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吴兴的脸问道,亲爱的,我想该是将你介绍给我家人认识的时候了,你做好思想准备了吗?
他笑着答道,我时刻准备着接受两位老领导们的教诲,我等你的电话。
我满意地点点头说,不错不错,这样才是好同志嘛,好了,那我就可以放心了。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这趟可把你折腾得够呛呢。记住,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每天想我一百回。
吴兴却板着脸说道,每天想你一百回啊,这可有点难度,我恐怕做不到哦!
什么?!我鼓着腮帮急声急色地指着他道,你讨厌我了是不是,不过才每天一百遍啊,很过分吗,我给你算算啊,也不过就是8640秒才想一次,难道你连这都做不到?
不是,你别急着生气呀,我的意思是说,你这一百遍的要求太低了,我原本还打算每时每秒都想你,在每次呼吸之间都念着你呢。他无辜地耸着肩说,当然,我是个听话的好同志,既然您将要求降低到这个程度上,那我只好勉为其难的试试看啰。
你你你。我手指着他,心中既是欣喜又是恼怒。欣喜的是他说要在每次呼吸的瞬间都想我,那说明什么,那说明我对他的重要性,已经和他的生命息息相关了,我已经成了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可恼的是,我这个低品位低要求低奢望的家伙,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丢人的要求来。
唉,不说了,我得赶紧回家,那头牲口一定已经向家里汇报了情况,这会还不知道春哥能有多大的火在等着我呢。于是我亲了吴兴一口,打开车门下了车。琇書網
吴兴招了招手,然后发动汽车开走了。我像一个怀胎十月的妇人般,蹒跚着慢慢地向家中走去。虽然医生说我身体无大碍,可是并不代表我额上的伤就不痛了。只要我动作大点,那该死的伤口便会做疼,因此我只能小心翼翼地踱步。
好不容易上了楼,我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进屋便见到春哥和媛姐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媛姐一听见动静便立即扭头,一见我进了屋来,便急急地起身说道,哎呀你个死女,终于知道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啊!
有什么好担心的,她死了都不关我的事,她现在可是长本事了,会赚钱能自己独立生活了,再也不用看我们的脸色过活了,所以也不用将我们说的话放在心上。春哥坐在沙发上,一开口便气鼓鼓地噼里啪啦一顿说道,末了还喝着媛姐,都是你惯坏的,现在怎么样,你满意了吧,好好看看你的乖女儿,现在都疯成什么样了。
太恶毒了,春哥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啊。我又哪里做错了呢,用得着生这样大的气么。于是我也发飙道,是是是,你们说的都是对的,只要你们还在一天,就甭管我多大了,都要像个木偶人一般一切行动听你们指挥。拜托,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请给一点自由给我好不好。再说了,我不过就是晚回来一天嘛,犯不着让您生这么大的气吧。
好啊你,还学会顶嘴了,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春哥被我一通话气白了脸,蹭地一下站起身来,指着我的鼻子吼道,有本事你现在就出去,以后再也别回来。
真是郁闷极了。春哥会有脾气,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可我没想到的是,他这次的发怒指数凭白地蹭了好几个层次。
这一气之下,我还真就想立马扭身便走。可我又能上哪儿去呢,朋友同学没几个真谈得来的,陈矫还算关系比较近一点,可人家已经结婚了,就算她愿意收留我,又能待上多少时日呢。吴兴那里倒是可以去,可他要是知道事情的原委,为了将来和睦的翁婿关系,一定会劝我回来。好吧,就算他真的收留我了,难道我就真的一辈子也不进家门了么。
我无话可说无计可施,我只能结结巴巴地‘我我我’了几声。先前我大声说话的时候,注意力全在春哥那里去了,没有顾及到伤口,这会歇下气来,便觉得头痛得厉害,像是要裂开一样。于是我眼眶湿湿地眨巴着,手捂着伤口,痛苦地咧着嘴,蹲了下来。
哎呀,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头上青肿了这么一大块啊!
媛姐刚才也自顾着在我和春哥之间不住地扭转着头,没怎么注意到我额上的伤口,这会见我的模样,仔细查看一下,立即吓了一大跳。
伤口的面积很大,我一只手怎么也是捂不全的,因此还露了一片在外面。媛姐跟着蹲下身来,拉开我的手定眼一看后,便尖叫道,哎呀我的女儿啊,你这头怎么伤成这样啊,是不是被人打了啊!
