大半夜的,谁要听一个枉死鬼自述血泪史啊!想想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有俺在你怕什么,俺可是黄级道士。”沈良骄傲的拍拍腰间的乌木坠子,“天级道士挂万年玉法印,地级道士挂千年甲法印,玄级道士挂百年金法印,黄级道士挂十年木法印,骗不了人的。”
“你?黄级?”
八岁的黄级道士!这不科学!
夫诸一千多岁了,才九级而已!
你是少年道士天才班的吧?许慕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所以,有俺在,你不用怕。”沈良抬头看看月亮,“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
两人飞奔在前往玉带湖公园的路上,旁边跟着一黑一白两只猫,路两边遛弯遛狗的路人纷纷侧目,怎么?现在养猫也要带出来遛了?
毕竟出了人命,警察虽然已经撤了人行道上的隔离带,那里依然十分冷清,附近知道消息的人基本都绕道而行。
沈良利落的从包袱里拿出黄纸,借着路灯的光亮用朱砂笔走龙蛇的写了道符。
“天王敕令,小鬼现形!”沈良板着小脸,双指夹住符纸,弹指而燃,甩向半空。黄色的符纸带着火光化作只火红色的雀鸟冲了出去,飘荡的灰屑犹如拖长的雀尾,拖曳出漂亮的曲线。
几息之后,它便绕着处地方,不停的啄。
许慕默默挪远了那地方一步。夫诸和那只黑猫都站在他左边的位置。
“别啄了,别啄了。”一个穿粉色半身裙的年轻女孩显出身形,双手护着自己的脑袋,“我出来就是了。”
看到她身形完整,只是脸色白了些,许慕才略略放下心来,好歹看起来不吓人。
“问问她知道自己现在死了么?对白天的事情还有没有印象?”沈良扬着下巴跟许慕交代。
“你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么?”许慕试探的问。
女鬼点点头,低头擦擦眼睛,“我看到自己的尸体被运走了。”
“那你记得是怎么回事么?”
马路对面,两个穿西装的男人遥遥注视着这边,穿白西装的那位大咧咧的坐在隔离栏上,带着点痞气,黑西装那位斜靠着隔离栏,一脸严肃,两人手里各捧着杯奶茶。
“小二黑,反正十一点还没到,看看热闹吧,”白西装的那位呼噜噜猛灌了一大口,喝得十分欢快。
“看就看吧,反正今晚上活儿不忙。”黑西装的那位听到声音转过头,“吸阳气你还喝那么多?”
白西装的那位痞痞的一笑,“老子身上阴气多得是,阳气可是半点没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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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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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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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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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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