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沅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一定是崔氏为了永康表哥被砸伤了跟二伯父吵,崔氏这人虽然精明算计,对吴永康却是宝贝的要命。
崔氏生吴永康的时候难产大出血,足足熬了三天三夜才从鬼门关走出来。
吴永康生下来的时候又小又皱,大夫都说这个孩子养不大,让他们准备放弃,崔氏却硬是亲自把吴永康抱到自己屋里照看,大户人家的孩子生下来都由奶妈婆子照顾着,到了上学的年纪就分到外院去住了,崔氏这么一照顾就照顾到了吴永康十岁,还是二伯父提出孩子到年纪了该分院出去住了,好说歹说劝了崔氏大半年,崔氏才同意的。
直到去年,吴永康才出去隔院而住,也就自然养成了吴永康娇生惯养的少爷脾气,在吴家,吴永康从来是要什么崔氏就给什么,连着永安这个长子都要让着弟弟几分,平日里兄弟俩闯祸了,受责骂罚跪的必然是吴永安。长这么大,吴永康昨晚还是第一次挨打。
依着崔氏这么护短的性子,想来也知道昨晚众人散去后,西院闹腾的多厉害。
吴沅揉了揉昏沉的额头,长出一口气,这事指不定还没完呢,等到今天老夫人知道永康被砸伤的事情,说不定还得闹哄哄的折腾一阵。
用完早膳,吴沅便去看了看还在卧床休息的丁香,丁香虽说看起来都好的差不多了,但总归挨了那么一顿板子,别说女儿家了,就是男子都受不了,所以吴沅仍旧让丁香将养着。
丁香趴在床上,见吴沅进来,连忙就要起身。
吴沅赶紧让她躺下,坐在床榻上说道:“你别乱动,万一又扯着伤口就不好了!”
丁香这才又趴着说道:“小姐,你写的药方还真的管用,敷了几天就好的差不多了,估摸着过几天我就能下地干活儿了。”
“别着急,好好养着吧,不然被你大哥看见你这个样子,还不得打上门来向我兴师问罪。”吴沅笑着说道。
“又不是小姐你害我这样的,谁害的我,我心里都记着呢。这次还连累小姐你被老夫人责骂,都是我太冲动了。”丁香叹了口气,“不知道我大哥把那事儿办好了没有,都几天了也不来个消息。”
吴沅笑笑,戳戳丁香的脑门,“你当置宅子是买菜呢,看见就买了,还不得跟人家商量价格,还得去衙门过房契呢,我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
“小姐,你就不怕我大哥把银子卷了跑了?那么多银子呢,够用一辈子了!”丁香好奇的问道。
“怕呀,所以我才把你扣在这里做人质,要是你大哥敢把我的银子卷跑了,那我还不得好好使唤你,让你当牛做马的,把银子给我挣回来。”吴沅轻笑的说道。
丁香闻言大笑,把伤口扯的嘶嘶的疼,吴沅见状连忙询问,见丁香无碍才放下心来。
“你好好养着,什么事都别操心,把你自己养好了,有什么事情就叫外面的小丫鬟,我去上学了,下学了再来看你。”
吴沅说完话,又嘱咐了站在屋外的小丫鬟好生照看着,才去了小跨院。
到了晚间下学,吴沅正和吴怡瑾说笑着,在游廊就碰见了周标。
“周表哥好。”吴沅福了福身子。
“表妹,你们这个时辰才下学吗?”周标回礼轻声问道。
“我早就下学了,姐姐每日总要加课一个时辰,我便在绣房绣花等着姐姐,姐姐邀我去中院用晚膳呢,中院的小厨房做的可好了!”吴怡瑾抢先答道。
“没想到表妹这么一位千金小姐,还这么勤学上进,让我等男儿都自愧不如。”周标笑着说道。Χiυmъ.cοΜ
“哪有像表哥说的那么好学,不过是为了打理中院,便请李先生加了一节课罢了。”吴沅轻声的说,“周表哥这是要往西院去吗?”
周标脸色瞬间有些不自然,“昨晚的事情总归也有我的原因在里面,刚来吴家就惹出这么一件事情,害的永康表弟被打,所以我想去看看永康表弟。”
吴怡瑾闻言连忙说道,“周表哥,我劝你不要去,二哥正在气头上,况且二婶也不太高兴。二婶生起气来可是厉害的很呢!听说昨晚还和伯父大闹了一场!”
周标闻言,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喃喃道:“总归去看看好一些。”
看来周标很是怕崔氏,一听见崔氏生气了,脸都白了。吴沅有些同情他,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这种感受,吴沅也正在经历着。
博学之才有何用,没有根基背景的学子只能依附着达官显贵,就算周标有朝一日出人头地,也摆脱不了崔家这个印记,他会成为崔氏一族的点缀,他会成为崔家在朝中的助力,这就是今日他受崔家提携的代价,是他要用一辈子去偿还的恩情。
吴沅见状,也不多说什么,便福了一礼,牵着吴怡瑾穿过游廊,回到中院。
吴怡瑾一到中院就嚷着让玉竹赶紧吩咐小厨房做海棠酥,玉竹抿嘴笑着应下。
“姐姐,那位周表哥真够呆的,西院都闹腾成那样了,他还去看望人家,不嫌别扭。”吴怡瑾靠在福寿厚软垫上说道。
“他是客人,况且这事与他也有关系,于情于理去看望也是应该的,人家是懂礼节。”吴沅淡淡的说道。
这时,小丫鬟恭敬的端上茶点,小厨房的海棠酥也做好送了进来,吴怡瑾拿起一个就往嘴里送,吴沅见状让丫鬟拿来净手的帕子递给吴怡瑾擦手。
“是我就不去,多别扭啊,都板着脸,去了说什么。”吴怡瑾趁着虎斑不注意,一下把它给保住。
“人家周表哥自己会知道说什么的,你操心那么多干什么。”吴沅轻笑着看着吴怡瑾说道。
吴怡瑾小脸泛红,“我就是觉得他可怜,刚来咱们家第一天就惹了祸。不知道他还怎么安心的住下去。”
吴沅笑笑不说话,想不到怡瑾小小年纪竟然会对周标有了女儿家的心思。
吴怡瑾见吴沅这个样子就要扑上来,半害羞的说道:“大姐,你笑什么?”
“我可没笑你,我是笑虎斑呢!”吴沅捉过虎斑抱在怀里,“虎斑可是越吃越胖啰,这样下去还怎么出去跟别的小花猫玩呢!”
吴怡瑾见状,扑过来就要闹腾吴沅,两人笑着闹了好一会儿,发髻都歪了。
吴沅才唤了丫鬟进来给两人梳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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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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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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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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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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