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盼到唐林停下了脚步,我才有了喘息的机会,想把快被攥碎的手腕拯救出来,哪知唐林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越握越紧。见挣脱不开,只好作罢。
抬起头,迎上那双愤怒的黑眸,我除了沉默无言以对。
“他就是你态度冷淡,故意疏远我的原因?”质问声从齿间挤出,指控的眼神灼得人心痛。
我不置可否,几度挣扎过后,真实的情绪终究被平淡的表情所覆盖。
“为什么?是不是我母亲……”
“我是畏惧威胁的人吗?”我语气里透露出不屑,但心里却为这样的回答感到厌恶。算了,看在唐奶奶的份上,姑且放林老大一马吧。
“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唐林不懈的追问。
我无所谓的笑笑,“没有原因!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压抑自己感情的人,再说我们之间没用承诺,不是么?”
唐林难以置信的望着我,原本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瞬间变白。无力的垂下手,身体踉跄的他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站稳。
我心里一阵绞痛,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十分的难受。
过了好半天,唐林才艰涩的问:“就这么……简单吗?”
“你以为呢?”我反问,语气出奇的冷淡。
“哼!仅仅一个星期的分开,你的感情变化就如此的大,那么我呢,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
我撇开视线,不是心虚,实在是不忍看到唐林强装镇定的表情,以及那——见红的眼眶。敛去烦乱的心绪,我的回答依然淡漠,“以前是亲密朋友,不过从今往后,若再来往密切,似乎有些不合适了。”
“亲密朋友?呵呵……你居然用这四个字就将以前的过往全抹杀了?江随心,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随便的人。”
“难道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么?”知道自己刚才的一席话会令唐林误会,但真当他如此说我时,心中的火气仍无发控制,说出来的话也显得生硬。
“也是!看来我真是太轻信于人了。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男生的女生,其心理素质能是一般人能比的了吗?”
“既然这样,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住院的所用费用,我已经如数交给陈院长了,他应该转交给你了吧?至于你以前的照顾,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真诚的送上一句——承蒙关照!得,客气话说多了,显得假。要是以后,你需要帮忙尽管说话。不过,貌似我这出身贫寒的农村娃儿,也帮不上豪门大少的忙。”知道唐林最反感以较贫富差距当说辞,所以我才故意添上了这些话。
果然,当唐林听我这么说,脸立刻阴沉下来,讥讽的眼神中多了些恼怒,甚至还夹杂着一丝厌恶。我胸口一滞,莫名的烦躁起来,目的就是让他讨厌我,可真有了效果,心里反倒接受不了。妈的,替林老大背黑锅,就犹如吃了苍蝇,实在是恶心的不行。感觉此时的自己就好像身处冰火两重天,内心怒涛汹涌,表面上却要装作漫不经心。若不是还人情,我何至于如此窝囊。罢了,那么真挚的感情,我也担负不起,还是放手吧……
突然响起的上课铃声将我拉回现实,抛开所有的情绪,我淡淡的说:“没事我先走了,若去太晚会不让进考场的。”没打算等唐林的回答,所以我说完就转身往林外走。还没走几步,手臂又被拽住。这回我有了准备,往反方向转身恰好挣开了唐林的手,并刻意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如此这般,只是不想在与之纠缠。哪知唐林却不这么想,当我刚站稳,他就抢前一步,抓住我的手直接按在他胸口上,“你说我是不是天生犯贱?知道被你耍了,这里为何还是如此的痛……最后再问你一次,说完这些话,难道你的心里真的没有感觉吗……一点儿都不痛吗?”唐林的声音有些颤抖,冷漠的面具被打破后,受伤的神情令我心痛不已。
垂下的手几度握拳,又几度松开。强忍着抱住他冲动,情绪在理智与感性之间徘徊。谁不想随心所欲的活着,只是当你的手还不够大时,只能忍痛做出取舍。思如潮涌,又很快被平息,尽管心里泛着苦涩,但表面的风平浪静是还要维持的。
深吸一口气,冲散绕人的思绪,我淡淡一笑,“何谓痛?有伤则痛,没伤哪来的痛?”
说完这句话,我已经没有勇气去看唐林的表情了,甩开他的手落荒而逃。浑浑噩噩中,不知怎样走进的考场,看着桌上的考卷,本该拿笔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捂住胸口。唐林的话萦绕耳边,我也在不停的问自己,痛吗?有多痛……
“啪”的一声,一个小纸球弹到课桌上。还没等我去拿,另一只手就从一侧将其拿走了。我不以为然,拿起笔准备答卷。而站在一旁的老师突然问道:“江随心,你有心脏病?”
