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沅到的时候,吴家族人都淡漠的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吴沅不以为意,静静的站在角落里,两手紧紧的捏住帕子,手指都捏的关节泛白了也没有发觉。
“大姐,你还好吗?”
吴怡瑾一来就看见站在吴家族人对面的大姐,对面的一群人对着她指指点点,小声的嘀咕议论着。
吴沅更像是一位看客,仿佛对面的吴家人和她没有一丝关系。
“小妹,你来了。”吴沅看着怡瑾淡淡的笑笑。
吴怡瑾牵着吴沅的手,小声安慰道:“大姐,你要是不舒服,可以早点回去的。”
吴沅看着天真的妹妹,笑了笑,回去?回哪里去?这本就是她的家!
吴沅要亲自看着他们立下宗子,看着他们继承长房!
不一会儿,担任主持大典司仪的族长三叔公就站了起来,肃然的让各房各支站好,只听见吴家鼓楼的钟被敲响,永安穿戴着宗子服饰,头戴礼冠,在众人的注视中一步一步的走来。
吴二爷穿着绯色绣仙鹤朝服,头戴红宝石刚玉礼冠,紫貂披领,腰间系着镂金衔玉方板四,每块玉板上都镶嵌着宝石,只见他肃穆的站在大厅正中间。
吴二爷接过下人递来的香,肃穆的向牌位叩首,口中念念有词,向吴家列祖列宗告示宗子,然后吴永安在三叔公的引导下,来到家庙里,上香叩拜,匠人们最后把吴永安的名字雕刻在宗庙的铜器上,宗君——吴永安。
最后由吴二爷领着吴永安走出来,宣告礼成。
鼓瑟吹笙,礼乐响起,吴家族人纷纷向吴永安行礼。
自此,吴永安正是成为吴家的宗子。
宗子有权主持祭祀,掌管本宗财产,掌管宗族成员的婚嫁,族人大小事宜,皆要禀告宗子,宗子还可以对宗族成员教导和惩罚,吴家各房子弟都要尊奉宗子,敬侍左右。
这样一来,吴永安就彻底和吴家子弟们拉开距离,吴沅等人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和兄长嬉戏打闹。
吴沅站在人群里,看着接受宗人恭贺的二房一行人,神色晦暗。
崔氏笑吟吟的和各分支的女眷们说着话,眼神撇过站在角落里的吴沅,不由得意一笑。
礼成之后已是下午时分,老夫人请了吴家的长辈们去三福堂叙旧,吴二爷则忙着带吴永安认识吴家各分支的亲戚们。
一时间,吴家倒是热热闹闹的,院子里也摆开了席面,戏台上也唱起了戏,满目的繁盛都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吴沅一个人坐在临河的舫边,拿着手里的点心扔向湖里,引的红色鲤鱼纷纷抢食。
“表妹,怎么一个人坐在这边,不去中院看看吗?”周标刚从广陵书院回来就见到吴沅落寞的坐在这里。
吴沅回头,见是周标,福了一礼,“这里清净,我已经离开中院了,不想再回去多看。”
昨天的时候,中院就已经被收拾一新,二房一家子已经搬了进去,立了宗子之后,永安住在西院已经不合适了,中院向来是吴家继承人的居所,现在他们搬进去名正言顺。
听说二婶不喜欢正厅里铺的地毯,已经全部换成牡丹图样了,就连爹最喜欢去的抱朴斋的匾额也被换下,换成了二伯父题写的“勤勉堂”。xǐυmь.℃òm
周标见吴沅情绪不佳,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正准备说些什么,就看见崔嬷嬷寻了过来。
“周少爷,您总算回来了,二夫人到处找你呢!”
周标看了眼吴沅,轻声说道:“姑母寻我,我就不打扰表妹清闲了。”
吴沅头也没回的“嗯”了一声后,周标便随着崔嬷嬷往中院去了。
丁香凑了过来,低声说道:“小姐,今日府里人多,没人会注意到我们,不如我们偷偷出府去看看?”
吴沅抬头看了看远处热闹的院子,人来人往的,就连下人们做事情都低着头匆匆的穿梭在人群里。
吴沅心想,许久都没出去看看,也不知道周妈妈那边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吴沅点点头,悄悄的带着丁香往竹林深处去,留了春桃和玉竹在竹轩看着。
走了许久,果然竹林这边有个偏僻的紧闭的扇门,丁香试着轻轻的推开,扇门正对着弄巷,想来是以前下人们使用的。
吴沅戴上斗笠,和丁香快步往外走,刚走到大街上,就见街道上的行人都围在发告示的地方,一个衙门差役敲着锣,大声喊道:“喜讯!喜讯!发榜了啊!三甲发榜了!”
吴沅正准备从人群里穿过,突然看见红榜上赫然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我们扬州八宝章鸿药铺的陈公子在这次秋试里高中解元了啊!”
“就是那位跟着校场将军跑马的陈公子?我怎么总是看见他在校场里啊?还能文能武?”
“你不知道,我听说陈公子还拜了陶甫先生为师呢,这解元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咱们两江百姓谁不知道陶甫先生大才啊!”
吴沅惊讶的挤进去,仔细的看了看榜文,果然是陈翊的名字。
陈翊真的中了解元了?
还以为那晚他说要去京城的事情是骗自己呢,难怪,中了解元后,可不是要赴京参加京试了吗?
“小姐,陈少爷中解元了!他还真有本事,您说他会不会中状元?若是中了状元就更好了,我也认识状元老爷了!”丁香激动的对吴沅说道,手舞足蹈的。
吴沅淡淡的笑了笑,陈翊中了解元,自己当然为他高兴,只是这也意味着,唯一一个能帮自己查父亲盐案的人也要远赴京城了。
吴沅突然想到那日在庙里和陈翊说话的公子,他又是何方人物呢?
从人群中出来后,吴沅带着丁香一路走人少偏僻的小路,小心的不让人注意,还买了些包着油纸的糕点,装作探亲的模样,往兵马胡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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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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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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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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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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