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的脑子在飞快的运转,一再的安抚自己要冷静,因为只有静下心来,才能想出有效的应对措施。
约莫十分钟过去了,隔帘几度被掀起,明显感觉帘外的人着急了,而我却出人意料的吃吃笑了起来,“一直以为自己的定力无人能及,没成想被你打败了。小蔓,好久不见!知道我们有多长时间没见面了吗?不算今天,整整二十八天。说实话,以前你和昕语在我面前叽叽喳喳,挺招人讨厌的。有好几次,我都想把你们俩踢出去。不过,缘分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随着长时间的相处,对于视友情为粪土的我来说,也开始喜欢搀和到你们的谈话中,尽管我依旧认为你们的话题很幼稚。你们不在学校的这些日子,我第一次尝到了寂寞的滋味,望着前面和身边空空的座位,心里居然没着没落的。真没想到性格孤僻的自己,也有渴盼热闹的时候,不得不承认,你和昕语对我影响很大。至少能让我在色彩上,有了180度的转变。知道么,粉色是我最讨厌的颜色,所以我的东西没有一个与粉色搭边儿的。但你们送的卫衣,却让我对粉色有了全新的认知,原来友情也可以如此温馨呢。”想起那时的感动,我心中的柔软再次被触动。琇書網
顿了一下,见小蔓仍没反应,我自问自答道:“以前不是很瞧不起我吗?为什么后来,你又对我友善了呢?是因为那次,你滑下山坡被我救了吗?实话告诉你吧,若不是碍于领队的身份,若不是怕担责任,这样的闲事,我才懒得管呢。那时,你们对我来说就是麻烦。可现在,当得知你和昕语出事的时候,我恨不得狠抽自己的嘴巴。觉得……”
话没说完,惊讶的发现小蔓的眼睛微闪后缓缓的闭上了。虽然不是我预期的效果,但总算是有了反应。本着点到即止的原则,我又换了别的话题。“俗话说幸福的人都是一样的,不幸的人却有各自的不幸。因为所经历事情的不同,所以无法对不幸的程度作出比较。就拿‘地中海’来说,学校的人都知道他病退了,却没人知道他还有两年的生命。胃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了,他的儿子仅有十岁,还有先天性心脏病,生命期限超不过二十岁。面对这样的家庭,换成一般人估计早就崩溃了,活着还有什么希望?可‘地中海’没有,他现在很乐观,很积极。在他看来,自己的病也就活半年算到头儿了,没成想还有两年的时间,他觉得自己赚了。即使身受病痛的折磨,依然努力的活着,因为他知道自己多活一天,就能多陪儿子一天,毕竟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仰起头,企图吸收掉充盈眼眶的泪水,哪知一眨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滚落下来。没有上手去擦,而是等心情稍稍平复,我又再次开口,“这两天学校责令高二生必需住宿,而且取消了高一的晚自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两天前,咱们学校的两名学生在放学路上出了车祸,一死一伤。听说死的那位同学的妈妈由于伤心过度,晕过去好几次。也许对她们来说,哪怕孩子被撞残了,也比失去生命要强。中年丧子,这对父母们是致命的打击。还记得在小树林自杀的男同学吗?还记得他妈妈搂着儿子的尸体,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孩子的名字吗?那样凄厉的呼声,每每想起,都令我心如刀割。同时也深刻意识到,我的生命不止属于自己,更属于生我养我的父母。她们把全身心的爱与希望都投入到咱们身上,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长大了,她们也老了。就在她们满心期盼,自己的孩子能成为家庭的保护伞时,你却要结束自己的生命,这不是眼睁睁把她们推进万丈深渊吗?因为别人的错误而惩罚自己,最后赔上的是更个家庭的希望。你认为这样值吗?”
惊见小蔓流下的眼泪,我眼前一亮。原本沉重的心得到了慰藉。琢磨这时候,火候也差不多了,我话锋一转,言语变得冷酷起来,“雷蔓莎,还记得解剖青虫事件吗?其实对于你和赛君雅的挑衅,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之所以没有与你们正面冲突,原因是我想采用更有效的方式,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难道你不认为,精神上的折磨远比身体上的伤害,杀伤力更强吗?至少那段恶心的画面,会令你们在一段时间内都不得安宁。我不招惹事,但有人不长眼的招惹我,那他就会受到十倍,甚至是百倍的惩罚。我报复别人的前提是不能让自己受到伤害,谁犯下的错误谁来承担。别人犯下的错误,你却惩罚自己,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那些禽兽巴不得你快点死,最后来个死无对证,他们就不用受到法律的制裁,继续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哦,对了,似乎事情也正在朝这方面发展呢。”
我话里有话,但不打算挑明。眼睛随意的望向窗外,余光却一直留意着小蔓的动静。当听到沙哑而无力的声音,问我“什么意思”的时候,沉不住气的昕语顿时发出了惊呼。
我拉回视线,不动声色的看向小蔓,对上那双再覆生机的双眸时,心也跟着雀跃了。总算没白费口舌,尽管燃起的是仇恨的火苗,那也比绝望的眼神要强得多。压住心中的喜悦,我云淡风轻的说:“你父母肯定没与你提过那些人渣的近况吧?估计提了也是故意往你开心的方面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寻死觅活,不得不迫使你家人把全身心都放在你的身上,以至于无暇顾及其它的事情。这年头儿,门子当道,钱也是最好的通行证。你不追究,再加上对方一直积极的搞小动作,似乎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帮……帮我!”小蔓目光灼灼,骨节发白的拳头在微微的颤抖。
我轻挑眉角,淡淡的问:“你想怎么报复?”
