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的望着被小家伙抓过的食指,似乎还能感受到她手上的力度。虚弱的只剩下轻微的呼吸,竟然还有力气抓住我的手指,这不得不是一种奇迹。希望老天怜悯,让这个奇迹延续下去吧……
手机铃声的再次响起拉回了我的思绪,若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侯涛林在一个小时内的第十通电话了。自己好管闲事,还要依靠他来帮忙,想想心里真的有些过意不去。
见他打完电话,我忙说:“阿涛,你有事先去忙,这里有我们等着就可以了。”
“没关系,不是什么忒重要的事儿。”侯涛林轻描淡写道,可是他接完电话后的看表动作,却没被我忽略,于是我又说:“咱们都在这儿守着,也只能干着急。你先回去,若有什么需要,我再跟你联系。”
“那也行,我先去看看,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哦,对了,车钥匙给你。”侯涛林起身,将车钥匙递给我后,又同彭宣客套了两句,才匆匆忙忙的离开,着急程度可见一斑啊!
时间在压抑的气氛中缓慢的划过,又一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里仍未传出小家伙的消息。我不住的安慰自己——别担心,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是尽管如此,随着等待时间的延长,我心中的焦躁与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长舒了两口气,仍感觉呼吸不顺畅,遂站起身,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墙上粘贴的科普画报,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大约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为小家伙主刀的医生终于出来了。见他一副放松的神情,我急促的呼吸才稍稍放缓。
“怎么样,医生?”彭宣急切的问。
医生叹了口,“我给孩子腹部造了个瘘,暂且解决她排便的问题。至于重塑肛门的手术,需要根据她的身体恢复状况而定,一般三个多月就可以做,但我先前看过她的片子,属于高位闭肛,估计得六个月以后再做。而且即使做了手术,也会有后遗症的,所以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医生,孩子的命保住了吗?”我插嘴道。
“就目前状况来看,还算可以。接下来就是观察期,至于说真正的脱离危险,估计得有段时间。基本情况就是这样,具体事宜等会儿护士长会跟你们交代。”
“哦,好,太感谢了!太谢谢您了!”在我的千恩万谢中,医生走了。激动的我忘记了男女之别,抱住彭宣的胳膊来回跳,由于完全沉溺在兴奋中,所以没察觉到彭宣的不自然,以及他眼里的宠溺。
没等多长时间,小家伙被推出来了,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看着就心痛。护士长说孩子太小,要放在保温箱里,由护士亲自照料,所以交代我们准备奶瓶、奶粉等一些东西。
我们两二话不说,急忙开车去采购,结果到了超市,傻眼了!各式各样的奶瓶,品牌繁多的奶粉,都令我们无从下手。
“要不就买玻璃奶瓶吧,我觉得塑料材质的被热水一烫肯定有味道。”彭宣一副行家的架势。
“可是玻璃的会不会太重了,孩子拿得动吗?”毫无育儿经验的我问了个极傻的问题,后来才反应过来,孩子那么小怎么可能会拿东西……
“奶粉就要这个牌子的吧,我在电视上看过它的广告,而且还是进口的,在这些奶粉中也算最贵的了。”彭宣再次提议。
我面露迟疑,“进口的会不会不够新鲜?”彭宣想了想,一脸赞同,又将奶粉放下,完全没察觉出我的问题有多傻……
两人走来走去拿不准主意,最后还是在一位热心妈妈的指点下,我们才把所需用品准备齐了。买好东西,马不停蹄的往医院赶,等把一切都办妥,时针已经指向十二点了。闻着弥漫在走廊里的饭香,我才发觉自己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了。
“走吧,彭宣,咱两先去吃饭。”我边张罗着边朝电梯走去。
彭宣跟在身后,问道:“不先去看看阿姨吗?顺便问问她想吃什么饭。”
“不用,这个点钟我妈早吃完了。等咱们吃完饭了,我再去看她,反正请了一天的假,有时间。”琇書網
“哦,小孩儿的事,你要告诉叔叔阿姨吗?”
