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
“小初。今天妈妈看见爸爸了。”思考了很久,秦浅还是选择告诉小家伙。
小家伙的眼睛立马亮晶晶起来,不过秦浅注意到了,小家伙的眼睛里是开心,但是没有惊讶。
“小初?”秦浅微微偏头,鼻音上扬。
小家伙沉浸在开心快乐之中,满眼的笑意,“嗯?”
“爸爸来澎城,小初开心吗?”
“开心!”小家伙重重地点头。
“真的?”
“真的!”
“那小初怎么一点都不惊讶,爸爸为什么来澎城呢?”
秦初的动作一顿,然后缓缓地抬起头,一双好看的眼睛,倒映着秦浅意味深长的眼神,把小嘴巴抿得泛白。
心虚地不敢说话。
果然,这个小家伙是早就知道翟钧霖来澎城了。
秦浅突然思绪一晃,想起了那个午后阳光下与她擦肩而过的车里的那个男人……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来了澎城?
看到小家伙心虚的模样,秦浅失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也不逗他了。
“好了,妈妈只是问问。”秦浅拉过秦初的小手,放在手心,手指轻轻地捏着那细嫩的皮肤。
“这两天妈妈有点事,等事情处理好了,带你去见爸爸。”
“你和我一起去吗?”小家伙立马问到。
秦浅一怔,道,“我送你去。然后等你。”
小家伙眼中的光亮微微地弱了两分,不过还是开心地咧着嘴笑着。
把秦初哄睡着了之后,秦浅难得的让程惜给她取了一瓶红酒过来。
十八岁后,她不去酒吧,也很少沾酒。
特别是有了秦初以后,她更是几乎屏蔽了酒这种东西。
只是刚回来,就遇到这些事,秦浅虽然处理起来,还算游刃有余的,但这心里头还是不免地总感觉有些累。
而这边隔壁院子,等秦浅走后。
刚才看起来还睡得可香的小家伙,就立马爬了起来。
光着脚丫子跑到一旁拿过手机,直接就拨通了翟钧霖的电话。
接通之后,小家伙也直接开门见山:“爸爸!你今天见到秦浅了吗?”
“对呀!秦浅说今天见到爸爸了,还说过两天,带我来见你。”
“不过……秦浅说她送我来,不和我们一起,在旁边等我们。”小家伙的语气和神情是满满的失落。
也不知道那头,翟钧霖跟他说了什么。
小家伙的神色立马又多云转晴,美滋滋地笑了。
然后和翟钧霖道过晚安,爬回床上,美美地睡了过去。
……
医院。
走廊,喻笙一直等在病房外。
期间池文眉和湛天海进进出出许多回,都不曾看她一眼。
天底下所有的父母最爱的都是自己的孩子的。
就算当初这两位老人如何地宠爱她,那也是爱屋及乌。
如今他们的宝贝儿子因为她,因为他们封家遭遇这样的事儿,不管是谁,想来都没有办法轻易原谅的。
她来之前,就已经想过了,也许湛家不会让她进得了去。
直到第二天晚上,午夜。
池文眉从病房里出来,看着门口坐在长椅上,靠着墙打着瞌睡的喻笙,最终还是心软了下来。
这孩子,从小就是小公主。
封家捧在手心,他们湛家又何尝不是宠在怀里。
明明心底已经认了她做自己的儿媳妇,结果中途却出现这么多折腾。
这么多年了,怎么也像是半个女儿了。
两家这次的事,这个小丫头,算起来是最大的受害者了。
大家族里这些脏坏的事儿,可不仅仅只是受宠就能够横着走的。
一旦触及到家族的颜面与利益,再受宠,也无济于事。
短短半个月,一个云端的公主,就坠落进了淤泥。
池文眉看着她靠着冰冷的墙壁,抿着干裂的唇,紧锁着眉头的模样,心底长叹一口气,上前将她推醒。
“眉姨。”
喻笙迷迷糊糊醒来,看见池文眉和蔼的脸,立马就清醒了过来,“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小笙,我知道你关心阿越,但是你知道的……”池文眉顿了顿,像是为难,又像是不知道该如何说。
她望着喻笙,沉默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小笙,希望你明白,我一个做母亲的心情。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女孩,阿姨也一直都很喜欢你,但是……”
池文眉蹙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阿姨就阿越这么一个孩子,我……”
到底池文眉就是在面对其他人,其他事的时候,强硬起来毫不含糊。
可每个人心底都有那么一两处柔软。
湛越是一处,这喻笙也是一处。
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在心底一直都把她当做一家人,也当半个女儿一般。
怎么能够没有一点点的心疼。
也正是因为这点心疼,所以她才纠结,才不忍。
若今儿在这里的不是喻笙,是封吟或者其他的女人,别说不让进病房了,她池文眉早就叫人给赶出医院去了。
别说病房,就是医院门口都不想让她踏进来!
