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将至,植物园内阴风游荡,树林草丛鬼影幢幢;远方巨涛狂浪迭起,近处的湖面上也是千峰攒动。在这样的条件下,即便打开夜视瞄准镜,也很难看清是否有人浮出湖面换气。
光头命令手下分头行动。两个人各自端着枪沿湖岸警戒。大约过去了两分钟,湖面上还是一无所获,可他却听见了同伴的惨叫声。
惊愕之下,光头迅速端起瞄准镜朝惨叫传来的方向探查。
只见湖边的草地上空无一人,却有阵阵哀嚎声不断传来。他端着枪过去查看,发现地上赫然出现一个大坑,那个手下正躺在铺满尖锐荆棘的坑底痛苦""着。
“……妈的,是陷阱!”
受伤的手下还在坑底奄奄呼救,可是光头并没有半点儿准备救援的想法。正相反,他立刻准备去与眼镜男等人汇合。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转身,脑后响起了一个轻微的碎裂声。紧接着,一株植物从他背后的地里暴长出来,将他挤得踉跄了两步,也摔进了陷阱大坑里。
倒霉的手下猝不及防,又被光头狠狠地压在了下面。他惨叫一大声,再没有任何动静。光头大哥以为他死了,怕他变成丧尸,举枪就往他身上扫射!
突突的枪声与火光过后,刚才还一动不动的手下突然眼冒绿光,蹦跳起来掐住秃头的咽喉,一口咬了上去!
光头大哥的惨叫声顺着狂风传回到别墅里,正在努力为自己包扎左腿的眼镜男知道大事不妙。他挣扎着站起来,命令三个同伙立刻撤退,护送自己返回船上。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唯一的退路也正在被切断――
码头边上,看守轮船的两名暴徒对于佛光岛深处的大逆转一无所知。
暴雨将至,大海边惊涛拍岸,发出轰鸣巨响。大雨还没有落下,两个人就已经被淋得湿透,一边打着哆嗦一边高声骂娘。
“他妈的!留老子在这里做这种苦差事,光头他们是不是在里头吃肉喝酒呐?!”
“要不咱们也往里头走走?这么大的浪、还要下大雨,就算他们回来,这船上颠得要死,肯定也开不出去!”
说着,两个人骂骂咧咧地迈开脚步,准备跑进人工林里避雨。可刚才走出四五步,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陡然照出五六米远的前方站着一团黑影。
“什么人?!”www.xiumb.com
炸雷在头顶响起,两个暴徒毛骨悚然,赶紧端起夜视瞄准镜去查看。恰恰就在这时候,只听见一阵电流的滋滋声,夜视仪里陡然漆黑一片。
坏了?怎么搞的!
暴徒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是一道闪电落下,前方的黑影不见了,右边不远处的红树林里却又好像站着几个人!
失去了夜视仪的辅助,两个暴徒变得和盲人没什么两样,开始朝着四周胡乱放枪。而当他们不得不停下来换装子弹的时候,两枚用铁钉改造的吹箭从黑暗中飞来,准确击中了他们的背部。
瞬间的刺痛迅速扩大成为麻痹和窒息感,二人的身体最终失去控制,瘫软在地上。
“……什么人?出、出来!”
只剩下嘴皮子还能勉强动一动,他们唯有虚张声势地怒吼。
埋伏在暗处的几个人,终于正大光明走了出来。
“钉子上有我亲手挑选的箭毒羊角拗花汁液,小小心意,希望你们喜欢。放心啦,这点剂量肯定死不了,只会特别难受而已。”
能够说出这种话的也就只有苏合了。浑身湿透的他蹲下来拍拍暴徒的脸颊。而身旁的杜云飞和吕如蓝已经迅速将两人五花大绑起来,顺手缴获了武器。
刚搞定这边的事,杜云飞身上的手台也传来了振动提示。负责监视别墅的林幼清和段鲸发来消息――有两个暴徒踩中了陷阱,已经两败俱伤。剩下还有四个人正在沿原路撤退,看起来应该是要与加油站里的同伙汇合。
“韭菜已经丰收,是时候收割了。”
捋了捋不断滴水的头发,苏合笑眯眯地说道。
――――――
第一滴雨终于落下来了。
短短几秒钟里,佛光岛上空大雨倾盆。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出一朵又一朵手掌大的水花。
眼镜男拖着流血不止的伤腿紧跟在同伙们身后,每往前挪动一步对他而言都是极大的痛苦。可他不敢停下来,因为他的同伙不会等待。
大雨已经将他们淋得湿透,风雨声混淆了视线、掩盖了声响,让他们几乎搞不清楚方向。
所幸环湖的道路只有一条。笔直前进了几百米,前方雨幕中朦朦胧胧地现出一点光亮,正是工地的加油站。
负责打油的那个暴徒早就打满了整整六铁皮桶的汽油,又找来一辆板车将油桶装好,此刻正在偷懒发呆。突然间看见同伙们狼狈的奔逃过来,他顿时也慌了神,拉起板车就要往码头跑去。
“等等!”
落在最后的眼镜男忽然大喊一声:“现在去码头肯定也走不了!我们就守在这里!他们要是敢过来,我们就炸油库!”
有两个暴徒根本不听他的话,卯着劲儿就往码头的方向跑。谁知刚出了工地的北门就被一堵高大的荆棘墙挡住了去路。
“可恶!明明刚才还什么都没有的!”
他们焦急地想要绕过荆棘寻找出口,一旁黑暗的树林里又是几支毒箭吹来,两个人很快就陆续倒下了。
于是只剩下包括眼镜男在内的三个暴徒,他们决定躲在加油站里负隅顽抗。
开始收网的苏合三人拿上缴获的枪支,从未完工的行政办公楼后方绕到了加油站附近,与段鲸、林幼清在隐蔽处成功汇合。
“现在怎么办?”吕如蓝分析局势,“那三个人占据了油库,我们都没摸过枪,万一打到油库就惨了。可是吹箭又太远,难道要出去肉搏?”
