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岔气,差点儿没呛住,干笑两声又把目光转向阿涛,“怎么,房子有问题?”
“我看还行,就是有些地方需要改造一下,可能要晚几天搬进来。你呢,有不满意的地方吗?”
“挺好!”我很肯定的点点头。
“哦……要不要先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干嘛?你们有事?”
“我们没事,不是你六点有个约会嘛,难道不需要回家换件衣服打扮一下?”
阿涛问的一本正经,我却一阵恶寒,“打扮?给谁看?谁有资格让我费心去打扮?同意见面,已经给足他面子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小子是块儿材料,谈不上璞玉,也绝非是朽木,还算有雕刻价值。”
“谁呀?”
“就是曾被你打爆头那位。”
“是他!”阿涛有些错愕,“他怎么知道你的号码?”
“你觉得他这人怎样?”我不答反问。
阿涛沉吟片刻,道:“挺讲义气,出手也够狠,不过,行为处事不怎么会变通,牛脾气!”
“没觉得他跟过去的你很像?”我笑着问。
“我以前有那么呆吗?”阿涛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令我忍俊不禁,想了想,话锋一转,我试探的问:“有没有兴趣收他做你的手下?”
“怎么,你想培养他?”阿涛语气平淡,可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里却闪烁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我没多想,无所谓的耸耸肩,“又没什么雄心壮志,培养他干嘛?只是临时起意,闲来无聊而已。怎么样?可以给他安排个工作吗?”
“你发话,我能拒绝嘛。不过,娱乐城没空缺儿,让他去慢摇吧,规模不小,也是四哥的产业,挺能锻炼人的。”
“成,你看着安排。”
“为什么要帮他?”久未开口的唐林终于发话了,只是语气带着浓浓的酸味儿。
我心思一转,随即了然,颇有无奈的扫他一眼,道:“你两被抓进局子里,我曾找人调查过他。他八岁的时候,父母因为早上去进菜被迎面而来的大货车卷进车轱辘底下,双双身亡。更糟的是,这场车祸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父亲逆行所至,所以要承担主要的责任。后来,他被叔叔收养,尽管家境一般,且自己也有孩子,但叔婶对他视如己出。只是好景不长,身为家庭主要经济来源的叔叔由于身体健康原因,不得不办理病退,一时间,工资减了大半,使一家人的生活陷入窘状。也就在这时候,刚升初中的权亚东擅自放弃了学业加入到打黑工的行列,使得他叔叔为此大病了一场,差点儿丧命。不过,家境如此,这也是无奈的选择。说来也巧,咱们昨天在餐厅出手相救的妇人,正好是他的婶婶。这算不算冥冥中的缘分?”
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接着说:“其实这些都够不成理由,这世上比他不幸的大有人在,而我也不是很有爱心的人。真正令我心血来潮的,是他不俗的车技,以及对摩托的痴迷。若有机会,好好培养他这方面的技术,倒是一个不错的对手。”
“想都别想,以后只要我在身边,绝不许你再玩这种危险的游戏。”
我挑眉,不置可否,但见唐林脸色好转,心中不免叹了口气。人说吃醋的女人毫无理智,在我看来,乱吃飞醋的男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唉!这家伙,啥时候能长大呀……
“行了,咱们说说房间的安排吧!”阿涛转移话题,权亚东这段小插曲也就随之飘过了。只是此时,我们谁都没有意识到缘分的玄妙,只不过是随意之举,反而在今后反复无常的人生旅途中,起到了雪中送炭的作用,此为后话!
