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小云在心里默默念咒——本我、本我、本我(真遗憾没能让粗心的蒜鼻女孩教她几句咒语),然后凭着记忆中的方向往门口方向摸索。
一边走一边还时不时的回下头,总担心身后的楼梯处会蓦然出现王勇那睁着双诡异的红眼的身影,也惦记着尚且躺在楼上的惊云……
真奇怪,这里的黑暗似乎特别的黑,像浓墨遮眼,一般来说人的眼睛在适应了黑暗以后是能够看见些东西的,可是她竟然什么也看不见……
走了很久了,却怎么也到不了门口,而且最令她心里发毛的是,就算是在客厅里兜圈子,客厅那么小,她却居然连一件家具也没碰到……她终于明白了,她不是在客厅里——她迷路了,迷失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幻魅的黑沼里……
她心焦的走着,越走越恐慌,越走越害怕,如果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却永远也走不出去,永远被困在这里可怎么办?!
不知走了多少时候,有一刻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回了下头,却居然又看到那座楼梯朦胧的轮廓——和刚才回头时看到的方位一模一样——怎么回事?走了半天竟然没远离那座楼梯吗?是困住她硬让她回去吗?回到那间小屋,等着王勇再回来?
不!她咬紧牙关,就是死也不能回去!
她心意已决,遂摒弃杂念,闭目静心,凭着记忆继续往门口的方向摸索而去……
咦?这次她的手竟然轻易的触摸到了一样东西,是门!
她走出来了!
门外的空气夹带着夜晚的清新凉爽,分外的令人振奋!
她如脱笼的小鸟一般,狂跳下台阶,奔出了院子——院门外,法师的尸体静静的躺在一片皎洁的月光下,面皮跟白胶皮一样虚假而毫无光泽,白生生的眼白吓人的翻楞着,黑洞洞的嘴巴令人心惊的大张着,一动不动——像一个在嚎叫中定了格的塑胶面具,又像一个被吸干了精髓、正晒在月光下等待复苏的枯魑干尸。
这样的脸孔,黑暗中只需瞄上一眼便会彻骨不忘,更何况还是曾因吓唬过他本就心虚的小云——她怯生生的绕开他,再不敢多看一眼,生怕他下一秒便会眼白“吧嗒”一声翻下来,嘴巴“咔”的一声合上,然后“腾”的一下子跳起来,张牙舞爪的化作僵尸反过来追她——就像她当初吓唬他时那样——因此小云迅速总结:人还是不要做亏心事的好。呵呵,早晚找上来。
她走到宽阔的林荫路上,回头看了一眼月色朦胧、树影绰绰中的白房子,心内掠过一重阴影——惊云,你一定平安的等我回来啊,天一亮我就去找蒜鼻女孩,和她一起回来救你!
然后撒腿便跑——害怕也好,开心也好,总之要快快的逃离这个鬼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在这夜深人静、八方林荫的陌生花镇里,让她摸黑找到上山的路是不可能的,一切都只有等到天亮再说——不过凭着方向,她知道,她又是在奔向洛春潮的诊所——一个记忆中可以保护她的地方。
不一会儿,诊所便到了。
她气喘吁吁的敲门,可是敲了半天,依然重门紧闭,毫无声息。
月光下,那座灰白色的房子仍然像只小石兽一样,可气的端详着她,丝毫不为所动。
他又在昏睡吗?还是……她不禁担心起来。
四下看看,除了鬼影绰绰的林荫,并无遮身之所。
怎么办?自己该往哪里去呢?
正在犹豫间,忽然胸口“怦怦”的乱跳起来,不,不是自己的心跳,是伴随着心跳而来的那熟悉的“怦怦”声,像阵怪异而令人振奋的鼓点——她下意识的看向院子里的花棚——那里,花棚左侧正中央的位置,她上次看到的地方——一处红色的光晕在棚壁上忽远忽近,忽明忽暗,像是有人在里面拿着盏红灯在对着棚壁照。xǐυmь.℃òm
上次未解的迷惑马上在她心底复苏了。
“怦怦怦”,那声音一声声敲击着她的耳膜,伴随着她的心跳,像是种召唤,像是种启示——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渴望,急切的奔它而去……
圈在院子周围的栅栏本来就不高,对于像小云这样从小到大登山上树的“假小子”来说,根本就不是难题。
她轻巧的一翻就进了院,忐忑不安的向花棚处若隐若现的红光走去。
刚刚还巴望着洛春潮能快点醒,现在反倒默默的祈祷他不要醒——因为上次她被这“怦怦”声从梦中惊醒时,循声来到这个花棚前面,眼看就要揭开谜底了,恰恰是洛春潮及时出现阻止了她。现在回想,他当时大概就是对她用了“迷魂眼”,因为他只拿眼睛一看她,对她说了声“去睡觉”,她就乖的跟兔子似的去了。按理说她是不会那么听话的。
那么他为什么阻止她?这古怪的花棚里藏着他的秘密吗?
她内心激动,脚下的步子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怦怦怦”——那声音越来越迫切,也越来越清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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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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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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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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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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