“枪给我,我来试试。”
杜云飞脱下雨衣兜帽,拿过苏合手里的枪支熟练地摆弄起来。
苏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愕然道:“……神奇的非洲到底教会了你多少技能?”
“在美国的时候,我常和朋友去射击俱乐部;后来还办了携枪许可证。”
杜云飞确认完毕剩余的子弹数量,又检查枪支其他部位:“这支是码头上的枪,电子瞄准镜已经烧坏了。”
“没想到第一次尝试小范围emp,还挺成功。”段鲸有些自豪。
“试试这把。”苏合将自己手上的自动步枪换给杜云飞,“这是刚才那两个人的。”
杜云飞接过枪试了试:“可以。”
“等等。”林幼清提醒,“就算你能射中一个人,剩下的两个人肯定也会提高警惕,这样会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苏合立刻轻声叫道:“那就优先射那个戴眼镜的!打死一个算一个!”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
杜云飞端着枪,暴雨的掩护下开始寻找合适的射击角度。而作为配合,苏合开始向着加油站的方向投掷“秘密武器”。
说是“秘密武器”,其实也就是别墅地下室里库存的一批小酒盅。不过每个酒杯都用大号胶带封了口,里头装满了超级尸液。
白天的时候,吕如蓝等人在植物园各处放置了不少堆肥。眼下的这场暴雨将肥料中的腐土冲刷得到处都是。小酒盅落在地上碎开,杯中溢出的超级尸液与粘在胶带表面的种子相遇,迅速爆发出各种奇形怪状的植物。
守在加油站里的三个暴徒,显然被这光怪陆离的景象吓到了,又是一通无差别的扫射。唯有眼镜男躲到了同伙身后,大声喊叫着节约子弹,这一切都是敌人的阴谋。
就在这个时候,杜云飞的枪声响了。
昏暗的灯光下,挡在眼镜男面前的那名暴徒应声而倒,趴在地上不住地""。眼镜男抬手进行还击,但没打几枪就狡猾地躲到了油罐后面。
另一个暴徒也想跟着逃跑,却是迟了一步,枪声再度响起,在他腿上开出一朵血花。
“投降吧。你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苏合冲着他们大声喊话:“我们和你们不一样。只要放下武器,可以留你们一条活路。”
“活路?什么活路?!”眼镜男与他隔空对话,“你会放我们走?我不信!”
“我们会把你们交给青海的安置所!后天就会有航班过来。我们会把所有的幸存者都送上飞机。青海有专门的监狱,你们会被发配去种植粮食!想想吧,至少你们再也不用担心丧尸!”
苏合大声喊完这番话,没过多久,两个腿上中枪的暴徒举起了双手。
“投降……我们投降!”
苏合还没来得及回应,却听眼镜男又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
“你们不要相信!都是谎言!他们会杀掉你们的,没人会带你们去青海,你们全他妈都是累赘!就算进了监狱,也统统都是死罪,活不了的……活不了的!”
可是已经没有人再理会他了。
两个受伤的暴徒主动后退几步,在满是雨水的地上缓缓趴下,等待苏合过来收缴武器。
“就差你了!”
苏合看着躲在油罐后头的眼镜男:“虽然你很可恶,但我一直觉得你是这些人里头最聪明的。何必聪明反被聪明误!”
看见同伙全部投降,眼镜男似乎也陷入纠结。
“你不明白!”他的声音嘶哑,“只要你经历过我所经历过的事,你也会没后路可退――”
苏合的回应也足以气死人:“我不是你,也没兴趣体谅你。就一句话,投降还是不投?”
眼镜男气结,过了一阵却又反问:“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偷袭?”
“这很简单――因为我不相信你们没有夜视仪。”
苏合大声回答:“国内的丧尸病毒是在夜晚爆发的,z市也是一夜之间变成空城的。我们的队伍里有个警察,他说你们捡回来的装备都是军警枪械,却连夜视瞄准镜都没有――或许的确存在这种巧合,但安全起见,我们也不得不考虑你可能另有所图。当然,还有另外一个理由:你的字写得太整齐,一个没有夜视仪的人,怎么能将肉眼无法识别的字迹写得那么工整?”
“……”
听完了苏合的解释,眼镜男沉默了好一阵子,最终长叹一声。
“我输了,我投降。”
说着,只见油罐后面伸出了一只手,将一支自动步枪贴着地面滑向远处。紧接着,眼镜男双手抱头,趔趄着站了出来。
这一刻,所有人都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人与人之间的战斗终于结束了。
等到这个疾风骤雨的夜晚过去,当太阳重新升起,生活应该又会重归于恬静美好。
让吕如蓝和杜云飞端着枪作为掩护,苏合从隐蔽处出来,逐一捡起地上的枪械,慢慢走到眼镜男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眼睛男突然问,“我指真实的名字。”
“我干什么要告诉你。”苏合笑笑,“我可不希望等你出狱之后来找我寻仇。”
“不,我不会寻仇。”
眼镜男居然主动坦诚了自己的身份:“我原本就是警方通缉的在逃犯。这次被抓回去,就再也出不了狱了。其实,你刚才应该先听一听我的故事……”
“我说过,我不关心。”苏合依旧摇头,“反派死于话多,我劝你最好也改改这个习惯。”
“也许这样你就愿意听了――”
眼镜男突然将手从脑后拿了出来。
他的手上,赫然藏着一支手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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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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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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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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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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