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没事吧?”
吃饭的时候,于苒在老位置碰见秦浅,有些诧异。
原以为总裁夫人一回到顶层楼,她们这底层人民就再难见其容了,没想到,还来食堂,还坐这角落。
不过她看秦浅脸色不太好,关心到。
秦浅抬眸,看着小姑娘眼里的关心,轻笑摇头,“我没事,谢谢。”
“谢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啊。”于苒倒是有些懵。
“谢你的关心。”秦浅回答。
于苒一愣,抬手挠了挠丸子头,“原来还可以这样啊。”
看着于苒的模样,秦浅有些羡慕,不说无忧无虑,无拘无束,至少没有那么多的束缚与黑暗,在阳光下灿烂又温暖,舒心又让人艳羡。
“你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于苒疑惑地望着秦浅。
总觉得这个姐,说话有时候总是跟不上节奏。
“就是你的呀。不是你说的,清闲点也还好,可以做自己的事么?”
于苒恍然,“噢!你说的这个啊!”
“快差不多可以告一个段落了。准备歇一阵,然后找一找,收集一下素材。”一说到,于苒的眼里就像是发着光,一下子闪亮了起来,整个人鲜活又明媚,“我接下来准备写一个兵哥哥的文,不过我对这方面不怎么熟悉,所以我有些无从下笔,正琢磨着多查一查,问一问有没有认识兵哥哥的,多了解一下。”
“你们写书,还会去实地考察?”秦浅对这个倒是不怎么熟悉。
她也看过一些,看得不多。
因为一是,从小给她看这些书的时间也不多;二是,如果有时间,她更宁愿打游戏或者泡吧之类的放纵自己来发泄。
不过,后来有了秦初以后,因为工作的缘故,会刻意去看一些。
“实地考察倒是说不上,但是会把自己去过的一些地方作为环境发展的场景,在其基础上凭借想象力美化或者丑化。虽然听起来不怎么严谨,但我们这种小虾米,不是说想去哪里就可以去的,所以很多都是靠查阅文字资料从而形成画面或者立体场景在脑海里。”wWW.ΧìǔΜЬ.CǒΜ
“然后我们再进行加工,把人物放在里面,进行行动言语等。”
秦浅看着于苒说得津津有味,比她平日里不管做什么都要神采飞扬。
原来,这就是一个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的模样,那么美,那么闪亮。
“难怪你的画面感和代入感还挺好的。”秦浅感叹。
“没有啦,我也只是尽我所能啦。”于苒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恍然反应过来,“姐,你看过我写的?”
话落,小脸立马红扑扑的,眼里脸颊满是窘迫。
“上次不小心看见了你的笔名,就搜来拜读了一下。”秦浅解释,“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不不不……不介意。”也不知道她是激动得结巴,还是本来就是强调,连连摆手,“能多有一个人看我写的东西,我当然很开心啦!毕竟都是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感觉只要有一个人喜欢,所有的心血就没有白费一样。”
她“嘿嘿”地笑道。
秦浅垂眸思忖,缓缓点头,是啊,只要心血不白费,当然会很开心了。
“你为什么想写兵哥哥?”秦浅问。
“就感觉军人的职业神圣而光辉,一提起就觉得好热血。而且,我想什么样的都尝试一下,觉得不能把自己局限在一个点上,应该多开阔一下自己。”
秦浅听后,觉得于苒说得不错。
原以为她是个安于平淡,止于眼前安乐的姑娘,倒是没有想到她只是在自己喜欢的方向走不一样的路罢了。
她也好想跟于苒一样,以前的她是那么那么的想,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做到。
“我认识一个军人。”秦浅一边数着盘子里的饭粒,一边说道,“那年我十八岁,刚高中毕业,遇到地震,是他救了我。”
“哇!”于苒惊叹,“姐……你……你……”
过了好一会儿,她讪讪地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想说你好幸运,可是好像在那样的情况下,也不该这样跟你说。要说你好帅,可是又感觉对你所经历的而言,我这样讲太过轻浮了。”
“没关系。”秦浅笑了笑,她也没有想到,很多年以后,她能笑着讲出当年在那个地方经历的黑暗,“我被困在那个地方十七天,整个十七天里,信号全部中断。”
“在那十七天里,我们不能洗澡,身上臭得发慌,不过那个地方更臭,各种臭都有,包括死人身上的臭味。最开始也没有热水,饿了就啃干粮,还要省着吃。”
“后来有了热水,有了补给。那个时候,能吃一桶方便面就算是很幸福很幸福的事了,能够让深夜冰冷的心都暖和起来。”
“那个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只想着:要活下去!保证自己活着,和身边的人互相鼓励一起活着,然后尽我们所能救更多的人。”
