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拿了盘子出来。
初依看着祁白笑,这男人来的时候,好像外头的好天气都带了进来。
看着老板让人把牛肚豆腐皮都装进盘子里,混合芝麻酱红辣椒的汤汁也浇上,顿时一盘子鲜辣红艳。
和大家打了招呼,祁白拉过张圆凳,坐在初依身后,左手搂上初依的腰,右手顺手拿起一串牛肚,小心翼翼抖了抖多余的酱汁,递到初依嘴边。
初依看着那红彤彤的辣椒,嘴里开始冒口水,转头和他说,“刚刚就想吃,结果走到跟前没吃上。都怪冯哥。”
祁白笑
冯哥在隔壁桌扭头来说,“你说,你比别的女孩能吃,是不是因为现在阿爷还每天早上让你挥刀五百下?”
初依说,“我吃的不多。”
全餐馆的人都笑。
祁白搂着初依说,“我家初依苗条,吃多少都不胖。”
初依:“……”这是帮她说话吗,还不是变相承认她吃的多。
对面人摸了摸自己的圆寸头,开始皱眉,“祁白,你说说初依,我这正和她说,有家公司想来咱们这儿请人,她换个工作多好。”
没人理他,初依又拿起一串豆腐皮。
圆寸头又说,“我知道初依觉得出去找工作有压力,当年学校倒了,弄的咱们全都高中没毕业。但这次是人家找上门来。”
祁白说,“以前也有过,不是收保护费就是帮人家看地方。这次又是什么?”
“这次真的不一样。”圆寸头伸手朝初依面前的桌子敲了敲,“初依,你别那么不开化,不与时俱进,我是你师哥,还能害你。”
强子从外面走进来,对祁白说,“哥,把你的车给我们开开。”
祁白用竹签子点了点桌上的车钥匙,“去把你的自行车推过来。我要带你初依姐到燕子塔玩去。”
圆寸头又说,“你对她好,总带她玩有什么用,没工作就没有钱。”
“她没钱还有我。”祁白伸手,把桌上的盘子挪了挪,露出下面带油的手写账单,他抖了抖那单子,看着说,“你又让老板在隔壁小卖铺给你买东西……”
他竖起那账单,“蛋泥,——那你这钱给了没?”
对面,一直苦口婆心的圆寸小伙生气了。
“我不叫蛋泥,anny!丹尼,你的音不会提一下吗?”
祁白轻轻哦了一声。
初依接口说,“你以前叫泥蛋,我们……硬改过来已经不错了。”
“再……再改一点不行吗?”蛋泥有点急,“不会说,可以说中文,丹尼,炼丹的丹。师哥要去高大上的地方工作,叫那个名字,该穿帮了!”
初依摇头,“我不开化,不与时俱进。”
“好好好,我说错了,”蛋泥不惧周围人都笑,开始和初依说好话,“你喜欢干现在的工作没错。师哥错,师哥多事了好吧。”
初依笑的不行,蛋泥只比她大一岁,今年才23,不装老成的时候,就是个泥蛋蛋,随便她捏。
不过蛋泥不这样认为,他在自己心里,觉得自己坚毅而高大。祁白说的很好,可以有他,可问题是,祁白自己都不上班。
看祁白搂着初依爱不释手,他就忍不住又心疼地看着初依唠叨,“不过你这样不是个事,当初跟过你爷爷和你爸学功夫的人,现在都跟了大地产商,要不是去了夜总会,大公司。以前是拳头的天下,现在是有钱,有权人的世界,来找咱们的,是一家2公司,这种公司,你听说过吗?”
初依摇头。
“祁白呢?”
祁白还没说话。
蛋泥说,“你家是暴发户,一定也不知道。”
初依用竹签子点了点他。
蛋泥立刻说,“我知道,知道了。不能说他,他咋那么有福气,有你护着他。”
祁白根本不理他,除了初依的吃相,什么都看不到,叫了老板来点菜,和初依开始吃饭。
买单走的时候,蛋泥看他俩亲亲热热,有点不死心,拎起桌上手机看了看时间,“人家一会就来,要不要你们一起见一下?”
“不见。”祁白拉起初依的手站起来,对大家说,“其实,初依和我要结婚了,结婚后还要生孩子,说不定就不上班了,还换什么工作。”
大家都看他俩,各种表情。
包括初依。
俩人笑着从小饭馆出来,外面已经是正午,阳光很烈。
远处塔寺里花都开了,空气里各种花香,混合着西关饭店里的各种饭菜香。
在初依的记忆里,这混合着的,就是令人眷恋的味道,从小就在她身边,还有身边的人也是。
旁边传来问话声,“怎么不说话?”
她看去祁白,他眼睛如同长在她身上,时刻都注意着她的表情,她习以为常了,埋怨说,“结婚的事情,家里还没有谈,怎么和他们说。”
“不过早几天。”祁白抬手,在她嘴边擦了擦,“周末咱两家吃饭的时候,我妈就会正式提咱们结婚的事。”
初依说,“那也不应该说,还没定的事情。”
“啧啧。”祁白搂上她,“说的好像谁不知道一样。不信你从第一街问上来,看看谁不知道你是我的。”
初依笑起来,“别胡说,让爷爷听到你又倒霉。”
祁白连忙竖起手指挡在嘴前,又轻轻拉住初依的手,“好好和你说,别着急换工作的事情。”
“我没急呀。”初依做出不在意的样子,但连蛋泥都知道,也不知道大家都是怎么看出来的。
祁白抬手,摸着她的头发,“那这周末吃完饭,周日开始,咱们就去逛街好不好?商量商量结婚都要买什么,你好久没出去逛过了。”
“我不爱出去。”初依说,“外头人多,商场里到处都是人。”
“结婚也不去?”
