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亮拿着一牙西瓜走过来,对初依说,“走,花园吃东西去。”

  初依看到客厅,牌桌已经支上。

  赵亮对乔宴说,“人还没有来齐,先吃点东西,这都该到晚饭时候了。他家这边的厨师弄的烧烤不错。”又对初依说,“真给你烤的兔子肉。”

  乔宴看向客厅那天的玻璃门,敞着,张朝阳的妹妹正在和张朝阳说什么。

  院子里正在弄烧烤。

  周策从张朝阳妹妹的身后往里进,张朝阳的妹妹抬脚,故意后退一步,踩他一脚。

  周策一瘸一拐地进来,对乔宴说,“怎么回事?你怎么又惹她们了。”

  乔宴坏笑。

  初依撞他一下,对周策说,“让他出去给零钱,他甩二百直接说不用找零了,人家女孩当然生气。”

  周策和赵亮都愣了。

  人家自己不会给二百吗,还不是为了让人去接一下,这人倒好,扔二百块成功得罪三位大小姐,也够经济实惠的。

  周策一拍脑袋,声音很大地说,“怎么忘了,你口袋从来不装零钱。”身后,张朝阳和他妹妹正过来。

  周策笑着转身,看着张朝阳说,“这人,身上就装七百,走到哪儿,好像都没有七百块钱不能解决的事情。让你妹别生气。”

  张朝阳看了看乔宴身上的窄版西装,西裤,这种衣服,确实很多人不装零钱。对她妹妹说,“去吃东西去。”

  他妹妹张倩冷哼了一声,走人了。

  到了后花园,素简把一杯水递给她,“怎么样?”

  张倩说,“还能怎么样,周策说他口袋从来不装零钱,自然也是不要零钱。”

  “装逼货。”她朋友骂。

  张倩哼一声表示同意,刚刚听素简一说,“他说,不用找了。”

  她简直都要气炸了。

  要不是她哥今天要收拾他们,让她来看热闹,她一定没有这么好说话。

  她碰碰素简,“你死心吧,他故意的。”

  素简说,“我知道。”她低头,看着脚下的方块水泥砖,觉得都是第一次说话,她自己太轻佻了,又觉得不是,他显然喜欢的是另一个样子的。她抬头,透过长长的走廊,看着赵亮手里拿着西瓜,初依站在他对面,正在指着那西瓜说什么。

  一身运动装的女孩子,她看了一会,觉得自己也变不成那种……算了。

  客厅旁边的温室里,

  周策和乔宴坐着,透着门,可以看到初依兴致很高和赵亮在说话。

  乔宴看了一会,就笑道,“也不知道说什么,初依那么高兴。”

  周策挑眉,“那也没她和你一起说话的样子高兴。”

  呦,这句话太戳乔宴了。他斜睨周策一眼,随即不由自主露出更好看的笑,但他又知不合适,低头,看着脚下的波斯地毯,闷声笑了一会。

  “开心吧?”周策撩他,“这就是谈恋爱,开心吧?”

  乔宴抬起头,收起满脸笑意,问“……你带了多钱过来?”

  周策左右看看,靠近他,低声说,“十五万。”

  “玩玩意思一下就行。”乔宴靠向沙发,“你现在玩的越来越大。”

  “小意思。”周策摇头,神色怅然,“要不是买了那块烂地,我至于为这点钱手紧。”

  乔宴怅然地想了想,视线挪到门口,留在初依的身上。

  周策说,“有你在,我也放心。”他抬手看看表,“张朝阳说还有朋友来,就是早上见过的那几个。”

  乔宴说,“……到底是生人,你一会,先玩小一点。”

  “那你呢?”

  乔宴说,“我不玩。”

  通常出来,他也是陪周策,怕他吃亏。

  这世上多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

  张朝阳走过来,叫他们,“走,走,先吃饭。”

  烧烤很香,乔宴拿了几串,给初依吃,“尝尝都是什么肉。”

  初依接过,那油滴在白色的纸碟里。

  她咬了一块,上面没有孜然和辣椒,但却有味道,她说,“咦,这个还挺好吃的,你尝尝。”

  乔宴就着她的竹签咬了一块,嚼着说,“先腌了一下,用耗油,雪梨,生抽,蜂蜜……还有……”他故作高深地品味。

  初依吃惊极了,崇拜地看着他,“这个你也能尝出来?”

  乔宴看着她,她拿着竹签,等待着他品评,另一手托着盘子,姿态虔诚,像个被忽悠的教徒,他抬手捏初依的鼻子,“小傻妞,我胡说的。”xiumb.com

  初依盯着他,然后自己开吃,“不给你了。”

  他转身拿了杯饮料,好生好气地说,“那我帮你拿饮料,吃一口,喝一口。”

  初依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他慢一步过去,从容坐在初依旁边,看着她吃。

  十几米远的花架下,张倩冷哼一声,“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

  素简用高跟鞋在地上画圈。

  大门口,佣人开门。

  两个男人走进来。

  张倩挺直腰板找她哥,看到张朝阳迎了出去,她拍拍素简说,“你们看着,今天晚上有好戏。”

  素简的脚下一歪,差点崴了她的脚。

  ******

  棋牌室的大台空了出来,圆台,绿色面,上面分好了筹码。

  大家落座。

  张朝阳扶着椅子背,叫乔宴,“你怎么不过来。”

