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角抽搐,但瞬间的挫败很快就被重逢的喜悦所替代,一头扎进温暖的怀抱,那份久违的归属感,才算真真切切的充盈了我整个心房,“真好!肥仔,能再见到你,真好!”
“哼!差劲的家伙,就知道遇到麻烦才想起我……”‘们’字被生生的咽下,艾莱紧紧的抱住了我。
伤口再次被挑开,令我忍不住泪如雨下,本以为淡忘的记忆,此时此刻却变得异常的清晰。
“为什么要殉情,还觉得桐被你折磨的不够吗?”艾莱的质问带着化不开的心痛。
我无限凄凉的反问:“唯一的牵挂都没有,你觉得我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那么我呢,我对你又算什么?”艾莱推开了我,神情有些激动。
坦然的迎上他控诉的目光,我无谓的捅破了曾经的禁忌,“我们是亲密无间的……情敌!”
“砰!”的一下,尚玄差点儿没被身旁的茶几绊倒,而艾莱在短暂的吃惊过后,反倒释然的笑了,“原来你知道,我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成功,是不是连……”
“他不知道,要不然你也不会在我们身边了。”
“呵呵……也是!”艾莱苦笑,“桐绝不会让你身边存在一点点隐患的,哪怕只是猜测。”
“可我却成了他身边致命的毒药。”话一脱口心如刀绞,眼睛又湿润了。
“行了行了,赶快坐下来谈正事,以后有你们两叙旧的时候。”被晾在一旁的尚玄终于开口了,也将陷入悲伤回忆的我拉回现实,想起这两天雅琦一通接一通的告急电话,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可怜巴巴的望着艾莱,“亲哥,这回你必须得帮我了!”
“帮你可以,但你的答应我,等这事搞定了,跟我去美国。”
“啊?”我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味儿来。
“别跟我装傻,没用!答应,我就帮你;不答应,我立马回美国。”艾莱一副毋庸置疑的口吻,转身做到沙发上后,居然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只得朝尚玄投去询问的目光,那家伙耸耸肩,却丢给我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这下更把我搞晕了,想问清怎么回事,又见艾莱的脸色实在不好,只得暗自揣测,后来想想,可能他跟尚玄一样,怕我过不惯没钱受瘪的日子吧,遂耐心解释道:“你当我还是以前,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别忘了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他们是家人,那我呢,应急的路人甲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也看到了,现在站在你们面前是江随心,而非曾经的梦幻昕,至少身体不是。身体发肤受制于父母,我总不能占了人家的身体,就不为她在父母膝前尽孝吧?再说,你知道我不喜欢在国外生活。”
“不喜欢,那就去市,带上你那所谓的家人。”
“那怎么行?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在北方生活半辈子了,肯定适应不了南方的生活。我知道你们担心我过得不好,其实现在我觉得挺好,只要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小日子过得也算小康水平。我开了一家服装店,一个月至少七八千的进账,而且……”
“七八千你就满足了?”艾莱似乎很吃惊,“你忘了以前,这个数也只不过是你一双鞋的价钱,而且还是最便宜的。怎么啦,换个脑子也进水了?曾经我们都把你捧在手心里,怕你累着,怕你受委屈,可你看看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做牛做马养活一家人,累死累活才挣那么一点儿钱。这倒不打紧,孝敬老人是应该的。可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为了一个不成熟的半大孩子,受那么多的窝囊气。怎么,琢磨变丑了,怕找不到男人,就开始自己作贱自己了?”
“不是的,事情不是你们想得那样,他也是情非得已!”我急切的解释,却发现此时自己的内心也是一片茫然。
“哼!好个情非得已!看了吗,姓尚的,她也懂得为自己的男人辩解了。”艾莱瞥了一眼尚玄,又满脸失望的瞪向我,“还真是环境改造人啊,想当初,跟在你身边的男人,有哪个敢不老实,只要你垂一下眼皮,看谁敢掉歪?枉费桐这么宠着你,要月亮不敢摘星星的主儿,难道为的就是让你被别人作贱的?梦幻昕啊梦幻昕,你真让人寒心啊!”
艾莱的话如同钢针,根根扎进我的心里,我惭愧的低下头,泪水顺着鼻尖不断的滴落,而心,却在煎熬中涌出浓浓的不舍,“其实……我跟他已经彻底分手了,放心……以后没人能欺负我了。”
“我管你们分不分开,我只是问你,跟我走不走?”
“对不起,我……”
“你给我闭嘴!”艾莱气得‘噌’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厉声质问道:“难道你忘记,曾在桐弥留之际答应过什么了?”
我猛然抬起头,脑子在0。1秒的卡壳后,‘轰!’一下被炸开了,顷刻间万般悔恨扑面而来,羞愧的我恨不得将自己凌迟,“对不起!对不起……”
“你也会说对不起?跟谁说?跟桐吗?你口口声声答应为他守孝三年,这就是你守孝的结果?很奇怪我为什么知道吧?因为桐在你知道他即将不好的时候,就曾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留心你的举动,怕你在他……离世后,一时想不开,会做出极端的事。所以,在桐的房间,我安装了摄像头和窃听器,可千算万算,居然还是晚了一步。你知不知道,这一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你,更恨自己居然连桐最后的遗愿都没有完成。可是,你看看你,不第一时间找我也就罢了,竟然连别人的孩子都有了……”www.xiumb.com
“别这样,艾莱!你知道昕的脾气,她也是随性惯了。你更应该庆幸,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有人陪着。先消消气,别怪她了!”
“我不是怪她,是恨她!恨她有眼无珠,自毁骄傲!”
“她交际圈儿摆在那呢,你说能遇到……”
“行了行了,你不用替她解释。”艾莱不耐烦打断尚玄的话,又一脸严肃的看向我,“说吧!到底跟我走不走?!”
在艾莱的咄咄逼问下,我的心情早就乱成了一锅粥,自责、惭愧、不舍、依恋,所有矛盾的心情交织在一切,搅得我都该崩溃了。最后,没辙,只得缓缓的点点头,喃喃的请求道:“能不能等到明年下半年再走?我答应校长念完高中。”
“可以!就趁这半年,你好好给这幅身体的家人做做工作,实在不行,就给他们一笔钱。别跟我故意拖延时间,若你心里还有桐,就信守自己的承诺!”
“好!”我闷声应下,心如同碾压般,痛得都要麻木了。
“好了,说正题,你朋友的事我接下了,一会儿把那些贪官的名字写下来给我,其他的不用操心。还有,尚玄,找几家媒体,把昕救人的事宣传得大点儿,最好家喻户晓。”
“额?为什么这么做?”
“别问了,我自有安排。好了,我出去办点儿事,你别回医院了,就住在这儿。瞧瞧哪个生完孩子的跟你一样,气色那么差,跟活不起似的,你是不让我操心死不罢休啊!”
我低着头不吭声,艾莱幽幽的叹口气,离开了。这时,尚玄又来到我的跟前,说了一大堆安慰人的话,我一字没听进去,依旧两眼发直的望着地面,等到他一心讲电话的时候,我才逃似的离开了宾馆,浑浑噩噩的朝医院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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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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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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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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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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