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这个本就独占鳌头的楼盘,又被人们赋予了更多的含义。世人均以住在这里为傲,似乎能在此安家,就是体面与尊贵的象征。我觉得特可笑,活人以死物来衬托身份,到底是谁奴役了谁?
经历的了前世的坎坷与沧桑后,我对财富与权力看的极淡。老觉得那就是人们自套在头上的紧箍咒,欲念越强,被勒得越紧,弄到最后,疲惫不堪的还是自己。就像林老大,生命都受到威胁了,还在保住光鲜的外表,难道去国外疗养,面子就能守住了吗?
也是在商海叱咤风云的人,怎么连这点坦荡的胸襟都没有呢?
怀揣心事,一路上我和唐叔叔之间没有任何交谈。等车开进小区后,他才冷不经的问了一句,“你来过这里吗?”
“额……没有!”我莫名的回答。
“哦,四海住在那栋楼。”唐叔叔指指右边的高层,又道:“前两天我还看见过他。”
“这家伙一向昼伏夜出,能见到他不易。”我淡淡的应声,心里却暗自纳闷,阿涛说四海要在国外呆一阵子,难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诶?这小子去哪儿?”唐叔叔嘟囔着停下车,我的注意力也被左侧被迫停下的白色轿车所吸引。
“去干嘛?不知道今晚有客人?”
“我对你的客人不感兴趣!”清冷的声音叛逆味儿十足,令一旁的我忍俊不禁。
“你确定?”唐叔叔似乎料定他这么回答,不温不火的神情中带着玩味儿。与此同时,他故意往后一撤身,我便暴露在唐林的视线中。
“随心?!”唐林显然很吃惊,朝唐叔叔低吼道:“你又打什么主意?有事找我,干嘛为难她?随心,到我车上来!”
“浑小子!我请的客人干嘛要到你车上去?再说了,你哪只眼看见我为难随心了?要走快走,别惹我生气!”不等唐林答话,唐叔叔脚踩油门,开车走人了。
我没有回头去看唐林,却能感受到他的紧张与不安。自从上次在医院被我糊弄走以后,我两一直不曾见面,尽管天天电话联系,我也是报喜不报忧,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这几天,想来是因为林老大的事,他不像以前打电话那么勤了,而且对我也采取的是报喜不报忧的态度,若不是从唐叔叔那里得知情况,不知两人的将来又要朝哪个方向发展了。
忽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和唐林之间太缺少沟通了。保护对方的心意没有错,可若是因此走向了不同的道路,岂不是得不偿失了。既然决定要抓牢这份感情,就一定要消除各种隐患,等林老大的事解决了,必须找唐林推心置腹的谈谈。这条九转十八弯的感情之路,我们已经绕的够久了。
眼见车要开进地下停车场,我不由自主的朝后望了一下,唐叔叔笑着打趣,“怎么?怕那小子不跟上来?放心吧,他比在乎我们还要在乎你。”
“此在乎非彼在乎,所以您不必有葡萄心理。”我半开玩笑的回答,想了想,又道:“唐叔叔,若可以,等下车后,我想跟唐林说几句话。”
“行!我先上去,不过,你们可别让我们等太久!”我点头应下,寻思着该如何跟唐林解释。
下车后,我脚跟还没站稳,就被跑过来的唐林拽到了一旁。
瞧着他紧张的将我护在身后,怒视着自己父亲的情景,心里即甜蜜又愧意。还好唐叔叔只是唉声叹气的一番,并未说什么,否则我心里真过意不去了。
待唐叔叔离开后,我简短的将如何相识,以及来这里的目的同唐林说了一遍。原以为他会支持,哪知他听后却强烈的反对,非要送我回去。
这令我颇为不解,生气的问:“怎么,难道你愿意跟她去英国了?”