我莫名的抬起头,一脸的不解。老师不做解释,却将已被展开的纸条放到我桌上,“喏,李昕语给你的慰问信。”
我兴致缺缺的拿起来一看,愣住了。只见上面写道:随心,怎么不答卷?干嘛手捂心脏,一脸痛苦的表情,难道是心脏病犯了?
我微皱眉,却将纸条攒起扔到一旁后,笑着朝老师摇摇头。老师松了口气,手指轻点我的试卷,我明了,赶快打起精神奋笔疾书,一段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一堂考试结束后,中间休息半个小时,昕语凑到我身旁,询问怎么回事。我笑着摇头,没有吱声。她见我没有说话的兴致,就又回到了座位。我继续望着桌面发呆,直到一个消息传来,才猛然被惊醒。
“头条!头条!重大新闻,重大新闻啊!”一名瘦高个男生站在讲台桌前,激动的表情犹如中奖般兴奋。在他的咋呼下,全班同学的视线全聚到他的身上。m.xiumb.com
男生很得意,摇头晃脑的说:“据可靠消息,咱们学校的天之骄子,咱们众多女生的白马王子,咱们……”
“快说吧,哪儿那么多废话!”一名打扮中性的女生憨声的催促。
男生有些不高兴的横了她一眼,随后又笑嘻嘻的面向大家,朗声喊道:“哥儿们,姐儿们,以及未来的大爷大娘们……哎呦,别拿东西砸我呀,我说,我说还不成吗?事情是这样滴,一班的唐林凯硕同学,居然在上一节考试中,交了白卷……”
此言一出,全班一片哗然,同学们聚在一起,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儿的议论开了。男生见没人理他,只得自讨没趣的离开了讲台。而我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心情很复杂,有惊诧,有责怪,但更多的是无奈。心里忍不住数落:任性的家伙,这般幼稚的举动,又能改变了什么……
一天紧张的考试终于告一段落,放学后,我没有急于返回医院,而是坐在教室看着复习资料。今天的考试,除了早上第一场,答得有些发懵,另外两场自认为答得不错。还有一天半的考试,再接再厉,争取拿个好成绩,让母亲乐呵乐呵。想到此,精神头儿又回来了,所有的疲惫也随之消散。
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卷子,兜里的手机开始欢快的震动起来,我以为是家人打来的,也没看来电,就直接接通了。谁知电话那端却传出了林老大的声音,要我出去,说她此刻在校门口等我呢。
挂上电话,我很纠结,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但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来者不善。带着疑问,来到了校门口。正寻找时,听到了轿车的鸣笛声,只见一辆黑色的捷豹直接开到了我的面前。后座位的车窗缓缓打开,林老大瞟了我一眼,命令道:“上车!我们谈谈。”
“不用,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吧。”
林老大不再坚持,斜眼瞧着我,冷冷的质问:“不是让你别跟阿硕联系了吗?怎么早上你们还在一起?”
我了然,压抑着阴霾的情绪,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在一所学校,见面难免。早上只是将话说开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林老大露出嗤之以鼻的神情,“别以为有点儿小聪明就跟我耍心眼,更别仗着有四海帮忙,就觉得我会怕你。想跟我们唐家扯上关系,你还没那个资格。我听说你父亲在高低压电器厂工作?”
我冷冷的注视着她,没有回答。顿了一下,她又说:“听着,不许有下一次,否则,就让你的父亲回家吧!”
一听这话,我来气了,什么玩意嘛!没想到自己的退让,反而助长了她的气焰,真拿我当软柿子捏不成?她不仁休怪我不义,打定主意,我也不客气的还嘴,“唐太太,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所以你最好别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以前,我息事宁人,并不表示我怕你,而是觉得唐林对我实在不错,顺便还他个人情。若是你再像这样,不分青红道白的挤兑我,那咱们就走着瞧,光着脚走路的人,还怕穿鞋的吗?”
林老大不以为然的扬起嘴角,眼里的藐视显而易见。我不再多说,等他离开后,才将手机从兜里掏出来。心中不由冷笑,最好不要将我惹急了,否则谁都甭想好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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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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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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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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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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