展开了新一轮的话题,我静听着阿涛与唐林的讨论,没有插嘴。实际上是没有插嘴的机会,因为在房间的利用率上,他们两人充分发挥了男人理性的分析能力,就连一旁的小凡,也能提出比我有远见的想法,所以此时,我只负责点头,其他一概不用操心。
改造方案确定后,我们四人驱车去装潢公司,然后顺便去了居然之家,选了两张床——一张双人床,一张婴儿床,外加几件家具(小客厅和书房全改成了卧室,需要自添家具)。幸好所去的两个地方都有阿涛的熟人,所以一切费用全是折扣价,细算下来省了不少的钱。
能省钱,大家都很高兴,就连一向对金钱毫无概念的唐林,也跟着兴奋了。毕竟这次买房,不说是倾尽所有,也算是所剩无几了。现在算算,三人的积蓄全加起来,还不到五万块,这对我那省吃俭用的父母来说,不是个小数字;可对开销很大的唐林和阿涛来说,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为了防止毫无无节制的浪费,他们两人很自觉的将钱交由我来掌管,所以,当阿涛提议犒劳一下肠胃,晚上奢侈一下的时候,我点头应允,却将他们带到了我和林阳经常吃饭的特色小店。
幸好饭菜还算合口,否则阿涛与唐林那哀怨与控诉的眼神,还真令我招架不住。不由哀叹:一家之主不好当啊!
晚餐过后,指针已经指向六点一刻了,我依旧不慌不忙。期间,权亚东打来两通电话,均被我简单的回了一个‘等’字给打发了。
阿涛他们很是疑惑,却没人询问,估计我不去他们会更高兴。
驱车来到广场已经六点半了,由于是周日,来广场游玩的人不少,我们又找了将近十分钟的车位。一番折腾过后,再看时间,整整超过去四十五分钟了。
“打个电话吧,没准儿他走了。”阿涛猜测。
我淡淡一笑,“若这样,我倒省事了。你们随便转转,我去看看,最多半个小时就能回来!”
“姐姐等等!你的领子翻着呢……弄好了!”
“谢谢!”我头也不回的下了车,也因此错过了小凡脸上的歉意。
围着广场转了一圈儿,尽管人来人往,我还是很快就找到了伫立在路灯下的挺拔身影。按耐住心中的赞叹,我不紧不慢的踱步而行,可能是感觉到有人靠近,他猛地抬起头,正好与我的笑脸相对,他的神情好似又阴沉了几分。
“这样戏弄别人你觉得有意思吗?”
“你是在质问我吗?”我漫不经心的反问。
他深吸一口气,“算了,既然来了说重点吧!”
“哎呀,好渴,怎么这里没有卖冷饮的?”我边用手扇风,边左右张望,丝毫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
“去那边的碰碰凉!”
“你请客?”
“哼!”权亚东抬脚就走,铁青的脸色彰显出他极力忍耐下的愤怒。
我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嘴角一直噙着淡淡的笑意。很快,两人之间就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他发现我没跟上,只得停下来等待。
等我走近,就听他咬牙切齿的说:“你能不能快点儿!”
“我也想,只是这个要求对孕妇来说,太勉强了!”我不慌不忙的解释,他却气得无话可说。m.χIùmЬ.CǒM
两人如蜗牛般的缓慢前行,眼见要到目的地时,我忽然收住了脚步,“天啊,我差点忘了,身为孕妇免疫力差,若是走进温差较大的地方容易感冒。碰碰凉一定开着空调呢,为安全起见,我还是不进去了,你帮我买瓶酸梅汁吧。还有,反正你里面穿着背心,把衬衣脱给我,我在那边的石凳等你。”
权亚东冷冷的瞪了我一眼,一把扯下衬衣扔到我身上,头也不回的朝碰碰凉走去。
我望着他愤怒的背影,忍不住咯咯直笑,心情很是愉悦。
转身,几步走到石凳前,毫不客气的将权亚东的衬衣铺在上面。心想有丝愧意,不过很快就一掠而过。爬山的人,若想攀上顶峰,首要条件不是拥有坚不可摧的毅力,而是超强的忍耐力。我倒要看看,这家伙的忍耐力能达到哪个阶段。
没多长时间,冷饮买回来了。权亚东对他衬衣的处境只是淡淡的一瞥,并未说什么。不过,我接过冷饮却不高兴了,“啧!你怎么回事,不知道孕妇不能喝凉的吗?怎么要加冰的了?去,再给我买一杯常温的来。”我理所当然的要求。
权亚东听后,一拳头捶在石桌上,扭曲的表情都露出青筋了,好半天,他才一字一顿的说:“江-随-心,我-觉-得-你-老-公-真-了-不-起!”
