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傻丫头。”
胡雪听言抬眼看他,伸出手去抓住他留着鲜血的手掌。
心里无比的难受。
都是因为她,否则一定不会是这个样子的,胡雪垂眸,眼中的内疚几乎就要溢出来。
“不必担心,很快便会好。”
胡雪的心里又是一抽,面对他这样淡淡的目光,静静的在她的眼前流淌,胡雪都会痛恨自己之前的想法。
“对不起……你一定生我的气了……我不该。”
“别说了。”
男人伸手抚摸着她长长的,垂至胸口的发,又是这样,顺毛一样的。
或许在他的心里,自己一直都是从前的那只小狐狸,而他其实,根本,从未拿她当做宠物过!
一直以来,她都在干什么啊。
胡雪的双臂缠上男人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前。
一抽一抽的。
夜凌渊只得哄她:“莫要再哭了,本王会心疼,本王从不怪你。”
胡雪身体一僵,哭的更加凶了。
可她没有看见的是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幽光及笑意。
这小丫头的性子就是这般。
她那么善良,自然难以接受伽尔宁直接断臂的情景。
然而这是他的小丫头,纵是任何人怕他,畏他,惧他,她也不可以!
方才她那般抗拒他的时候,天知道他的心情是如何的。
他的世界阴云密布,因为他的小丫头,开始讨厌他了啊。
那可真是,让人有种极想要毁灭一切的厌烦感。
即便是世间所有人都如此,他也不容许她会这样。
可夜凌渊却真的没有想到小丫头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跑过来,与他道歉?
阴霾在一瞬间被一扫而空,留下的便是晴空万里。
对她真是没有办法。
夜凌渊叹息。
她说,他是不是讨厌她了,可他,从不会厌了他的小丫头,她对他何等重要,或许此生出了自己在无人可知了。
只是这小丫头最是容易多想,她总是想方设法地从他的身边逃开从而保护自己。
夜凌渊,如何能容许?
这丫头是个容易善心泛滥的,那便让她内疚,让她狠狠地深陷内疚之中吧。
为了让她永远留下,夜凌渊自然是不在乎利用她的情绪的。
这个叫胡雪的女子,是他的。
那便永生永世,生生世世都只能是他的。
即便是她自己,也不许将她从他的身边夺去。
或许这份感情对她而言是一种禁锢,那就永远将她禁锢下去吧。
只要她能够永远陪伴他。
一个人走在黑暗的世界,真的太寂寞了,忽而闯入这么一道光芒,任谁都会想要抓住,抓住,永远都不再放手。
守着这道永恒的光芒,一生一世都觉得温暖。
长久待在寒凉和寂寞中的人,舍不下的,便是舍了这天下,舍了这生命,也舍不下的。
胡雪是向往自由自在的,夜凌渊的怀里纵有一方天地,也不能够让她自由。
可这一次,她竟然甘愿这般飞蛾扑火,只想消除这个男人身上,时常会有的寂寥。
问这时间有什么,能够让人舍弃自己的原则宁愿用一生沉沦?
唯有灼灼且炽烈的爱吧。
***
“王爷,那个……”
刚进王爷的寝宫,就看见两人正相拥着,气氛缱绻而且美好。
而叶沉,则成了个硕大的电灯泡。
额,胡雪有些尴尬地马上松手。
不管如何,夜凌渊在下属前的威严总是要有的吧。
夜凌渊凉凉地瞥了叶沉一眼:“何事?”
叶沉马上就知道自己这是进来的不是时候惹王爷心烦了。
他多看了胡雪一眼。
只觉得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的很。
跟王爷这才认识没有多久吧,只是她也确有姿色。
何止是有姿色,即便说是国色天香也不为过了。wWW.ΧìǔΜЬ.CǒΜ
“本王问你的话,没听见?”
叶沉见王爷微微转身,却是将黎末姑娘护在了身后。
叶沉抹了一把汗。
王爷待着女子何止是不同,瞧瞧这般,别人就是看一眼都不许了。
这得是多深的独占欲。
叶沉却知道,这对王爷来说,就已经是极深了,他对这个女子看的极重要。
叶沉肃然起敬。
这姑娘以后是万万不可得罪招惹的。
嗯,能远些则远些最好。
“其实就是,伽尔雯姐弟在外头候着王爷呢,属下这一着急,可不就……”
“你先出去。”
叶沉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王爷吩咐了一句。
心知王爷这真是烦他了,于是他默默地退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王爷换好了衣裳就出来了,而黎末姑娘就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虽然是一前一后地出来,叶沉却看得清楚着呢。
是黎末姑娘一直在往王爷的身后走,而王爷的手拉着她,想让她走快些,可她拒绝……
这……
叶沉失笑。
却知道这个黎末姑娘真是个好的。
晓得女子该守的本分,这是在外头给主子爷极大地尊敬呢。
虽然主子似乎根本不需要她如何敬畏自己。
但,这种不会恃宠而骄的样子,叶沉是满意的。
特别的满意,这个女子,虽然吧,很有点来路不明的感觉,但其实周身那气度。
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很有几分主母风范。
主母……
叶沉在心里顿了顿。
他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可是,叶沉看向二人相携手而且亲昵的背影。
又觉得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可真是,就个人而言,他对黎末姑娘确实没有怀感,也觉得她挺好的一个人。
只是,这门不当户不对的。
而且,宫里的那位,也不会同意的。
那位太皇太后知道了,指不定还得生出点什么事端来。
叶沉就觉得吧,王爷的情路,一定不很顺畅。
但是他们王爷多强的一个人啊,如何要去理会那些个只会在背后做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的渣滓。
但那位,毕竟是太皇太后。
还是有点麻烦的。
不过,叶沉想想,王爷看上的这些人好像都很是来路不明……
先前那个小狐狸,嗯,虽然不是人,但也是来路不明,那会子是……侯爷送给自己女儿陪嫁的?