  左侧,落地窗帘下摆着小桌和两张半圆扶手椅,乔宴和初依一人坐一张。

  乔宴抬手,说,“你们玩,我就不上场了。”

  他说完笑,那意思很明显,他上场,别人还怎么玩。

  张朝阳说,“那不行,”他笑着看向初依,“初依过来玩,他是为了陪你,你来玩一会。”

  “啊?”初依呆呆的,手里拿着一把瓜子,“我不会呀。”

  张朝阳笑的更开心,“和乔宴一起,怎么能不会玩纸牌,你过来,让他教你。”

  乔宴扔下手里的瓜子,拍了拍手,拉着初依过去,“那你就玩一会。”

  周策数着自己的筹码,放在初依面前,“给你五千,还一万我给你说。”

  初依:“……”

  大家都笑。

  初依心里忐忑,不知道周策说的真假。

  乔宴拉椅子,在她身后坐下,靠在她肩头,柔声低语,“别理他,你玩一会就行。”

  语气充满照顾之意,初依侧头,抬手挡着自己的嘴,在他耳边说,“可我真的不会呀。”

  “可我真的不会呀?”周策忽然怪声怪气地学她。

  外加摇头晃脑。

  又细声细气地说,“没关系,我在呢。”

  “可我还是不会呀。都不知道要几张牌?”

  “那就玩三张牌好了。”

  “反正大家都是玩三张牌的。”

  众人都诧异地看着他,看他一个人自说自话,而后哄堂大笑。

  初依扁着嘴看他,乔宴的椅子往前拉了拉,扶上她的椅背。

  对面的人洗牌,然后一家家把牌发过去。

  大家在一片笑声中,开始玩牌。

  “玩这种,如果是和外人,其实大家都很少说话。”乔宴靠在初依耳边说,单手教她拿牌。

  初依手边放着真金白银,她觉得这么大额,大家估计都是紧张的不想说话了。

  他们玩的很简单,就是先三张牌,一模一样的最大。

  她第一把,就拿了三张连着的,黑桃9,10,j……她不知道这代表什么,茫然地捂着偷偷让乔宴看,乔宴淡声说,“扣下吧。”

  初依放下,看大家都往里面放钱,她侧头看乔宴,乔宴说,“那你就跟吧。”

  初依跟着往里扔。

  而后听乔宴说,“如果没人放弃,大家都觉得自己的牌最大,那么就会一直押。”

  初依问,“那要是没钱了呢?”

  “那就出局。”乔宴说,“开对方的牌,得多扔一倍。”

  初依:“……”

  周策说,“所以自己人玩,我们规定了筹码一样,今天都15万,谁输完,谁下台。”

  初依喃喃地嘟囔,“那这样还公平一点。”

  乔宴笑着摸她的头发,“所以你就玩一会好了。”

  “第一局,大家一起开。”张朝阳说。

  乔宴对初依低声解释,“那就是谁赢了,拿桌上的筹码。”

  初依看看,双手压上牌,有点紧张,那起码得两三万。

  乔宴伸手,把她的一只手拉过来,握在手心里,问,“你会像赌神一样变牌吗?”

  初依:“啊?”

  乔宴低头笑,拉着她的手说,“那你捂着有什么用。”

  大家都笑。

  张朝阳先一步把自己的牌翻开。

  大家都亮了。

  初依也抬手,翻开自己的。

  周策一看,就喊道,“你这人,拿这么好的牌,你怎么还这个表情?”

  初依看着他,“这个很好吗?”

  周策抬手去烟盒里拿烟,笑着说,“生手一般都运气好。”

  筹码放在初依的面前。

  乔宴说,“她不玩了。”他拉着初依的手站起来,对张朝阳说,“她不会,跟着瞎紧张。”他用手心,在初依的手心抹了抹,笑着说“都出汗了。”

  语气很心疼。

  张朝阳自然不能再留。

  手指夹着烟,指了指初依面前的筹码,“当收个彩头也好,这边也抽烟。”

  乔宴拉着初依去窗下坐。

  外面的雨大了,打在玻璃上,初依赢了两万多,筹码还在桌上,但她很高兴,挑着窗帘看外面,脸上有希冀而幸福的笑。

  乔宴给她倒了杯热茶过来。

  “在看什么?”

  初依说,“我在看,这两个月,我这辈子一定都忘不掉。”

  乔宴抓了一把瓜子给她,帮她用手捏开一个,把瓜子仁放在她另一只手的手心里,低低地说,“人生中的很多大事,其实都是发生在平常的日子,有一个回头一想,那一天,原来就是那一天,把自己的路改变了。就像……”他说,“世上有那么多人,谁也不会知道,有谁会碰巧走到自己心里。”

  初依看着自己的手心,乔宴说话很慢,手上动作也不快,可是她手心里的瓜子仁,却已经一小捧。

  她把手里的瓜子扔进盘子里,把手心的瓜子仁倒到另一只手一半,递给乔宴。

  乔宴看着她说,“我不吃瓜子。”

  初依又往前递了递,态度很坚决。

  乔宴和她僵持几秒,无奈地拉起她的手,低头,吻进她的手心,软软的舌头在手心勾了一圈,甜的咸的,把那瓜子给吃了。

  初依当场石化!

  浑身过电,令她坐着,也觉自己像一只已经炸毛,并且瞬间被挫骨扬灰的猫。166阅读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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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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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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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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