“我—要—他—们—死!”小蔓咬牙切齿,倾尽全力的要求道。
我嗤之以鼻,“切,你当我是掌管生杀大权的神啊,可以随意剥脱他们的生命。抱歉,这个要求,我做不到。不过……给他们留下终生的教训,倒还可以试试。但我也有要求,你必须与我并肩作战。离起诉还有段日子,抓紧时间好好调理自己的身体,别再这么不死不活的挺着。难道你不想亲眼目睹他们的悲惨下场吗?记住,身体是你父母的,你没权利折腾,而仇可是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再这么混账下去,痛得是谁?开心的是谁?别人让你受伤,你却惩罚自己的家人吗?难道你就有这点能耐?雷蔓莎,该醒了,趁着还有挽救的机会,趁着事情还没成定局。命运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谁敢保证自己的一辈子就能顺顺利利。江富贵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跳房自杀的时候,你们不也嘘唏不已吗。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活着么?俗话说,宁可艰难的活着,也不愿窝窝囊囊的死。雷蔓莎,扪心自问,若这么憋屈的死了,你真的甘心吗?”
小蔓紧咬嘴唇,噙满泪水的双眸努力的睁大,看的出她在极力的忍耐,而且情绪濒临爆发的边缘。我停止了咄咄逼人的责问,身体前倾,伸出双手包住了她紧握的拳头。这个动作犹如导火索,让小蔓积压已久的委屈与悔恨瞬间爆发,放声大哭。
这时高走了过来,向母亲一样把小蔓紧紧的搂在怀里。我抽回手,疾步冲出病房,实在承受不住这令人心碎的哭声。
站在走廊里,拉开窗户,冷风扑面而来,吹散了压抑的情绪,头脑清醒了很多。呼出一口气,总算不白来一场,初战告捷,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已经绞尽脑汁了。
“你要……怎么帮助雷蔓莎?”
这样的问题我本不想回答,但想到唐林也是出于担心,只得安抚道:“放心吧,我不会胡来的。那样的允诺也是出于无奈,否则拿什么激起她活着的念头?至于以后,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算一步吧!”
“哦!那个……就是……”
我一脸诧异的看向唐林,“什么话这么难出口?”
唐林面色微窘,眼睛也不敢看我,鼓了半天额勇气,刚要开口,小蔓的爸爸兴冲冲的走了出来,“呦,你们俩儿在这儿。江同学,实在太感谢你了。你就是我们家的恩人,叔……谢谢你。”
“说啥呢,叔。这是我应该做的,你这是要去哪儿?”忙岔开话题,实在犯怵应对别人的道谢,尤其对方还是父辈的人。
“呵呵,我回家给小蔓熬点粥,顺便看看孩子她妈。她妈要是知道小蔓终于肯吃饭了,啥病都没了。你们先呆着,我去去就回。”
“好,您路上慢点儿,别着急。”
“好好好……”小蔓爸爸连声应和,乐呵呵的离开了。刚才还愁容不展,情绪消沉,现在却精神劲儿十足,可见“孩子是父母命根”这句话一点儿不假啊!
见小蔓爸爸走远,我扭头瞅着唐林,“刚才你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等回家再说吧。我不方便进去,先到车里等你们。”唐林说完就走,根本就不容我回话。望着急匆匆的背影,我一头雾水,说话支支吾吾,神色又那么的古怪,这家伙吃错药了?
转身朝病房走去,把唐林的古怪抛到了脑后。病房里,就属昕语咋呼的厉害,一个劲儿说她旅行时遇到的趣事。小蔓躺在床上,虽没插话,但表情还是比较放松的。我走过去坐在病床的另一边,小蔓转过头看看我,扯扯嘴角,笑得极为勉强。我点头示意,也微笑以对,心里颇感欣慰。
没等多长时间,小蔓的父母就来了。毫不意外的,又是一场抱头痛哭,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见到小蔓的妈妈,我算是领教了。就连给小蔓喂饭时,她眼里的泪水也没停下来,我真怕再这么哭下去,她会脱水而亡。大功告成,我们也要打道回府了。临走时,小蔓要我等她,语气极为坚定。我点点头,放心的离开。
可能是没事一身轻,一上车我就呼呼大睡,一直睡到家。若不是被唐林叫醒,估计我能睡到第二天早起。醒来后,发现车已经停到唐林楼下的地下停车场了,也不知他如何打发的高和昕语?因为困意十足,所以我懒得多问。
回到家,我直奔卧室,就想舒舒服服的洗个澡,然后睡个昏天黑地,不过,唐林这家伙却很不识相的拦住了我。
“那个……就是……”
“有话快说,吭吭哧哧的算什么男生?”我不耐烦的喝斥,真是没眼力见,浪费我睡觉的时间。(作者:这家伙显然忘记了人在屋檐下的道理。)
被我一激,唐林也来脾气了,“我想问你上次咱们那啥后,你吃那什么药了吗?”一口气说完,唐林的脸都可以自燃了。
我很想笑,眼珠一转来了主意,一脸严肃的盯着唐林,“为什么要吃避孕药?我还想母凭子贵,嫁入豪门呢。小子,做好心理准备,没准我肚子里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了。十九岁当父母,也算提前完成人生一件大事了。那是不是代表等孩子十九岁的时候,我依旧青春永驻啊。到时一同出去,被人当成姐俩儿,倒也不错。不说了,我要赶快睡美容觉去喽!”推开目瞪口呆的唐林,我径直走进卧室。关上门后,大笑不止。现在才想起问这个,黄花菜都凉了。
这时的自己并没想到,一个无心的玩笑,却让唐林彻底改变了人生的规划,同时也闹出了一大堆的笑话,令我纠结不已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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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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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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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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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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