可是喻笙又怎么能一样?
但即便是不一样,那里头躺着的是她的儿子,是她用命生下来的孩子,不管是谁,就是是湛天海害得,她也会心有有怨怼的。
“眉姨,您别说了,我懂。”喻笙低着头,嘴角是无奈,也是苦笑的弧度。
“我就是想看看他,确定他没事。跟他说声谢谢,我没有别的意思。”
喻笙深呼吸一口气,嘴角撑起一抹勉强的弧度,“眉姨和叔叔一直都待我很好,这些喻笙都一直记在心里。本来应该好好孝敬您们的,但出了这样的事,喻笙也明白,也不强求。”
也明白两家联姻是再也不可能的事情了。
所以她也不强求,也不能强求。
不然到时候为难的不止湛越,还有池文眉和湛天海,还有她的父母和爷爷。
她不能这么自私……
“眉姨,谢谢您待我这么好。是我不好,让他受伤了。您放心,以后不会了。”
以后不会了。
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他因为我受伤了。
“我准备出国去一段时间,我想看看他,和他说声谢谢。”顿了顿,又补充道,“和再见。”
闻言,池文眉一愣。
原本她以为喻笙是来和湛越感情复合的,没有想到……
“小笙,你……”
面对池文眉震惊的神情,喻笙笑了笑,“我也没什么事儿,无业游民。爷爷说我也这么大了,是该去学点新东西了。”
“那你去哪儿?”
“欧洲吧。”她说了一个大体的地方。
可欧洲那么多个国家,究竟在哪儿。
都是明白人,如果要说,就直接说了。
这不过就是不好说不想告诉,给了一个大的方向,互相都不尴尬。
“欧洲好啊,有些地儿气候不错。”池文眉点了点头,“到时候,眉姨没事儿出去走走,要是来欧洲,我们再一起好好逛逛。”
闻言,喻笙便鼻尖一酸,“好。”
年前,喻笙还和池文眉说,等过年事情忙完了,陪着她去欧洲旅游的。
谁知道……
“行,他刚好醒了,饿了,要吃点东西。我去叫人做了送过来。你进去看看他吧,我一会儿再回来。”
说完,池文眉本来想抱抱这个小丫头的,抬起了手,后来又觉得不妥,又才双手轻轻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胳膊,也鼻音有点浓重。
等池文眉离开,喻笙站在原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推开房间,进的病房。
湛越正躺在病床上,手里拿着遥控器,调着频道。
看到喻笙进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地望着门口的那道倩影。
手中捏着遥控器,拇指按着的遥控键都忘了松开。
以至于,墙上的电视,频道一直接连不断地跳换着,不带一丝一毫的喘息。
几秒后,湛越才敛起神情,激动得颤抖着嗓音,却是皱着眉头,带着几分责备,“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喻笙也没有解释,其实她一直都在外面。
湛家不比当时翟家。
翟家还有个翟钧昊给通风儿,让翟钧霖知道。
这儿,就池文眉和湛天海在,两个人不想让湛越知道,他们不说,也不让湛家的人说,湛越哪里能够清楚。
何况,他也并不觉得,喻笙会来看她。
以前,不管是不是她的错,都是他先低头。
如果是从前,就算喻笙已经原谅他了,也会傲娇地抹不开脸面,都是从旁打听他的情况。
但是绝对不亲自出面,而且,就是后来,他好了问起,这丫头,也会拒不承认对自己的关心。
像只骄傲的孔雀,傲娇又可爱。
“刚好事情忙完,过来看看你。”喻笙从来没有在这种情况下来看过湛越。
竟然还感觉有点像小学生第一次进老师办公室的感觉。
“我问过医生了,说你没有什么大事。你这痛……好些了吗?”
她的声音是难得得僵硬,跟做报告似的。
看到她这个可爱的模样,湛越感觉心像是冰淇淋遇见了温暖的阳光,一点点地融化开来。
“都是些皮外伤,没什么事。不过是我妈看着吓人,不让出院。”
这个冷冰冰的严肃男人,也只有面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时候,融化那满身的冷意,眉宇间都柔情似水。
“嗯。”喻笙点了点头。
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果篮,“要吃水果吗?我帮你削。”
说话间,就上前拿过水果刀和梨,低头开始削了起来。
好一会儿之后,有些挫败地抬头看了湛越一眼,那耳廓都是粉色。
“给我。”湛越朝她伸过手。
喻笙也只能讪讪地把手中的梨和水果刀递给了湛越。优阅读书
湛越接过水果刀和水果,拿在手中,像是一个雕工艺一般,刀刃一过,就是薄薄的皮儿削开,水润的果汁轻轻地在刀刃上腻开。
从前在家里,都是湛越做这些。
跟秦浅一样,削好了,切成块儿,送到喻笙跟前。
所以喻笙完全不会削水果。
等湛越削好之后,拿过纸巾在跟前铺开,将水果切块儿,然后第一块直接递给了喻笙。
喻笙接过,拿在手里。
指尖的冰凉,一直顺着蔓延到全身,浑身都透着冷意。
“湛越。”
她没有吃,就这样拿着,似乎能感觉到那抹冰凉里掺着甘甜。
“对不起。”她轻声地这样说。
“你说什么对不起,要揍我的是池清浅那丫头,跟你有什么关系?”
