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依端着杯子,里面是白色的,飘着绿色柠檬块,她用吸管点了点,那柠檬块和冰块就浮起来,她觉得特别好看。

  其他几人却不怎么说话。乔宴和两个女孩不对盘,大家都知道,却不知究竟为了什么。

  周策在品酒,乔宴低头在按手机,初依坐他旁边,侧头可以瞄到他在记事本上按。

  “哎呀……”张朝阳说,“乔宴,我忘了介绍,这是我妹,张倩。昨天去弄头发来晚了,你们没见上。”

  乔宴被点了名,没办法,才抬头说,“你好。”

  张倩扯着嘴角假笑了一下,说,“现在肯和我说话了吗?大家年轻人,你要觉得我朋友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大可以说,何必阴人。”

  素简的手抬起来,搭上她手腕晃了晃,说,“也没那么严重。”

  “怎么不严重?”张倩说,“要不是看那俩人开的车不对,是个烂桑塔纳,你上了车,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呢。”

  初依捧着杯子,听到这里,有点不太明白,侧头小声问乔宴,“桑塔纳怎么了?我也常坐桑塔纳,你开的也是桑塔纳吧?”

  乔宴轻笑了一声,对她说,“她们大概觉得我应该开更好的车。”他说完看着张倩说,“这还真是巧了,我也开的桑塔纳,周策也是。”

  周策讪笑,“我们是公司用车,没那么讲究。”当然他们也有装腔作势用的高档车,此时就没必要说。琇書蛧

  张倩尴尬又气恼,怒道,“那你也不能随便把女孩的电话号码给别人,这社会这么乱,她万一出事,你能安心吗?”

  周策低着头叹气,这句话真是自己挖坑。

  果然,就听乔宴不咸不淡地说,“既然知道社会那么乱,就不要随便把电话号码给别人。”

  张朝阳一看,一句话又说岔了,连忙说,“我妹心直口快,大家一场误会,说开就没事了。来来,玩点什么吧。”他看初依一直坐在乔宴旁边,周策也挺护着,就问初依,“你喜欢玩什么?”

  初依一听又是玩,顿时摇头。

  她可不准备再和别人玩掰手腕。

  她摇头摇的又快又急,显得憨憨的。

  张倩嗤笑出声,又觉她有点意思,和乔宴也不像是有什么关系,明明坐在乔宴旁边,还挤着旁边的女孩坐,好像生怕自己找事连累她。

  就说,“你,怕什么怕,又不吃你。一起玩吧。”

  初依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说话,这女孩浑身名牌,头发烫了大大的卷,但是一看就精心整理过,妆化的更是“巧夺天工”,艳的完全令人猜不出本来什么样子。这种女孩,她印象里还没有见过。看着人家,眼睛有点看不够,又知道不能一直看,就转开视线,一会又看一眼。

  看人家忽然和自己说话,她还有点激动,就说,“我不会玩这些,你们玩吧。我帮乔宴和周总喝酒就行。”

  乔宴侧头看她。

  周策木然地说,“嗯,这就是我们带她出来的原因。她酒量好!我们公司特聘的。”

  张倩笑起来,用手挡着嘴,酒吧暗暗的光线下,有了美女上滤镜的效果。

  初依小手握着,在桌下暗自激动,看到同龄女孩,羡慕,又忍不住向往。这女孩太会打扮,但她不行,她没有这种天赋,打扮通常会成东施效颦,张倩的眉,画的都刚刚好,弯的让人看不够。她越看越黯然。

  她以前太井底之蛙,才工作两天,见过的人,就和以前完全不同。

  突然,乔宴的手伸了过来,捏了捏她紧握的拳头,侧头低声在她耳畔说,“你比她漂亮。”

  “砰——”窗外忽然有烟花冲上天,爆出一朵夺目的花。

  “怎么有人放烟花?”

  有人推门出去看。

  乔宴也站了起来,他已经放开了初依的手,对她说,“咱们也出去看看。”

  初依的脸热着,心更热着。

  张倩的精致会打扮,正令她感觉高山仰止的时候,有人轻声和她说,“你比她漂亮”,纵然是假的,也足令她终身不忘。

  她没反应,就被乔宴拉着出去。

  周策趁机拿起烟盒说,“咱们也去看看。”

  推开玻璃门,河畔旁都是人,这里是沿着堤坝盖的房,酒吧前面十米,走下错落的大台阶,就是不太宽的河道。

  烟花还在往天上冲。

  初依看着,那白色的烟花,冲上天。

  天是黑的,瞬间变白,烟花慢慢成火星般散落。

  她说,“这烟花,我好像见过?”