媛姐是真的心疼,所以她这会已经哭了出来了。
我顺着杆往上爬,我说,哪有被人打啊,还不是老爸那一通电话猛吼,我不是怕么,所以和同学匆匆告了别,便急急忙忙地准备赶去车站坐车回来,可饭店里的楼梯太滑腻,我一不小心就从三楼滚了下去,然后就成这样了。
我说什么,媛姐都会信的。不过我这个借口也确实没有什么纰漏,那些个饭店里的地板,确实都是很滑的,从楼梯上滑倒摔下去,这也没什么不可能。所以媛姐听我这么说,便止不住地就抱着我哭了。
她哭我也哭,这样的情形下,我想任何人再有脾气,也发作不出来吧。我偷偷地瞟了一眼站在原处的春哥,他果然不再横眉竖眼,而是也探头往我这边看。
我边哭着又说道,你后来叫我那个同事来接我,可我的手机没电了,我又记不得电话号码,只好自己回来了。
那还楞在这里干什么,还不上医院去看看。春哥又严厉地说道,不过比起刚才他那莫名的气恼来,语气已经好了很多了。
可媛姐生气了,她拉着我站起来,将我扶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指着春哥怒道,都怪你,没事尽整些幺蛾子,姗姗好端端的,硬是叫你吓得从楼梯上摔下来。这下你满意了是吧,你是非得要将她用绳子拴在裤腰带上整日里看着你就心安是吧,我告诉你石春风,要是姗姗这次留下什么后遗症,我非得拉你一起陪葬不可。
媛姐轻易不发火,可一旦爆裂起来,十个春哥也只能乖乖低头。
所以春哥这会不再发言,只是低着头抽着闷烟。媛姐转身进卧室拿了钱包,拽起我便往外走,边走边说,你就老老实实一个人给我待在家里,饿了你就自己打发,今天老娘我没心情侍候你了。
我在媛姐的坚持下,又一次地踏进了医院。不过这次的感觉,却比在省城医院里要糟得多,到处是闹哄哄的人,走哪里都听得到‘唉哟唉哟’的呻吟声,还有那令人恶心反胃的药水味。
一个带着眼镜的斯文青年医生在查看我的情况,好一会他才开口说道,大问题是没有什么了,伤口的处理也及时,淤血已经散去了,只要按时吃药注意休息,过几天就会没事了。
媛姐听他这么一说,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实地了。她问我道,你上过医院了?
我说,那是当然,难道你以为我就傻到连医院也不去,就这样急急忙忙地赶回来么。
媛姐爱惜地点着头,可那医生又说道,不过嘛,因为是摔伤,在这个过程中头部受到一定程度的撞击,造成脑震荡的几率会很大,所以我建议你们还是去做一下颅骨X线、CT扫描、脑电图以及脑血流检查,这样的话要保险一些。
媛姐立即又紧张起来,她心慌眼跳地犹豫着问道,那请问医生,我女儿她这个会有脑震荡吗。
医生笑着说,脑震荡表现在中枢神经系统暂时性功能障碍,光凭目诊,我可不知道会不会有,所以你们还是做一下检查的好。
别说媛姐担心,我自己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在省城医院的时候,好像没做过这些检查,那时还以为自己或许真如医生所说,一切正常。可哪里想到,检查个脑震荡,还有这么多名堂。
媛姐连忙说,要的要的,我们要做检查,还麻烦医生您给安排一下。
于是医生在病历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几行火星字,然后递给媛姐说,先去交钱吧。
于是媛姐千恩万谢地道别了医生,领着我交完钱,又挨个地到各个诊室照X线以及CT等等等等。忙完这些后,我和媛姐坐在脑电图室门口的长椅上等结果。
媛姐爱怜地搂着我说,珊啊,你别怪你爸,其实他比我还要心疼你,不过你也知道他那脾性的,要他温柔,那比杀了他还难。你要知道,为了你这份工作,他费了多大的劲么,跑前忙后地给人点头哈腰的,堂堂春阎王,什么时候这样卑谦过,他还不是想你能有份安稳的工作,将来也能自己独立么。
只要不发脾气,媛姐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很好听。她顿了一下后,又继续道,你爸知道你单纯,又没有谈过恋爱,所以很担心你在外面会被那些坏心眼的男人骗,这次见你结业了也不回来,连电话都没有一个,你爸他急得整夜没合眼,一大早的便打电话给你,还托你同事开车上省城接你回来。
其实媛姐说的,我都知道,也都明白,可我的性格就是像极了老爸,火爆起来的程度,一点也不逊给他。
媛姐又说道,其实这次送你上省城培训,你爸可是花了大心思的,不仅想方设法拐弯抹角地与叶耀乾拉上关系,又送了不少钱给他叔,这才能有这个名额给你的。
什么?!我惊讶道,原来这次去培训,是老爸花钱买来的啊!
那可不是。媛姐拍着我的手说,你以为就凭你才进公司那几个月的时间,就真的成了业务骨干了啊,要不是叶耀乾死乞白赖地缠着他叔,你爸又背地里送红包,要想有这样的机会,怕是你还得在话务中心待上三四年或是更久呢。
我就知道培训这事没这么简单,当初我就纳闷,公司怎么就单单看上我了呢,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的。不管怎么说,春哥为了我,的确付出了很多。我开始为刚才与他顶嘴,有些后悔了。或许,我那番话,多少已经伤害到他了。
我懊悔地小声说道,妈,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为我做出来许多牺牲,刚才我也不该和老爸顶嘴的。
为子女着想,替他们安排人生道路,规划将来的生活,是每一个做父母都应该做的。你不用感激什么,也不必内疚什么,以后你做了孩子的母亲,就能体会到这一切的。春哥不知道什么已经到了医院,我刚一说完,他就说着话从拐角处冒了出来。
见到日益苍老的春哥,我的眼眶又红了,我梗咽着叫了声‘爸’。
他坐到我身边来,细声细气地问道,医生怎么说。
媛姐答着话道,结果还没有出来,不过你最好祈祷关公爷,姗姗什么事也没有,要不然,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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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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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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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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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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