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白素素出现,没等我说完事情得缘由,她就明晓了一切。不大会儿,一辆丰田霸道驶入,我认识那辆车的车牌,从车上下来的确是我的岳父尹长天。他帮着尹慧把东西放到后备箱,尹慧径直上了副驾。白素素见状拉着我,推入后座。我吃力的蹲在后座说:“我怕太阳光照,一会儿到外面怎么办?你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白素素懒散的翘着二郎腿答:“放心,车窗的贴膜足够遮挡大部分的光线。你不是自学能力挺好,适应的挺快嘛,这么简单的事儿还需要我提醒吗?不过如果你真的在室外,那就真没办法了。”
“凭什么你能舒服的坐着,我就得蹲着,不公平。”我发泄着清早的牢骚,车辆启动,行驶出地面。窗外强劲的光线让我稍感不适,很快我就平复了。“我才发现,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这么小肚鸡肠?”白素素拍拍我的屁股,说:“你可别拉在车里啊。”我对着白素素翻着白眼:“我都不需要吃喝,我拉的出来嘛。咱俩熟吗?有必要这么亲密吗?你有个鬼差的样子吗?”
白素素少有的笑容总是能让人心情变的阳光明媚,她调侃着我说:“看来你真的适应了,我忘了告诉你,我做鬼差之前当然也是人呐,我们只不过没有前世的记忆而已。你教教我做鬼差应该是什么样?有一个固定的标准吗?”我没有理会她的玩笑接着问:“那今天附身丁晓飞的事儿怎么办?”
她张开双手表示着没有办法的动作。我的目光转向尹慧,她侧目望着自己的父亲良久才开口:“爸,赵院长的事儿让您费心了,不耽误您工作吧。”尹长天一边开车一边尊尊教诲尹慧,满口浓厚的农村口音(呼市城区几乎全部说普通话,周边旗县和呼市郊区、农村说地方土话):“咳,自家的姑娘说啥见外的话。爸就你这么一个姑娘(内蒙部分地区管女儿叫姑娘),老子帮姑娘不是应该的嘛。慧儿,不是爸说你。我当初就不同意你找秦远这样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他那花花肠子,你说一个大老爷们儿长那么好看,能靠的住嘛。”尹长天侧目见女儿不乐意听,转而换个角度说:“是,我承认那小子挺有骨气的。他从来没张口向我要过一个子儿。我也不是针对他,主要是他那多事儿的妈,我就看不惯她那副小市民那个劲儿。家里穷的叮当响,端什么架子。我怕你摊上这么个婆婆受委屈,这眼下秦远摊床上了,还不都得你伺候着。你妈走的早,我是既当爹又当妈,凭什么我的宝贝女儿去伺候他们家人去呀。”话语的结尾,尹长天更像是在女儿面前和亲家母争风吃醋。xǐυmь.℃òm
我清楚我的岳父一直不待见我,因为他觉的我是坑蒙拐骗抢走了他的宝贝女儿。这些话的大概意思我也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得知。这让想起母亲曾经多次在我耳边絮叨:尹长天钱虽多,但他的素质如何不入流,上不了台面。说他那么大一老板,穿的太寒酸,一张嘴说话太粗俗,满嘴脏话。说他们父女到底是农村人,暴发户终究不成体统。
尹慧酝酿良久才安慰父亲说:“爸,我婆婆对我挺好的,您放心吧。您那么忙,我想多陪陪您,都见不着您的面儿。”
尹长天接着问:“秦远的事儿,你到底咋想的?万一,我是说万一秦远他这辈子都醒不了,你怎么……”
“爸,不许你这么说,秦远他……他会醒的,我是不会放弃的。”尹慧迫不及待的打断父亲。
“哎,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呀。哎……”
尹慧缓和了态度,说:“万一秦远醒不了,我就照顾他一辈子。”
白素素接着话茬数落我说:“秦远,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得,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以后,没急事儿别老呼我,我很忙的。”
我想白素素做为鬼差应该做过功课,了解我的一些过往,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话。我越发的害臊,我在尹慧面前真的无地自容。好在车到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否则再说下去我就真的考虑跳车了。我从父女俩后续的对话中了解到,尹慧不完全相信吴大夫的话,她通过父亲的人脉亲自联系赵院长,组织专家会诊再一次确认我的病情。而且她也通知了不少朋友我的状况。
而今天上午就是专家会诊出结果的日子。我没有跟随父女俩坐电梯,我担心电梯口光线太足。我转弯上了昏暗的步梯,我躲闪着阳光,艰难的爬上了我病房所属楼层的步梯口。
不同于晚上,白天敞亮的走廊让我寸步难行。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必须要旁听一下我自己的病情。我远远的盯着病房门口出入的人员,我看到了父母的身影。病房门口的长椅上躺着一个男人,胡茬拉茶像是在睡觉。我触摸手表屏幕,它便自动报时:你还剩47天12小时03分48秒。目前刚到医院白天上班的时间,走廊里出入的人寥寥无几。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烟渐渐开始稠密,我思前想后再一次按响了手表上的红色按钮,我必须得到白素素的帮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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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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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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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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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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