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错愕地,将视线移到胸膛,一个黝黑的小洞,阳光下,格外刺眼。
没有飞溅的鲜血,飞刀穿透产生的恐怖高温,瞬间令鲜血凝固,伤口结痂。
飞刀,距心脏仅半寸。
相比于寻常人,若非他的心脏有所偏移,否则,这一刀会正中心脉!
所谓的战狂之障,亦被这一击破开,化为深深的恐惧。
死亡的威胁,冻结了所有炽烈的怒火。
酥麻之感阵阵传来,雷鸣军的脸上,猖狂之色不再,留下的,唯有一脸惊惶。
其实,伤并不重,一个被止住了血的伤口,又没有伤及心脉,根本无大碍。
可雷鸣军的胆,已彻底被这一刀吓破了。
他能幸运地躲过这一击,焉知,下一柄飞刀,会不会直接抹向他的脖子。
“咦?”恍如地狱魔音般,江迟的声音,骤然在雷鸣军耳边响起。
不知何时,脸若寒霜的江迟,已站在他的身前。
江迟如今的状态,比起雷鸣军,其实更不妙。
浑身挂着不同程度的伤,脚步虚浮,气息紊乱,脸色苍白。
这些伤,都是雷鸣军留下的。
据此推断,江迟丹田内的玄气,必然不会剩下多少。
与身体状态相反,江迟的精神状态,却出乎意料的好,看不出半分虚弱与疲惫之态。
他闲庭信步般走到敌人身前,盯着凝固的伤口,突然抬头问道:“你,跟神机营有渊源?”
闻言,雷鸣军的心,瞬间一颤。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惹到了身份并不一般的人。
心脏的偏移,并不是他天生的。
江迟神色冷漠,眼底深处寒意更甚,问道:“移心术,应该是神机营的秘术,偷来的?”
在注重师承的天圣大陆,盗修功法秘术,是最大的忌讳,必遭万人唾弃。
更何况,神机营,是大周的圣地。盗修圣地之术,更是罪加一等。
雷鸣军清晰记得,惨烈战场上,神机营仅凭数十新兵,就将几千人的军队,死死困在峡谷内,无人敢进。
足足填了近半的军士,才活活将他们耗死。
在打扫战场时,恰好遇到尚存一口气的新兵,雷鸣军以偷偷修炼的魔道洗魂之术,才逼问出这门移心术。
战场上,士兵为了一击刺中心脏,不断苦练。
若敌人的心脏,根本不在寻常处,所有的准备都将功亏一篑!
移心术,已救过雷鸣军许多次,这一次也不例外。
然而,移心之术,是圣地不传之秘,江迟只粗看几眼,就能认出来,身份绝对不简单。
很可能,江迟与神机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雷鸣军不敢答话,他真的怕了,如果下跪能乞得一命,他绝不会犹豫。
惊魂未定,魔音又起。
他眉头一皱,轻声叹道:“神机营,何时连歪瓜裂枣也收进去了?”
江迟的声音,始终很冷,就连空气,也因此降温些许。
闻言,雷鸣军心底绝望更浓。
这敢对圣地评头论足的口气,身份恐怕比想象中,还要恐怖。
“神机营的弟子,我总会给些面子,留你一命。”江迟道。
一听此言,雷鸣军顿时如蒙大赦,可下一句,却令他的精神,再度绷紧。
“但你杀了紫芸……”
江迟话出口时,罕见地,语气竟然没有半分愤怒,就像是说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然而,就是此句出口,雷鸣军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
他又感觉到了,那种令人战栗,隔绝人性,恍如神祇般的冷漠。
冷漠如刀。
不知何时,脱手而出的飞刀,竟又回到江迟掌心,静静躺着。
明明近在咫尺,明明能感知到江迟的虚弱,看似一击即倒,雷鸣军却不敢出手。
江迟双目微凝,往后退了几步,手中飞刀不断比划,似是在寻找最好的角度。
他愈是退,雷鸣军身周的威压,便愈发恐怖,如山般镇压着他。
他知道,飞刀再次脱手时,他就会丧命于此……但他连动一下,都不敢。
从来不信漫天神佛的雷鸣军,此刻,唯有向虚无祈祷,祈祷上天能给他最后一次生还的机会。
就在他语无伦次地祷告时,一股涌动的天地灵气,骤然将他包围。
“是虎尊!!”如同即将溺亡的人,突然碰上一杆浮木,骤然爆发的惊喜,填满了他的所有思绪。
看着面露喜色的雷鸣军,虎尊冷声,他显然没有忘记自己的“美味”。
没了雷鸣军,就引不来雷家支脉,引不来更多的“美味”。
虎尊不会让他死得这么简单。
锁灵阵,启!
晶石光华轮转,颜色斑驳绚烂,涌动的灵气瞬间将雷鸣军裹挟在内,似要将他与江迟隔开。
见此景,江迟的嘴角,露出一丝戏谑的笑。
瞬间,飞刀脱手而出。
以极快的速度,破空而行,目标却根本不是雷鸣军,而是虎尊藏身的角落。
杀机将至,强如虎尊,也不由得面色大变。
飞刀的威力,他可是亲眼目睹过的,扪心自问,若是换了他,也不敢说能躲过这一刀。
电光火石间,虎尊便作出了决断。
他不顾手中晶石,将其往随意一抛,瞬息间化为原型,变回一只半人高的紫纹恶虎。ωωω.χΙυΜЬ.Cǒm
低头俯首,匍匐在地,做完这一切,飞刀堪堪自头顶擦过。
头顶传来寒彻骨骼的冷意,虎尊仍心有余悸。
镇定身心,虎尊急忙往锁灵阵晶石看去。
至于失去了施术者的锁灵阵,也在这一刻,瞬间失控。
裹挟着雷鸣军的天地灵气,本来温和至极,刹那间变得狂暴万分,不断撕扯着他的皮肉,刚刚结疤的伤口,也在这一刻破开。
雷鸣军再也无法承受,这种无边无际的痛苦,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猩红的血,随着龙卷风般的天地灵气飞舞,在这密林之间,变为妖异的奇景。
不过几息之间,狂暴的灵气,裹挟着昏迷的雷鸣军,消失在江迟与虎尊眼前。
……
深山之外,昏迷的雷鸣军从天而降,“噗通”一声,坠入池中央,溅起数米高的水花。
池塘边,一身甲胄齐备的军士,齐齐将目光聚集在一个人身上。
这一队人,恰恰是赶来深山破锁灵阵的,神机营镇国小队。
独臂的将军乜了一眼,淡淡地说道:“去看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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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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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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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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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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