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笑脸盈盈的王叔,我不满意的抱怨,“叔,您也太沉得住气了吧?要抱着大鸡蛋回去了,您还笑呢?今天的摊位费算白交了。”
“白交就白交吧,还能总让你挣钱呀。做买卖就是这样,忽好忽坏的。再说咱们上午在早市上卖的不错,税钱也算背过来了。就剩这点儿货底子,挑选的余地不多,没开张也情有可原。”
“上午的货也都是您卖的呀,为什么一到夜市就卡壳了呢?难道是我压糊?还是刚到这儿给人退了一件货,把咱们压住了?”各种猜测纷纷出炉,我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实在听不下的王叔敲我脑壳一下,哭笑不得的说:“小小年纪还挺迷信,全是无稽之谈。第一次不卖货你就呆不住了?我以前开店的时候,还有一个星期不开张呢,要换做你,不得急疯了呀。”wWW.ΧìǔΜЬ.CǒΜ
“天啊!一个星期不卖货?”我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开店的挑费比咱们摆地摊高很多吧?一个星期不挣干赔,叔。您心理素质实在太强大了!”说着我冲王叔举起大拇指。
王叔笑着摇头,刚要开口,见有人看衣服就没说下去。我本想上前张罗,可人家转身走了,弄得我很泄气的坐在凳子上。
“呵呵,又郁闷了?时间长了就习惯了。这些人一看就是闲逛的,真正想买衣服的人,目的性比较强,不会什么衣服都翻着看。”王叔解释。
我极度不满的撇撇嘴,“哼,这么冷得天出来闲逛,真是有火!不买还乱摸,刚吃完烤红薯的手就翻看咱们的浅色衣服,实在太不自觉了。”
“这算啥,还有人趁你不注意,拿衣服擦手的呢。”
“还有这样的人?也太缺德了。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样的人要是被我逮住,非得好好修理修理不可。”我愤恨的说。
王叔忙不赞同的摆手,“你这样可不行,就算真碰上这样的人,你可以用话臊着她,但是千万别动手。要想买卖做长久,必须以和为贵。有这样行为的人,多半素质都不高,惹上这样的人,天天跑店里来犯浑,买卖还做不做?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毕竟咱们在明处。不过呢,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的人还是好的。我还遇到过,多找人家钱,对方又特意送回来的事呢。”
“这样的人也是少数吧?”我问。
王叔一瞪眼,佯装温怒的责备:“你这丫头,真拿我当老糊涂了?总多找给人家钱,我的买卖早赔光了。”说完两人都笑了,接着,王叔叹口气,颇为感慨的说:“其实做生意最能锻炼人的心里素质了,与不同的人打交道,好说话的、说话横的、大方的、小气的、爽朗的、磨叨的等等吧,你都要笑脸相迎,耐心的招待,因为你要让人家买你的东西,只有交易成功了,才能带来利润。倘若没耐性,说两句就着急,那就只能等着喝风了。叔以前在单位的时候,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后来单位经营不善被个人买断了,别人都说像我这么好脾气的人,做点儿小买卖肯定成。哪知等真做起来才知道,多好的脾气也架不住乱七八糟的事儿。就拿不卖货来说吧,卖服装都是有淡旺季的,淡季不开张,还算好说,至少大家都这样。可是到了旺季几天不开张,那就坐不住了。你现在急成这样,叔刚开始不卖货的时候,急得满嘴起火疱,饭都吃不下去。要知道货卖不出去,真挣不来钱啊。挣不来钱拿啥养家?不象在单位里,即使效益不好,场里也照样发工资。都说做买卖好懒比挣死工资强,那也得能抗住事儿,没有好的心理素质,不能承受压力,不行啊!”
我受教的点点头,又问:“叔,你现在心态这么好,是不是因为做买卖的缘故?”
“也不全是。”说着,王叔眼里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在小瑞没出事以前,对买卖上也看得挺重,出事后才有所顿悟。唉!”