“那要买结婚的东西,不想去也得去呀。”初依装出很勉强的样子。
祁白笑着把她拥进怀里。
“热。”初依推开他。
祁白推过来强子的自行车,用纸擦着车前梁,准备好给她坐,“早上怎么样?”
“带着铁蛋他们去的。”初依收起了笑容,“那女的今天就能离开,被打的很厉害,社区的人会联系人照顾她。”
祁白叹了口气,把纸扔了,笑看着她,“上来。”
初依看着那车前梁,没动说,“你等我一会,我回去和我妈说一声,中午热了,也顺便换件衣服。”
“那我带你去呀。”
初依靠在他耳朵旁,小声说,“你今天别去我家,你一去,我妈又要问你买房买哪儿的事情,等咱俩商量好再去。”
祁白点头,看着初依往家跑,他把车骑到路边等着。
不一会,远远看到三个男人走过来,西装攥在手中,其中有个男人,穿着粉色的衬衫……把这种颜色穿的好看的人真不多,他就多看了两眼。
那男人脸上停留几秒,长的不错,可是从穿衣服看,一副被宠坏的富二代样子,他们走近了,他的视线停留在那男人的西裤上,也许因为裤缝笔直,衬的那男人的腿特别长,身形出挑,
他微不可见的,错开了目光。
以为是来旅游的。
蛋泥已经从里面迎出来。
迎的正是周策,乔宴和赵亮。
打了招呼,蛋泥发现祁白还在,就很熟稔地喊,“祁白,一块来坐坐。”
祁白摇头,远处初依跑着出现,他平淡地收回目光,心里有些不想这些人看到初依,就不着痕迹抬了抬手,示意有事。
蛋泥却眼尖,已经瞅见初依,就站着不动说,“我师妹初依来了。”
大家出于礼貌,就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看到个姑娘正跑来,太远了,得个影。
乔宴渴的不行,想进去喝口水。他刚不知道是约的这种地方,不然宁可在小卖铺买水喝。
蛋泥却站着没动,反而感慨说,“漂亮吧……那是我们九街十六巷最漂亮的姑娘。”
另三人:“……”
真是一句话就得罪人,说得好像人家三个人没见过世面一样,一个漂亮姑娘,有什么稀罕。m.xiumb.com
乔宴秉承节省时间原则,就淡声说,“进去谈事情吧。”
他进了小餐馆,却发现环境很不理想,但刚刚一路上来,周围显然也没有更合适的选择。不过细微一想就知道,“地痞”和人打交道,都喜欢选自己熟悉的地方……为了自在。
蛋泥跟上,“坐这儿,这里。”他招呼,还是刚刚的位置。桌子已经要人收拾过了,看着像刚来。
一坐下,他却又对乔宴说,“您,有喜欢的人吧?”
乔宴看着他,都愣了。
谁会第一次见面,和人家说这个呀。
却听对面那自报家门叫anny的“地痞”说,“我们初依,上学的时候,没有男生不爱看她,除了喜欢男人的和有女朋友的。您……一看就不像会喜欢男人的。”
乔宴:“……”他竟然不知道是不是该说谢谢。
周策看赵亮,用眼神询问,“这人是在开玩笑吗?”
赵亮是介绍人,顿觉没脸,用本地话对老板喊,“先来三瓶矿泉水。”
矿泉水放在桌上,可一时间,大家完全都没了说事情的欲望。
关键不知道和这种人怎么说话。
外面有人喊:“初依——”嘹亮的女声响彻半条街。
他们三个不由回头,
正看到个长发少女,一阵风似的门前拐弯跑过,上身是件红色的无袖短坎肩,袖子上带荷叶边,随风乱摆,下身白色棉绸中裤。一身衣服,绝对不超过20块钱。
这是一天三次,他们见初依最近的距离。
虽然换了衣服,但也好歹认出来,是早上见过的那位。
又想到刚刚介绍人说的,“这是我们九街十六巷,最漂亮的姑娘……”
乔宴心里无意识闪过一句,原来这里最漂亮的姑娘,就是穿着睡衣满街跑的。
转回目光,视线正巧对上周策,看到周策一脸懵逼,显然是想不通,打扮成这样怎么敢称“最”漂亮。不过这一点乔宴理解,因为周策曾经说过,他来往的女人,在床上都是要化妆的。
蛋泥却误会了他们三个多看两眼的意思,独自感慨道,“确实好看吧?纯天然,现在女孩都微整,可我们初依半点没整过。”
乔宴实在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但看对方与有荣焉,就想岔开话题,拧着水瓶随口说:“那她是干什么工作的?”
他是纯粹觉得那人时间太自由,满街乱晃。
“她呀,”蛋泥喝了口水,很荣幸的语调说,“她做的工作不是我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专治贱人病的,——情场伸冤人!”
“噗——”周策,赵亮正仰头喝水,实在没忍住。
乔宴平静地捏着手里的水,不敢喝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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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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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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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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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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