“当然,我打算收养那个孩子。”
“靠,你不会说真的吧?”彭宣吃惊的盯着我,“收养孩子可不是简单的事,我听说还要申请什么的,挺麻烦呢。再说你家两个孩子,估计不够资格收养。”
“那未必,像这样的孩子,国家巴不得有人领养呢。”快步走进电梯,我不以为然的回答。
“可是,你家人同意吗?毕竟阿姨大病初愈,而叔叔还得上班。”跟进来的彭宣追问道,毕竟是男生考虑问题比实际。
我坦然一笑,“只要去做,总有办法,从长计议吧!以小家伙儿现在的状况,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医院。”
“其实现在的福利院条件也不错,你若是……”
“我绝不会将她送到那里!”生硬的甩出这句话后,顿觉自己有些反应过激了,于是撇开脸不愿多说,彭宣知趣的不再开口。
电梯到达一楼,我们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沉默的气氛依旧延续,直到走出医院的大门口,我才率先打破了沉默,“咱们吃什么?”
“我随便,你说吧。”彭宣语气平和的应声。
我停下脚步,朝两边望了望,指着斜对面的粤食汇,“就去那里吧,我想吃荷包饭了。”彭宣无异议,两人一起朝马路对面走去。由于来往的车辆太多,彭宣很自然的牵起我的手。哪边来车,他就站在哪边,这种细心的呵护令我颇为感动。
暗自打量着彭宣不禁琢磨:是不是性格内向的男生,心思都比较细腻呢?不错,是个好男人的苗子!
察觉到我的注视,彭宣莫名的问:“怎么,有事?”
我笑着摇头,心想要是将心里话说出来,这家伙估计又得顺手顺脚的走路了。
两人走进粤食汇,我本想去点餐兼结账,可彭宣说什么也不让。得,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也不像话,我只得去找位子。此时正值饭口,吃饭的人很多,我环视了一圈儿也没见到空位。正在这时,靠窗位子的两位客人吃完饭起身了,眼尖的我疾步赶了过去。几乎与另一位找空桌的‘白领丽人’同时到达,幸好我抢先了一秒,所以她只得悻悻的离开了。
吃饭还要争分夺秒,这里的生意果然红火,民以食为天,饮食业应该比较有钱途吧,只是投资大,不符合我的经济能力,貌似我也没啥钱,又异想天开了!
如今经济压力再次增加,老依靠别人垫钱实在不是长久之计。服装店里的生意时好时坏,大家的货源都差不多,也确实没什么竞争力,依靠打价格战,受益了消费者,店家反而要喝风了。真恨自己没有桐那样的经济头脑,也不像他能赚钱上学两不误。唉!上辈子只学会了吃喝玩乐,这辈子终于品尝到苦果了。
知道光自责没有用,尽快解决现状才是正题。只是天天学校医院两头跑,哪有精力再顾其它。我很清楚自己的弊端,就是顾及的事情太多了,想当一名合格的学生,又想成为家里的支柱,还真当自己是万能钥匙不成。事情总要分轻重,而我最应该做的就是确定自己的生活重心。只是说着容易实行起来却是……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额?没什么……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收回思绪,我含糊其辞的回答。
彭宣没再多问,拉开椅子坐在了我的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彭宣小心翼翼的问:“那个……江随心……刚才在电梯里,你为什么发火?觉得将孩子送到福利院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吗?”
我微纵眉头,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的开口,“有点儿这个想法,但不是全部。我早先看过一篇关于黑心福利院的报道,可能留下心理阴影了。说实话,彭宣,有时候你所看到的、听到的并不是事情的全部。任何事物都具有双面性,而谁居家过日子都不会将自己家庭真正黑暗的一面表露出来。就像两位知心的朋友,她们可能时常在一起唠叨各自的烦心事,但彼此都有各自的底线。一种生活的好坏,只有生活在其中的人才能真切的体会到。你也听到医生说过了,小家伙即使做了手术也会留下后遗症,照顾这样的她肯定比照顾正常孩子费心。一个福利院的阿姨要照顾好几个孩子,怎么可能面面俱到?我收养小家伙,虽然不能给她提供好的生活环境,但至少能给她一心一意的关怀。”
顿了一下,我将视线调向窗外,幽幽的感叹:“其实女孩比男孩更容易受到伤害,所以一定要细心的呵护……不是我将人想得太坏,实在是这社会变得太快。你不觉得现在的人越活越实际了么?”
“呵呵,怎么听上去有些悲观啊?不过,倒是实话。好了,咱们的饭菜上来了,先解决温饱吧。”察觉到我情绪的低落,彭宣忙岔开了话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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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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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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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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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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