“叔,咱们……”本欲转移话题,却见王叔朝我摆摆手,想想只好作罢。这样的事逃避只能伤得更重,还不如一吐为快。
调整好情绪,王叔又接着说:“在小瑞没出事以前,我们家的生活条件中等偏上。有两个服装店,我和你婶一人管一家,生意还都不错。你婶以前的家境不好,为此在上学期间经济上很受瘪,还时不时遭受个别同学的嘲笑。她是个好强的人,总说自己受过的罪不能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为此,我们一心忙于为小瑞创造好的物质条件,而忽略对他的管教。以前也察觉出孩子心态不是很好,但总觉得他年纪小、不懂事,再加上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也舍不得深说。哪知就因为这种舍不得,才失去了孩子。出事以后,你婶整天以泪洗面,而我也精神恍惚,觉得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后来小瑞的爷爷用拐杖打醒了我,并告诉我,每个人都是自己哭着来到这世上,在别人的哭声中离去。在世时间的长短就看天意了。我和小瑞就这十几年的父子缘分,即使我如何自责,如何痛不欲生,也无济于事,只能令关心自己的亲人更加心痛。后来想想,也是这个理儿,怎么折磨自己,小瑞也回不来了。”
“以为叔就是很豁达的人了,没想到爷爷把人生看得更透彻。”我插嘴道。
提到自己的父亲,王叔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神情,“爷爷是当过兵的人,年轻时还参加过抗美援朝,生死经历多了。虽然自己孙子的离世对他老人家打击不小,但是在老人看来,逝者已逝,能活着的人就要好好的活着。”
“对,经历过生死的人确实是这个感悟。”我深有感触的附和。
“呵呵,小丫头,你又懂了?老气横秋的样子,还真拿自己当大人了?”面对王叔的质问,我笑而不语,自己的经历怕是谁也不会相信。
顿了会,王叔又说:“倘若一切能重来,我一定把对孩子的教育放在首位,钱嘛,够吃够喝就成了,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面子算什么东西,被别人嘲笑又能怎样?啥都没有与家人其乐融融重要。唉!对我来说,这个时候才能感悟,实在是悲哀啊!”
“懂得了总比执迷不悟强,至少身边还有家人陪伴呢。”我安慰道,同时也把这句话送给自己。
“对,至少家里还有你婶呢。呵呵,你这丫头有时说话跟大人一样。对了,你是不是要期末考试了?”
见王叔话锋一转,我赶忙起身,“呀,忽然想上厕所。那我先去了,叔。”说完立刻闪人,对于他老人家接下来要说的话心里一清二楚。
去完厕所绕了一圈才回来,大老远见摊上围着好多人,忙跑了过去。结果人家都交钱了,一下开了三张,我更郁闷了,“叔,你看我真的压糊,怎么我走了,就有人买货。”
“呵呵,这要感谢你的同学了。要不是他帮着试穿,人家也就不买了。”经王叔提醒,我才发现身边多了个人,抬头一看,吃惊的问:“唐林?你怎么在这儿?”
唐林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转过头轻描淡写道:“额,我顺道从这边过。”
“好个顺道。不过你来了就能促进我们买货,看来模特的效应很强大呀,叔,把咱们卖不出的女装找一件给他穿上,肯定也照样买。”我的话惹来唐林怒目相视,抬腿就想偷袭,就被我灵巧躲过,两人正打闹时,王叔开口了,“好了,好了。随心,既然你的小男朋友接你来了,你就赶快回家吧。”
“什么呀,叔,话可不能乱说,早恋要被学校开除的。再说人家只是顺道而已。”我边解释边冲王叔打眼色。心想:您就别再添乱了。哪知这老头儿不上道,继续说到:“什么顺道,你去厕所的时候,就见他在这市场来回过了两趟,一看就是找人呢,还好我在你们学校见过他,拦下一问,才知道他找的是你。”
“得,叔,时间差不多了,咱们收摊吧。”我忙转移话题。
王叔看看时间,点点头,“好吧,也该走了。随心,从明天开始,你别来了,还有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抓紧时间复习……诶,你先别急,我还没说完呢。我明天也不出摊了,想带你婶出去转转,等你考完试再来帮忙好不好?”
“真的假的?”我狐疑的盯着王叔。
“你要是不信,就来市场调查。你这孩子。”王叔用手点点我,宠溺的笑着。我挑眉,不再多问。
剩的货不多,很快我们就把摊收好了。王叔走前,非要给我五百块钱,说是分红,我本不想要,但拧不过他,只好拿了两百。送走王叔,我跟唐林朝他停车的地方走去。一上车,我就感觉浑身散了架似的,说不出的累。唐林不着急开车,而是若有所思的盯着我,问道:“上午文艺演出结束后,你走的那么匆忙,就是为了卖货吗?”
我点头,闭上眼极其疲惫的说:“唐林,开车吧,有什么疑问以后再问,我现在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没多会儿,车开动了,我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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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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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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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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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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