“我不是这个意义,她现在的脾气比以前更糟了,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哦,那你想怎么保护我?”瞧着唐林担忧的神情,我又不由自主的放缓的语气。
“我正在联系国外的专家,希望他们能来这里给母亲动手术,这样……”
“打住!”我打出制止的手势,无奈的问:“拜托,难道你不知道她不愿动手术的原因吗?”
“当然知道,可那又如何?动手术是唯一的途径,只要专家过来,哪怕是将她绑到手术台也无所谓。”
“靠!老天!怎么以前没见你这么野蛮?她可是你亲妈呀!”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和父亲苦口婆心的劝,她完全听不进去。一意孤行了这么多年,她听过谁的话?我已经把能想到的招数全用上了,结果……”
“那就试着相信我好吗?”伸手轻点唐林紧锁的眉心,我就势依偎在他的怀里,柔声道:“放心吧,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既然敢来,就绝不会无功而返。”
“可是……”
“别可是了,再磨叽下去,唐叔叔该着急了。”见电梯门打开了,拽着唐林不由分说的奔了过去。
乘上电梯后,我嗔怪道:“你看你,还是我最亲密的人。若是阿涛,我要说自己能征服世界,他都不会质疑。”
“哼!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质疑,那家伙只是没我诚实罢了。”
“这就是他为人圆滑的地方,有时善意的谎言,也可以理解成是善解人意的表现。”
“冠冕弹簧!强词夺理!”唐林不以为然。
我坏笑的挑起眉梢。“不信是吧?找个现实的例子,话说,你这人的床上功夫级别较低,我不照样……唔……等等……没说完呢……”wWW.ΧìǔΜЬ.CǒΜ
“……闭嘴!”某男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浑然忘却此时是在电梯里。而我对这个吻的来临并不意外,反而有种奸计得逞的窃喜……
“不要紧张!一切有我!”
“好!”我笑着应声,内心纠结不已,老天!手都该被他攥骨折了,到底紧张的是谁?为何已经到家门口还不进去,难道我来这儿是当门神的吗?
“那个,唐林,我觉得咱们还是进去吧,老傻傻的站在门口,容易被监控室里的保安误会。”
“不会,他们知道我是这家的人。”
我黑线!也清楚他因何踌躇,可老在门口站着也解决不了问题呀,刚想以腰痛为借口,大门却‘善解人意’的打开了。
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唐叔叔。他笑着朝我打出“请进”的手势,似乎对我们站在门口并不意外。
我挣开唐林的手,走了进去,眼前的环境令我有种置身在欧洲宫廷的感觉,华丽的装饰,淡雅明快的色调,精美绝伦的造型,处处都在营造着独属于西方文化的高贵与奢华。
不知第一次来这里的人会有什么感受,而我却一直压制着抽身离开的冲动。尽管这里华而不俗,是一份难得的视觉盛宴,可我实在找不到家的味道。想到父母若来这里,必定会手脚僵住,不知所措了吧。
尊贵的享受,还需拥有尊贵的心境,我此时的小市民心态已经不适合这样的豪华了。
略整心态,我从容不迫的步入客厅,可还未等坐下,一阵尖锐的吼声自身后响起,“谁允许她进来的,这是什么地方?难民营吗?”
“随心是我请的客人!”
“妈,你怎么这么说话!”
不用我开口,唐叔叔与唐林同时做出了回答。而我仅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情绪激愤的林老大,便自顾自的坐下了。
“谁允许您们请她来到?别忘了,我可是这家的女主人,我说不许就不许。江随心,这里不欢迎你,立刻给我滚出去!”林老大快步走到我的对面,燃着怒火的双眸很不得将我化为灰烬。
“妈!”唐林怒声制止,握紧的拳头抑制不住的颤抖。
我拍拍他的胳膊,挑眉看向林老大,不慌不忙道:“不好意思,唐太太,基于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你仅凭自己之力无权让我离开。”
“无权?笑话!若我没权利,难道你这怀着野种的女人就有权利来我家?”