……
“我是第一天就被他救出来的人。”
“刚开始,我的状态并不怎么好。”其实是,当时她并没有想要活下去,可以说,她曾一心求死,被宋繁城黑着脸从死神的手里好几次拎了回来。
“那几天,他趁着吃东西小憩的时候都陪着我,我坐在废墟上,看着乌云密布,不见天光的夜空,听他给我灌鸡汤。”
“那种……不管我听不听得进去,他说什么,我都得复述,都得背下来念给他听。”
现在想起当年的样子,秦浅还忍不住浅浅笑弯了眉眼。
“如果他不是穿着一身军装,很多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传销组织派来给我洗脑的。”
“其实我也从小接受各种体能训练的,后来我就跟着他,想和他一起去救人。”
“他的队友一见到我就说我的拖后腿搞破坏的,然后非嚷着要赶我离开,一脸没好气。”
“我就偏跟着,最开始还说说我,又怼又吼;后来他们拗不过我,就让我跟着了。”
“有一次在救人的时候,遭遇余震,有队员受伤了,不仅救不了那么多人,还多了一个负担。我告诉他们,我可以背着人出去。”
“最开始他们都不信,后来没有办法,于是让我背着最轻的一个走在队伍的中间。”
“后来,他们就默认我的加入,我跟着他们,跟在他身侧,与他并肩走在那一片一片的废墟上,跨过一具一具的尸体,握住一双双求助的手,给一个又一个人活下去的希望。”
……
秦浅絮絮叨叨地跟于苒讲了很多当年的细节,多到很多都没有跟喻笙讲过,甚至她以为自己忘记了的细节。
没有想到,时隔九年,突然提起,仿若一幕幕都还在昨日。
那么清晰。
“那……后来呢?你跟那个救你的兵哥哥还有联系吗?”于苒问。
对上小姑娘好奇的大眼睛,秦浅半垂眼眸,“在那之后的九年,我都没有再见过他。”
“也就是……你和他认识了十七天,但是却记了他九年?”于苒惊呆状。
“如果是你,你也会记得一辈子的。”秦浅笑着说。
“那……那……要是这个时候,他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怎么办?你要怎么做?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如果他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曾经想过千万遍。
可是却没有料到,地震的那十七天,只流汗,也流血,却从未流过一滴泪的她,在他面前,竟情不自禁,泪流满面。
见秦浅突然沉默,蹙起了眉头。
于苒脑子闪过一件事,懊恼道:“对不起,我听得太嗨,忘记了你已经结婚了。你别跟大老板说啊,我还没有想要失业的想法。”
闻言,秦浅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随便聊聊天,女人之间的八卦,可是与其他无关的。”
于苒这才放心下来。
“那姐,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可不可以把你说的事,整理成素材写进里?”
秦浅抬眸,入眼的于苒一双眼睛眨巴眨巴,似谄媚,似巴结,又带着几分的恳求,还有几分委屈巴巴的卖萌。
“当然可以。”秦浅答应,“如果有其他的相关的问题,你也可以问我,我看能不能帮你收集到资料。”
“真的?”于苒简直喜出望外,“那真是太好了!如果你不是老板娘,我一定把你搂过来,摁在怀里,狠狠地把你亲上三分钟!”
秦浅哭笑不得。
“啊!那姐,我先不吃了,我去整理整理问题,然后发你邮箱里可以吗?”于苒说风就是雨,立马站起身,风风火火地就要走。
走了一段距离后,又突然想起什么,折回身,“不过姐,有的问题可能看起来无知,你别笑我。还有就是,你就看两眼,如果太麻烦,你就忙你自己的,不用管,我可以自己努力一下的!”
还不待秦浅回答,小妮子就立马又转身离去,耳边还留着她清脆的声音,“姐,那我先走啦!”
秦浅摇摇头。
军人,宋繁城不是她认识的第一个。
她认识的第一个军人,是最爱她的人。
像是触碰到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此时的秦浅整个人柔和得不像话。
阳光透过玻璃像是温柔地在女人身上流淌,落在食堂门口的男人眼里,那么让人难以移开眼。
温暖的阳光笼着她,暖意蔓延开来。
她侧过脸,望着窗外的秋光,有些冷,有些暖。
她想起于苒问她的话,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要的呀!
她从地震灾区回来,从黑暗走向另一个绝望,每个让她难以入眠,又崩溃的夜晚,都是那个男人的话,的声,的容,的貌,的手掌,在深渊的悬崖死死地拽着她,没让她往下掉。
那些夜晚,她每天入睡前,脑海里,心里全都是宋繁城。
她让自己,为了宋繁城洗心革面,为了宋繁城热爱生活,为了有一天她与宋繁城重逢她神采奕奕。点点书库
在她二十岁嫁给翟钧霖以前,都是靠着这个对未来有宋繁城的期待撑下去的。
可是现在呢?