  虽然都是烟花,可也各不相同。

  乔宴笑着说,“过年的时候见过?”

  初依摇头,“不是,好像那一年,祁白家刚刚有了钱。他就买了几箱这样的,要我看。”

  身后的玻璃门开,乔宴搭着初依的肩膀,往旁边让了让。

  张倩和素简正出来,后面有张朝阳。

  周策站的有几步远,正在点烟。

  张倩看到乔宴搭着初依肩膀上的手,说,“原来是这样,心疼呢,怕我们找她的事吗?”

  乔宴懒得理她。

  直接无视了。

  周策夹着烟,转头来说,“这个真的不是。”在他心里初依能怕谁。

  “初依——!”河对岸,忽然一个嘹亮的男声喊过来。

  周策手一抖,烟掉了。

  火星砸在地上。

  “初依——!”又一声。

  初依懵了,是铁蛋的声,她条件反射往乔宴身后藏了藏,太丢人了。

  乔宴脸色沉了下来,对身后说,“给他们打电话。”

  张倩侧头瞪初依,看怪物的表情,“叫你呢吧?你躲有什么用?”

  初依说,“太丢人了。”

  张倩冷笑,而后说,“谁呀?”又意有所指看着乔宴,“不会是正牌男朋友来示爱的吧?”

  初依已经掏出手机,拨了号,随即,她低声对那边喊,“……你们干什么?”

  铁蛋的声音传过来,他说,“初依,初依,祁白说他真的知道错了。他刚刚给你放的花炮你看见没?”

  初依说,“看见了,看见了。别弄了,丢人死了。”

  “祁白跑去找你了。”铁蛋喊。

  初依挂上电话,两步走到前面楼梯旁,就看到左侧大桥上,一个人影正跑过来,后面几个在跟着跑。

  她转头对着乔宴,一脸紧张。

  乔宴说,“你要去拦一下吗?”

  不拦就冲下来了,这边人更多。

  初依拔腿就向那边跑。

  要速度有速度,要活力带活力。

  张倩看了几眼,对乔宴说,“这女孩,运动员吧?”

  乔宴没回答,也跟着过去了。

  周策也跟过去。

  张倩看着乔宴,气极了,对张朝阳说,“这人怎么这样?我和他说几次话了,他都不搭话,一点礼貌也没有。”

  张朝阳无法说,有时候,人家不搭话,就已经回话了。不想和你说话。怎么女人就是听不懂?

  不过又明白,但凡有姿色的女人,都不会有这个意识。

  心疼地揽上他妹,“你呀。”

  ******

  初依没冲上桥,祁白就已经冲下来。

  他俩一上一下。

  初依低,祁白高。

  初依问,“你干嘛?”

  “给你放烟花呀。”祁白两步台阶走下来,和初依换了位置。

  他个子高,低两阶,方便初依看他。

  “我这两天仔细想了,咱们就当以前的事情没有发生,咱们重新认识,重新开始。我以前没有追过你,我现在开始重新追你怎么样?”

  初依一把推向他,“找打呀你!”

  祁白倒退一阶,差点被推倒。

  他也不恼,抓着栏杆说,“初依——我知道我错了,真的知道了!”

  初依看他如临大敌地紧紧抓着栏杆,生怕自己又推他。又好气,又好笑。

  又有无奈。

  她说,“祁白——我躲你,连家都不回了,你怎么不明白。”

  祁白说,“我明白呀,我也觉得我那时候错的很厉害,你原谅我,我和你认错,咱们重新开始不就行了。”

  初依对着他,后面的酒吧正热闹,一家家的客人都出来了,此时都不约而同,望着他们这里。乔宴和周策站在桥下,几步远外,正看着她。

  忽然,桥上前后开过来几辆车,顺着桥侧停下。

  一个人开了车门,跑过来一看,喊道,“到了!”

  车门打开,呼哩哗啦又下来十几个人。

  初依回头,眼神惊悚了,看着祁白,“你把咱们的人叫过来干什么?”