“谢谢!大家都这么说!”我笑容可掬,故意装傻充愣,“不过,这跟你买冷饮没有多大关系吧?好了,去给我买吧,这回我要一瓶水就可以了。”
权亚东不动,瞪大的眼睛恨不得将我生吞了,不过,经过一番视觉的较量,他还是头冒青烟,双手握拳的认命了。
又是片刻的等待,权亚东回来了,手里不仅提着矿泉水,还拿着一个汉堡,倒是学聪明了。
“呀!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我把冰块儿弄出后,酸梅汁不算很凉了。早知这样,就不用你去买了。”我嘴上道歉,脸上可是没有一点儿歉意。
“你……”权亚东气得语塞,脸色由青变紫,愤怒的级别已经达到了癫狂的程度,“你……故意的!”
“现在刚发现吗?”我大方承认。
“为什么,拿我当猴耍,你很开心?”
“一般!若是换上真猴儿的话,我会更开心!”
“很好!很好!”权亚东冷笑着后退,随即用力将手里的东西摔到地上,扭头便走。
我微愕,但很快就欣慰的笑了,不错,尽管被戏耍的气急败坏,却没有嘶吼,也没有动粗,还算有风度,这样的男人值得信任。
“听说那群人在四处打听你婶婶的家庭住址,你确定就这么离开吗?”
一句话犹如钢钉,生生把权亚东钉在原地。
我顿了一下,又道:“不是步入社会好多年了吗,难道就这点儿忍耐力?亏我还对你另眼相看,反倒是拿鸡毛当令箭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权亚东背对着我站在原地,口气说不出的无奈。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可你这种态度是诚心帮忙?”
“难道你以为谁都够资格让我出手吗?”
权亚东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他才表情复杂的看向我,有气无力的问:“现在的呢,我够资格了吗?”
“不够,你在我面前摔东西,从没人敢这样。”
“那你……”见我瞪眼,权亚东只得妥协,“说吧,你还要我干什么?”
“一时想不起来,先欠着吧。好了,该你了,找我来所为何事?”
“我想知道那三个人的住址。”权亚东一脸的愤恨。我不以为然的冷哼,“知道又能怎样?凭你现在的能力,去自求欺辱吗?还是偷偷摸摸背后捅刀,然后再像乌龟一样的躲躲藏藏一辈子?”
“一定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吗?”权亚东无力的控诉,语气里却蕴含着太多的无奈。
“好听的话,你听得进去吗?”我依旧冷言以对,这下,权亚东无话可说了。
接下来,又是沉默,他不开口,我亦无话。
慢慢的,我有些不耐烦了,刚要开口,只听权亚东闷声的问:“做你家保姆,有什么要求吗?”
“没什么要求,只要会做饭就成,不过,在此之间,得去医院做个健康检查,完全是公事公办,你若接受不了,可以拒绝。”
“好,我答应,那么待遇呢?”
“那个饭店给你婶婶开多少?”
“两千一。”
“我给她开三千,包吃包住!”
“若是那群人找到她怎么办?”
“可以借给他们胆子试试。”
“那就……谢谢了。你需要我做什么?”
“做什么都行吗?”我戏谑的看向他,视线相对,没想到他竟然脸红了,我无比惊愕,“老天,别告诉我你还是处男?”
“不是!你一个女孩子,懂不懂的矜持?”
“假正经吗?抱歉,我生来就不会。”
“行了,说正题,你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我要你……抱住我!”没等权亚东反应过来,我就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偷偷的冒出头,震惊的望着不远处相互搂抱的情侣,一时间的愤怒几乎冲毁了理智。
“喂,你这是……”
“嘘!别动,遇到熟人了,抱住我。”边搂住权亚东,边掏出手机给阿涛拨了过去,等电话被接通,我迎头便问:“上次度假村那个投怀送抱的女人,你怎么处理的?”
“额……已经将她开除了。”
“是嘛,看来她又换新花样了。”
“怎么回事?”
“我想我知道江荣华那五百块钱给谁花了,行了挂了吧!”没等阿涛回话,我就生气的挂上了电话。
闭上眼,努力安抚着自己暴躁的情绪,见那两人要走,我赶忙起身跟了上去。
眯眼望着故作娇羞的女人,心中的冷意阵阵释放,很好!真有不怕死的触及我的底线,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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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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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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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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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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