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霞光更深,斜斜地映在灰色的砖墙上。
宁蝶下了车,左看右看,不过是条普通的胡同,霍丞却露出温暖的笑意,好似这条胡同口对他而言是心灵的净土般。
他大掌握住宁蝶的柔荑,又随之踹进他军大衣的口袋里,两米来宽的胡同路,少有人来往。
宁蝶本来好奇他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原来只是散步。可散步哪里不行,为什么非得坐车绕一个圈?
“快到了,”霍丞以为她不耐烦,安抚了她一句。
话里意外地有那么点宠溺的意味?
宁蝶扭过头不说话,霍丞保持牵住她的姿势,很快路走到尽头了,前面的湖水边,有一处两层楼高的红漆古亭。
他带她走上亭子,风吹皱了满湖的水面,这里地势高,站上二楼竟是能俯视半个西北的繁华地段,各色屋檐叠叠延伸。
“你看正前面,”霍丞把宁蝶揽入怀中,从背后拥抱,头轻轻搁在她头顶上。xǐυmь.℃òm
宁蝶闻言抬眸,只觉脚下近处的景格外眼熟,脑中思绪一转,蓦然记得前面是宁府的一角,这个方向看过去,正好能看见她前世住的阁楼。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我做宁府的上门女婿,每次出门打战前,”霍丞的声音不徐不缓,“你就在站在阁楼那,而我站在这里一直傻傻地看着。”
宁蝶垂下眼睛,她知道他说的不是梦,他本也是重生之人。
“在梦里我就奢望,能看着你直到天荒地老该多好。”
既然这样,宁蝶握紧拳头,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背叛她?
还是说霍丞前世就是个三心二意的人?
“那宁筝呢?”宁蝶几乎是咬着牙在问,“你不喜欢她?”
她仰起头来,要看着霍丞,却撞见霍丞沉浸在回忆里时眼底还没有来得及收敛的痛苦。
宁蝶的心霎时漏了一拍。
“提她做什么?”霍丞笑着摸宁蝶的头发。
“你不是很喜欢她吗?”宁蝶挣开霍丞的拥抱,她远离他一步,“你难道不觉得她聪明,又漂亮?”
霍丞挑眉,“哦?然后呢?”
宁蝶深呼吸,“你难道不想和她在一起?”
霍丞忍住笑,“你哪里看出我喜欢她?”
宁蝶一愣,她不能搬出前世的场景,只好找个理由搪塞,“你之前一直盯着她看。”
“胡说,”霍丞笑着拉过宁蝶,他就爱看她胡搅蛮缠的一面,“我分明看的是你。”
宁蝶脸腾地一红,碎了他一口。
“吃醋了?”霍丞追问。
“我不喜欢你,吃什么醋。”
霍丞猛然抱紧她,“我不爱听这种话,以后就不要说了。”
宁蝶被勒疼得咂嘴,她口上不说,但心里清楚。
他搂着宁蝶许久,给她讲梦里的故事。
“我们结婚十年,而在一起的时间甚至不超过五个月,梦醒来后,我就发誓要早点娶到你,然后日日和你温存,哪里都不去。”
无论前世今生,霍丞极少说这么深情款款的话,宁蝶沉默地听,心想他风流倜傥的霍将军要是对其他女子这样说,怕是没有一个人能抵挡的住。
“我还梦到你给我挡了一枪,你昏迷的三天里,我跑遍整个西北,各个德高望重的名医求遍,你终于醒过来了,却让你再也无法实现做一个母亲的梦想,我是极力要补偿你的,”如同那一日的情景再现,霍丞抱住宁蝶的胳膊罕见地在打颤。
他本是要自此极力补偿她的……
“然后?”宁蝶偏抬起头,想知道霍丞说起这事会是什么表情,她看见霍丞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次,久久地没有答话。
那时霍宅派人暗杀,他不得已匆匆离开宁府。
再回来,他努力隐瞒自己对的宁蝶感情,等霍宅毫无威胁时,却已是阴阳两隔。
“刚才我们走过来的路还记得吗?”霍丞转了话题道。
宁蝶摇摇头,她还真没有多在意。
霍丞笑着道,“没关系,你只要记得我带你走了一遍刚才的路。”
宁蝶不解其意,风吹得人舒爽,耳边霍丞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竟恍然生出宁静安逸之感。
宁蝶忍不住地晕晕欲睡。
后来实在犯困,霍丞是背着她往回走。
她一开始不愿意,霍丞脸色一阴,又是那种风雨满楼的压迫感,“你是要我抱着回去?”
抱着比背着更引人注目。
宁蝶只得乖乖就范。
她身材高挑,体重不轻,然而霍丞背着她,步伐走得轻松平常,这得亏于霍丞平时的军事锻炼。
宁蝶甚至能感受出他衣料下结实的肌肉块。
走到半路,霍丞突然脚步停下来,宁蝶那时已经进入半睡眠的状态了。
“宁蝶,”霍丞声音沙哑,“你别把头放在我肩膀上。”
宁蝶半梦半醒,嘀咕了一句:“为什么呀?”
“你呼吸扑在我耳边……”太撩人了,霍丞清咳。
宁蝶是个倔脾气,意识不清醒时更甚,听到霍丞说不让,她偏往他肩窝里凑。
她的唇无意滑过霍丞露在衣领外的半截脖子,霍丞大脑轰的一下炸开。
他可是禁欲了整整半个月!
加上宁蝶本对他而言是怎么都折腾不够的美味。
他此刻就想把宁蝶放下来,在这空旷的巷子里把人里里外外地吃透。
但是一偏头看见宁蝶睡着的恬静脸庞,霍丞眸子暗光加深,抬起的欲望只得生生忍下去——他不急,来日方长。
宁蝶这一觉睡到半夜,直接将晚饭都略过。
察觉到嗓子干涩,她想喝水,一张口发现自己发不了声音,喉咙火烧似地疼。
房间里灯光倒是亮着的,熟悉的家具摆设,她这是回宁府自己房间了。
头格外地沉重,身体如灌铅般,她正要掀开帘子坐起来,有人比她更快一步,直接把她按回床上。
“别动,你发烧了。”是霍丞。
准确来说,是穿着睡袍的霍丞。
宁蝶点点头,没想到就下午吹了一会风,竟受了风寒,说到底还不是怪某人。
她想瞪霍丞一眼,结果看见霍丞脸上挂着自责的懊恼神色,宁蝶口一张,音节支离破碎地道:“不……不怪你。”
说完又后悔,怎地能对霍丞心软!
霍丞展颜微笑,“再睡会,药好了我再叫你。”
他说着替宁蝶压紧被子,一双眼尾上弯的美目下有浅淡的青色,怕是守了半宿。
宁蝶闭上眼睛,当是什么都不知情,加上她生病身体真心乏累,没多久便浑浑噩噩地入睡。
她好像听见霍丞叹了一声。极浅。
霍丞最不屑叹气的,宁蝶想到前世他说过软弱之人多悲叹。
他是军人,不能软弱。
是自己听错了吧,宁蝶暗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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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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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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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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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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