  祁白说,“我说我知道错了。”

  他一向有人缘,有时候也特别会说话,加上家里有钱,所以九街十六巷的兄弟多。纵然和初依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一叫,还是有人愿意跟他来。

  初依想明白,心里不愿深想的火气都被勾了出来。

  “你不知道!”初依烦躁地说,“不说你家的问题,就说咱们俩,你都和别的女人去旅行了,你那晚还那样对我。”

  她看着祁白,鼻子很酸,压低声音说,“这事我还只能自己噎着,你明知道,那是我知道就会和你分手的事情,你还骗我和你过夜。”

  祁白说,“所以我说我知道错了!”他的语气坚毅。

  初依后退一步,玫瑰花那么沉,抱在怀里,香气还在,他在床上,痴痴缠着她。最好的时候,好的和一个人一样,可是转头,她就知道,这人曾经陪别的女孩去旅行。

  还是为了巴结人家。

  她推开祁白,说,“你再不走,我把你扔河里!”

  “你扔,你扔!”祁白说,“要不我自己跳。”

  初依甩开他,转身要走。

  “我当时没想清楚。”祁白一把抱住她,苦苦恳求道,“初依,初依,咱们俩好了四年了,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你就想什么都不要变,身边的人,朋友,咱们永远都在一起。我说的对不对?”

  初依鼻子酸,落下泪来,“那你为什么要那样?”

  祁白把她转过来,心疼地抚着她的脸,“我傻逼,我脑子不清楚。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初依只是摇头。

  “不能!”她一看到他,就想追问那去日本的事情,对未来,更是半点信心没有。她哭,也是觉得为什么这事情把她逼成了这样。

  她推开祁白说,“该说的话说!该办的事还得办!既然你做了分手的事情,就别后悔。”

  祁白说,“初依,我说了,今天真的是来给你认错的。——蛋泥。”

  蛋泥踢啦着鞋,从桥上下来,“这么多人,咱换个地方说话吧。”他俩老板还在呢。

  祁白说,“蛋泥,你上次说过,如果我欺负初依,你不放过我。你还记得酒店那事吗?”他看着初依,眼一眨不眨,“我和初依,不是什么都没干。我骗了她!”

  蛋泥愣了一下,“卧槽——”一脚踹了上去。

  强子他们冲下来,抡起旁边酒吧外靠的装饰性篱笆条,转头就往祁白身上抽。

  铁蛋一脚,祁白被踹到了装饰花丛里。

  初依失去了听觉,前面人影晃动,她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

  世界一片无声。

  酒吧的灯,从她身侧,闪烁向后,闪出漫长浪漫的光带,水波拍打岸边,时光一分一秒过去,是她和祁白,再也无法回头的分分秒秒。

  祁白叫来的人也都冲下来。

  大家一拥而上,都冲过去打祁白。

  周围有钱的富二代全都闪远了,桥下这一块,祁白被十几个人围打。

  初依站着不知道动!

  一辈子,都没有此时更丢人,更万众瞩目。但她已经不在乎。

  周策皱着眉头,和乔宴对视了一下。

  低声说,“练过功夫的就是不一样,苦肉计都用的这么惨烈,一般人不敢这么折腾。”

  乔宴走到初依身边,推她说,“走吧。”

  初依没动,眼睛无法挪开被打的祁白,说,“他等我说一句原谅他,不说,他们会一直打。”

  果然是师兄妹,彼此了解。

  乔宴看了她两秒,转头提高了声音说,“蛋泥——”

  蛋泥从人堆里,“啊?”

  乔宴抬抬手指说,“两句话,这附近都有监控,警察一会肯定就到了!你们要打快一点,就是别把人打死了,不然看了监控,你们都不好走人。”

  瞬间一静。

  大家好像按了暂停键。

  随即收脚比谁快。

  蛋泥从祁白身下抽出自己的鞋,穿上,挥手说,“谁选的地方,麻蛋,快,搬车上再说。先走人!”

  人多就是好,很快就没人了。

  乔宴拉着木然的初依,跟上说,“你要去医院看看吗?”

  “等我一下。”周策喊,“我去和朝阳说一声。”

  周策一转头,走了几步,却看到张朝阳和他妹妹站在不远处,俩人表情都不怎么好。

  周策喊,“这是怎么了?”

  又一想,不会是看到初依的真面目,被吓到了吧?166阅读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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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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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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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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