湛越当时关心则乱,没有注意。
但是当他爬到喻笙身边给她解开绳子的时候,他闻到了喻笙身上液体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但反正不是汽油。
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切,不过是秦浅故意的。
那妮子,打小就护短得很。
没少为了喻笙和他干架。
这一次,虽然说他说了原因,也说了理由。
但总归他让喻笙伤心难过了,而且,他要知道,她是怪他的,如果他能够好好保护好喻笙,喻笙当初就不会发生意外。琇書蛧
就算他们理智上都明白,这些都是他们无法控制的。
可是感情上,又哪里有理智那样的清清楚楚。
“她也不过就是出出气,一处要害的地方都没去。”就是有些狠,下手的地方,刁钻得很。
没什么大事,就是痛得人发狠。
“谢谢。”喻笙低低地开口,“谢谢你愿意来救我。虽然这是浅浅布的局,但还是很谢谢你,不顾一切。”
天知道,那个时候,她什么也看不见,听着他遭受的一切,心痛得发狠,像是被人揪在一起,拿刀子一下一下不深不浅地划拉。
痛得清楚,痛意清晰。
喻笙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跟湛越说过谢谢。
这一句两句三句的谢谢,让湛越一愣。
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的不对劲,“阿笙,你……”
“这次的事,是我们封家对不起你们,真的很抱歉,我也不想。没有想过要让你受伤,也没有想过让湛家丢这么大的脸面。”
喻笙打断湛越的话,“封吟已经下狱了,我们封家是不会出手捞她的,希望湛叔叔的心里能够好受一点。”
闻言,湛越脸色一变。
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
“阿笙!”
湛越身体前倾,伸手,想要拉过她,却不料她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动作。
“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喻笙往后退了两步,望着喻笙,心头打着鼓,流淌着酸涩,“过两天我会出国,不会再给你和湛家添麻烦。”
“出国?去哪里?”湛越脸色一沉,下意识以为她是被逼迫的,“是你父母,还是封吟他们?还是老爷子的决定?”
“不。”喻笙摇了摇头,“是我自己的决定。”
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甚至遭到了她父母的反对。毕竟家里才出现这种事,接连两个孩子都不在了,家里不久空落落的冷清吗?
何况,出了这样的事,喻容又怎么放心自己的女儿一个人出去。
家里的所有人,就封安生一个人同意喻笙出国。
“时间差不多了,眉姨该回来了。”喻笙看了一下电视上的时间,她伸手想把手中的水果放回纸巾处,“我走了。”
只不过那纸巾放得有点远,搁不回去,她又拿着那水果缩回了手。
面对湛越震惊,心痛,挣扎的神情,喻笙扯了扯唇角,拿着那块水果说了句,“你好好休息。”
说完,便毅然转身,朝外走去。
从病房走出来,一下子从温暖到冰冷的空间,喻笙情不自禁打了一个来了冷颤。
关上门,像是也同时关上了另一道门一般。
拿着那块梨的手,被冻得僵硬,缓缓泛红。
她低头凝视着这块梨,许久后,有些机械地拿起,放进嘴里。
明明舌尖甘甜水润,可是心底却干涸苦得发慌……
病房内。
湛越呆呆地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灯光也将他的影子打下来,静止在床头的白色墙壁上。
惨白,冰冷。
她走了……
这本来只是简单的告别的话,可是在这里,却好像意思又变得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护士没有把窗户关严,风呼啸而过,发出呜咽的声音,像是谁在哭泣一般。
在床上愣了足足有半分钟的湛越,猛然惊醒,掀开被子就下床。
鞋都只穿了一只,另一只没有穿好,也顾不上了,直接光着脚就追了出去。
一拉开门,刚好撞上回来的池文眉。
池文眉一看他穿着单薄的衣服,光着一只脚,立马就慌了,赶紧地把他往里头塞,“妈!阿笙走了!阿笙走了!你让我去追她!”