后来她有秦初,尽管还是没有忘得了宋繁城,但是也放下了期待。
在不知不觉间,秦初取代了宋繁城,成为了她心里的另一个希望与期待。
她现在也不清楚,自己对宋繁城的想念仍是当初的期待,还是只是已经变成一个习惯?
这天,秦浅离开的时候挺晚,食堂已经不剩下几个人了。
她把餐具还回原处,离开的时候,刚好碰见到进食堂的张允茜。
见秦浅顿足脚步,脸色不太好,张允茜立马说:“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可不是来堵你的,我只是项目才忙完,没吃饭,过来对付点而已。”
张允茜很拼。
秦浅听很多人都说了,她成为泰峰的拼命女郎,后勤部的于苒都知道了。
突然,她对张允茜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至少,一个认真的女孩,即便不讨喜,也不那么讨人厌。
她点点头,侧过身,给张允茜让路。
张允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边走,一边目光奇怪地上下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最后在她面前站定,“秦浅,我跟你说,我不欺负你,不是就觉得承认你是霖哥哥妻子了!别以为你是市长的女儿,我就怕你了!别说你是市长的女儿,就是再厉害的人物的女儿,我也还是觉得你配不上霖哥哥!”
张允茜才不要承认,其实她觉得现在的秦浅她有点喜欢!
其实她似乎已经不那么排斥秦浅呆在她的霖哥哥身边了。
其实她觉得,秦浅说得对。如果没有了秦浅,还会有其他的女人站在她的霖哥哥身边。如果
“在你眼里,就没有人配得上翟钧霖。”秦浅无语道。“既然你觉得都配不上,干嘛退出不自己上?”
被噎回去的张允茜面色有些尴尬,动了动嘴唇,然后像是逞能地说道:“我才不是退出。反正结婚也会离婚的,我要做霖哥哥的妹妹,这样就可以留在霖哥哥身边一辈子!”
一定要有一个女人站在霖哥哥身侧,她宁愿那个人是秦浅!
秦浅闻言,觉得她说得倒有几分道理。
不管是说结婚也会离婚,还是做妹妹可以一辈子留在翟钧霖身边。
“说得不错,觉悟比先前高了很多。”秦浅点头,像是赞赏,像是表扬。
这态度,倒是气得张允茜不行了,“你干嘛不拿出那天在酒会上的气势?你要是早那样,谁还敢欺负你?”
秦浅怔了怔,一时间不明白张允茜到底什么意思。
看清浅怔懵的模样,张允茜又想起从前她冷冷淡淡,温温弱弱的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冲秦浅吼了一句:“活该你先前被欺负!”
说完,踩着她那双恨天高,“嗒嗒嗒”地离去。
秦浅愣在原地,看着那气愤离去的背影,听着她负气地重重敲打着餐具,像是在发泄怒气一般,看着看着,她倒是忍不住笑了。
第二日。
这一天,泰峰迎来了一个特别的人物。
翟钧霖一出门,就听见秦方汇报,说是市长孟封南拜访,已经在会客室等他了。
说到孟封南,翟钧霖就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露台上秦浅身上那叫人怜惜的悲凉。
他不知道秦浅经过那天酒会的散场,再见到孟封南会怎么样。
所以,在道公司前,他让秘书部的人,把秦浅派去后勤部整理秘书部需要的东西,以及秘书部里不那么重要,甚至不重要的文件让她都拿去打印整理。
特意嘱咐让秦浅跟孟封南避开。
是以,当他跟孟封南见面的时候,秦浅已经在后勤部开始忙得不亦乐乎了。
这恐怕是她进公司来,活儿最多的一天了。
于苒和之前的组长,以及后勤部的其他员工,不管出于何种原因目的,都纷纷地帮她一起努力。
倒是没有用两个小时都做完了。
秦浅想着反正上面也说的是,今天下班前交上去就行,不着急。也没见催她,她回去也没什么事儿,就坐在原来的工位,跟于苒她们聊天,打发时间。
想着,等吃过午饭再回去,应该差不多。
“诶!封吟竟然接了泽盛集团的代言!”于苒惊叹的同时,转过头问秦浅,“泽盛集团不就是大老板他们家的企业吗?”
封吟?
秦浅轻轻地“嗯”了一声,侧过头去看了一眼娱乐新闻页面,偌大的写真,还是那个美艳佳人。
她掏出手机,搜了一下相关新闻。
泽盛也发了公关通告,看来这事是真的了。
可是封吟,她为什么要从澎城跑到嵘城来接代言?