“妈!你太过分了!随心,咱们走!”
“走?我干嘛要走!”打开唐林伸过来的手,扬声道:“什么样的父母有什么样的孩子,我是父母亲自生养的孩子,没有这方面的问题,难道你的意思,是在含沙射影的说自己的儿子吗?堂堂林氏企业的掌门人,就这点素养?”
“那要看对什么样的人,对于不要脸的人,根本就不需要素养。”
“是吗,那你这句话的水分可就大了。不知道唐太太所谓的不要脸如何定义?包不包括,背后捅刀子,以权压人呢?”
“没工夫跟你耍嘴皮子,赶快滚,否则我报警!”
“请便!最好把记者也找来。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说呢,唐—太—太!”心中的火气一压再压,现实比我想想的猝不及防。本打算饭桌上解决的事,怕是要提前了。这样也好,在这个压抑的豪华牢笼里,多呆一分钟便是一种折磨。
一番权衡后,我无视林老大,而是趾高气昂的环顾四周,边看边点头,“不错,唐叔叔,这里我很喜欢。那就这样吧,我什么时候能搬进来?”
话一抛出,众人全愣了,随后只听林老大咬牙切齿的问:“到底怎么回事?唐—轩—逸!”。
唐叔叔有些茫然,他知道我这说肯定有自己的目的,所以不好表态,正踌躇之际,我把话题抢了过来,“怎么唐太太,唐叔叔没跟你说吗?还有一个多月,我和唐林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唐叔叔不想让唐家的子孙流落外面,所以让我们搬回来住。说实话,这个提议若换成以前,我决不会同意,跟你这样的人住在一起,无疑是在慢性自杀。可是现在不同了,你既然要去国外疗养,这份担忧就不会存在了,我很高兴你的配合。”我想自己的笑脸一定很欠揍,要不然林老大的脸色也不会像川剧变脸一样,从红变黑了。
“唐—轩—逸,你真的这么说过了?!”
“这个……毕竟是阿硕的孩子嘛。”唐叔叔没有正面回来林老大问题,却也没拆穿我的谎言。
“好!很好!我还没死呢,你们就这样对我。想做好人,让她搬进来是吗?门儿都没有!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让她进唐家。我告诉你,江随心,还是那句话,四海给你撑腰,我不怕。更何况,他现在也没功夫顾及你了。”
“你……”
“妈!就是论事,不要扯上别人。”
唐林的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而他闪躲的目光,却令我疑云顿生。可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只得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
“唐太太,我搬进来这件事,只是在通知你,而非征求你的意见。现在的情况,你只需顾好自己就行了。如此操心,你还有那精力吗?”
“哼!我有没有精力……不用你管!怎么?阿硕没告诉你,他也要陪我一起去国外吗?哦对了,还有小然。”说到此,林老大露出得意的神情,只是眼神似乎呈现出病态的憔悴。
我并没在意,反而轻笑道:“唐太太,你不觉得自己做法很幼稚吗?不错,水怡然确实很优秀,为何现在跟唐林在一起的却是我?要知道他两可是从小一起长大呢。再说了,您老这岁数,也相信爱情能天长地久吗?那很遗憾,我的想法跟您正好相反。我不相信天长地久,只在乎现在拥有。不过,既然唐林要跟你去国外,我决不会托后退,因为他是尽孝心,应该的,所以,我尊重他的选择。倘若以后,时间真的冲淡了我们的感情,那只能说缘分已尽,怨不得别人。这社会,谁没谁都一样活着,所以还是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要。武则天的叱咤风云,留给后人不也只是无字丰碑么。再说……”
“小萍!”
“妈!”
林老大的突然晕倒,令我们全慌了神。瞧着唐家父子两惊慌失措的样子,我愧疚不已。本意不是如此,谁知事与愿违,计划终究是赶不上计划,今后又该如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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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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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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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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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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