湛越握住池文眉的手,然后按着她的肩推到墙上,迈腿就冲着电梯跑了过去。
一见湛越跑了,池文眉哪里还顾得上手上的东西,放地上就嘴了上去。
湛越转角看到电梯时候,刚好电梯的门正缓缓关闭。
他站在外面,喻笙站在里面,看面他的出现,也有些诧异。
他跑上前,能够看到喻笙眼里闪烁着泪花,一如白冷的灯光。
电梯门缓缓地关闭,她站在电梯里,望着他越来越近。
走上前一步,她伸出手,确实按在了关闭键上。
电梯就在湛越冲上前去的最后一刻关上的。
一如击碎了他最后的希望。
他的手拍在冰冷的电梯门上,旁边路过的人都异样地看着他。
“阿越!阿越!”池文眉追上来,将湛越从电梯门上扒下来,心疼地责备,“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跟我回去!”
他这是在做什么?
是啊,他在做什么?
他应该刚才就拉住喻笙,不让她离开的。
怎么会就那样看着她走了呢?
连拦都没有拦一下……
“阿越,小笙是个好孩子,妈也是很喜欢。可是现在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不是喜欢不喜欢就可以解决得了的事的。”
池文眉看着儿子这个样子,心疼不已。
她的儿子打小就是孩子堆里最优秀的,不管是能力还是言行,都是最突出的。
打从他再也不尿床开始,就从没见她这个邋遢样儿了。
现在看看,三十好几的一个大男人,竟然狼狈成这样。
大庭广众之下,不管不顾的。
“小笙心里明白着呢,她既然都明白,为什么你还要犯糊涂呢?!”
“妈!我不糊涂!”
湛越哪里糊涂,他比喻笙看得更明白,不然他为何宁可让她伤心,也不想她不能怀孕的事被人知道……
他就是太明白,太明白这些事对她的杀伤力了。
所以才狠心地将她推开,哪怕只能将她短暂的保全,也好。
他头抵着冰冷的电梯门,能够感受到电梯机械的运行,仿佛遥远地,电梯停下了。
那一刻,湛越感觉自己的心也停住了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回的病房,只是他回到病房,缓过神来之后,目光落在了那一块一块削好的梨上时。
突然“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笑得沉重,笑得难过又心酸。
分梨,分离。
他怎么会给她削梨,他怎么还分了这梨呢?
……
监狱。
乔慧在医院一直住着,输着液,吊着命。
可她心里满满的都是她那进了牢里的女儿,最终在她的央求下,喻容和封英朝不忍心,还是背着封安生偷偷地带她去见了封吟。
“小吟……”
乔慧隔着玻璃,望着穿着囚衣的女儿,心疼万分,声音都忍不住哽咽,“你是不是瘦了?”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握住封吟的手。
却被封吟一把拍开,满脸满眼的冷意。
“都进了这个地方,我还能长得白白胖胖不成?”
她气愤又不满地责备,“不是让你求爷爷救我出去吗?你怎么不去求他?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女儿,不能给你争脸,也不能进公司拿爸爸应该拿的位置,所以你就不想我出来对不对?”
“不是的……不是的……”乔慧连忙解释,“你是妈妈的女儿,我怎么能够不盼你好呢?我求了,我求了!”
像是生怕封吟不信,乔慧还说了好几遍遍。
“我求了,真的求了。可是你爷爷也说了,你这次犯了错,是要好好反省才行的。”
她实在不忍心告诉自己的女儿,在家族的利益面前,她不值一提。
“不过我也和你爷爷说过了,他会叫人打点好的,不会让你在里头被欺负的。会让你在里头过好的……”
“过得好?”
一听,封吟立马就炸了,“你让我在这里过得好?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谁他妈在这儿能过得好?!”
“你要是不要我这个女儿,你就直说!我也不想要你这么没用的妈!”封吟“啪”地一下拍在桌上,“我现在怀着孩子呢!你让我在这里头过,我告诉你,要是我孩子没了,就是你害的!”
“做什么呢!”一旁的警察闻声,立马呵斥。
“小吟……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如果妈妈有办法,哪怕是死了……也一定救你啊……”
她这不是……这不是没有办法吗?
“那你就去死啊!”封吟已经疯了魔,“既然没有办法,那就大家一起死好了!”
闻言,乔慧脑子一懵,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面色狰狞自己养大的女儿,陌生又冰冷。
她的脑子里,像是有一只蜜蜂找不到出口,嗡嗡直响。
渐渐的,感觉意识慢慢地被谁从身体里面抽离。
她就那样坐着,像是被定了身,眼睁睁地看着封吟被警察带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乔慧的身体宛如被蚁蛀溃的堤坝,轰然倒塌!
她就那样……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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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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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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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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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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