是因为真的看上了泽盛集团的资源,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秦浅觉得,以封家的财力物力,怎么也不可能是前者。
于苒撑着下巴刷了刷其他封吟相关的新闻,“啧”了一声,“这封吟是怎么回事?怎么跑到我们嵘城来发展了?难不成真如传言所说,江舒女王复出,她给吓破胆了?”
“什么?”
秦浅除了跟工作相关的,其他的都不是很了解。
江舒退隐的时候,她是知道的。不过因为最近事情多,上次的工作接了之后,就没有再接工作了,所以对江舒复出,倒没有注意。
不过于苒倒是误会了秦浅的那句话,以为是说她嫌弃嵘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连忙解释道:“哎呀,我不是说我们嵘城不好啦!只不过就是想不通她干嘛放着富得流油的澎城不闯荡,跑我们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
秦浅知道她误会了,不过也没有什么关系,没有解释,笑了笑。
“不过比起封吟,我还是更喜欢江舒!”于苒改撑为托着下巴,有点迷妹状地看着电脑上切换出来的江舒的照片,偏过头看向秦浅,“姐,你知道吗?江舒没有退隐前,我有一本的人物原型就是照着江舒来写的。”
“你写江舒的故事?”秦浅有些不明白。
“不是啦!我哪里知道江舒的故事。”于苒摆了摆手,“只不过我的女主设定跟江舒的气质很像,所以那段时间,我的电脑桌面,还有床头都是江舒的照片。为的就是把我心爱的江舒写得无与伦比!”
“哦。”
秦浅算是有些明白地点了点头。
她跟于苒聊了一会儿天后,给喻笙发了条信息,约晚上一起吃个饭。
喻笙说刚好也想约她,刚好好几天没看到秦初了,叫秦浅带上秦初,请小家伙吃大餐去!
……
翟钧霖办公室。
两人隔着茶几沙发对坐。
“听说孟市长喜欢喝茶,这是最近我刚得的好茶,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进了办公室后,孟封南坐下一直没有说话。
翟钧霖也不着急开口,“就是我这下属里,倒是没有什么泡茶的好手,恐怕得让您将就对付对付了。”
孟封南也有些诧异翟钧霖这么沉得住气,照理说,他是翟钧霖的岳父,怎么的,他也应该以礼相待……好吧,人家也确实挺有礼仪的。
只是……总该更熟络一点吧?
这公式化的对待,是怎么回事?他难道跟自己一样,不知道?
若是先前还说得过去,但是周五,他应该是听到了,自然也知道他是秦浅的父亲。
怎么就……
孟封南端起茶,意思地喝了一口,点头说“是好茶”。
闻言,翟钧霖立马吩咐秦方,“秦方,将茶包起来,晚些时候,以旗下专柜的购买物品给孟市长送过去。”
秦方应下,转身立马去办。
茶也喝了,礼也送了。
孟封南捏着茶杯,轻轻地转着,最终还是没有翟钧霖沉得住气,“我来这里,是想跟您谈一谈浅浅的事。”
“您说。”翟钧霖端正而坐。
“听浅浅说,你们结婚七年了,还有一个六岁的孩子。”孟封南拿起茶杯,端在手里,沉吟片刻,还是问到:“你们……怎么认识的?七年前……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
“是不是好像没有办婚礼?”
“这些年……她过得……”一句好吗,最终没有问出口,只能问到:“过得怎么样?”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怎么……浅浅和我说,你们要离婚了?”
“你们还年轻,孩子才六岁,就当是为了孩子,是不是……”
孟封南欲言又止,结结巴巴一口气说了好些话,他怕要是不一次性说出来,实在没有这个老脸,将这些说一遍。
“您不觉得现在说这些太晚了吗?”翟钧霖一直都很尊重孟封南,等他断断续续地说不打断,不接话。
但是最终,他还是在听到孟封南这些话之后,选择了打断。
他完全无法想象,究竟一个父亲的心要多大,才能忘记女儿的行踪,忘记女儿的安全。自己的女儿正在最危险的地方,却连一句最基本的关心都没有。
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也无法相信,一个父亲,要对自己的女儿多不上心,才能够自己的女儿都结婚七年了都不知道。
这些年,他很多次都以为,秦浅的父亲早就去世了,所以才不曾来看过她一次,更不曾与她有一次的联系。
所以,翟钧霖望着纠结内疚,各种五味杂陈的孟封南,毫不客气地问他:“当年她也只有六岁,难道伯父要我们也等到孩子十一岁的时候离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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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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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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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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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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