再者那个小丫头,就是个不小心与那狐狸有所牵扯的,说是名叫胡雪,但其实王爷挺久之前有让他查过那丫头的身份,结果却是什么也不曾查出来。
可王爷也就只叫他查过一次,后来很快便不了了之了。
现在这个女人也是……
叶沉最为担心的就是她的身份了。
可别是别国派来王爷身边的细作才好。
但是这种事情轮不到他来担忧。
王爷的心里自有分寸。
……
胡雪看着伽尔雯和伽尔伦,默默地站在夜凌渊的身后一言不发。
伽尔伦先是有些畏惧地悄悄瞥了夜凌渊一眼,然后担忧地目光落在胡雪的身上。
胡雪对上他这样的目光,愣了神。
这货是在关心她?还挺仗义的哈。
胡雪忍不住勾出了个笑来。
伽尔伦被这个笑容迷了眼睛,差点就深陷下去出不来了,直到夜凌渊的眸光扫在他的身上。
从前的伽尔伦只会微微有些感慨这一眼有些吓人,这会子却是……
反正他赶忙的挪开眼神。
他可一点也不想惹上宸王殿下,也一点也不想断臂啊。
胡雪发现,伽尔雯看夜凌渊的眼神似乎变了不少。
比如,再没有了先前的那份炽烈,反而有种不敢向前的恐惧感。
她一定也被刚才的场景给吓到了。
胡雪忍不住地抓住了夜凌渊的手。
怕伽尔雯突然地改变会伤他的心。
夜凌渊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中的情绪的时候几乎忍不住失笑。
这丫头这是什么眼神。
她以为,他会在乎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对自己的看法?
这小丫头机灵的时候是真机灵,愚钝起来也是真愚钝啊。
怎么就永远也看不清他的心意呢?
算了算了,误会就误会吧。
夜凌渊回握了那双细若无骨的小手,眼中扬起一个笑来。
胡雪就感觉,自己的心里春暖花开的一阵暖。
伽尔雯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可能还是有一点点的酸吧。
尽管她已经无比清楚自己和宸王殿下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尽管她害怕他……
可是看着二人还能如此亲昵的样子。
还是会偶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黎末姑娘,我们是来感谢你的,抱歉,受苦了。”
胡雪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颈脖。
想起伽尔宁那双鹰眸中切切实实闪过的受伤,顿了顿。
“那你们,是怎么处置他?我是问伽尔宁。”
胡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但她还是想要知道。
伽尔宁会有什么下场。
她几乎能猜到他的想法,和他为什么要对自己那样。
他大概也是,太想要一点的温暖了,所以用这种让人痛恨的手法索取。
胡雪不知道自己对伽尔宁是什么心情。
他阴狠毒辣,无理取闹,甚至也有点病态,可是他……或许本性并不是恶的呢?
或许只是,所处环境改变了他。
他的言谈中满是对大巫师忽略自己恨,掺着痛苦的恨。
或许深深地孤寂也一直在折磨着他呢?
或许若是大巫师曾经没有因为他无意中透露出来的孤僻与偏激而厌恶了他,反而对他更加的好,伽尔宁是不是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就算是胡雪,也说不出孰是孰非了。
可能,都有罪,都有错。
只不过最终受到惩罚的人,只有伽尔宁罢了。
好像,也是个可怜人。
“他该死!”
伽尔雯面上无神的呢喃。
“他该死……”
胡雪知道伽尔雯是恨他入骨了,如此,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点什么。
“如果可能的话,可否给他一个机会?”
“黎末姑娘!”
伽尔雯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绝对不可能!”
她看着胡雪,眼中满是痛恨,对伽尔宁的痛恨。
“我竟看不出来,黎末姑娘还有这般的好性子,哪怕他差点杀了你,你还能说出这种话来,给他一个机会?”
伽尔雯的声音带着冷冷地嘲讽意味:“黎末姑娘可曾想过,当初他下手要杀你的时候,给过你机会吗,他当初那样对我的时候,他给过我机会吗!?”
对于伽尔雯对伽尔宁的恨意,胡雪完全可以理解。
于是她沉默不语了。
“抱歉。”伽尔雯敛去了眼中的厉色:“是我……太激动了,我有错。”
“没有。”胡雪叹息:“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尽管她这样说,心里还是忍不住地对伽尔宁有些怜悯。
伽尔雯说的不错,伽尔宁在做那些天理不容之事的时候,是没有给过任何人机会,但他其实,也从未在任何人这里得到过机会。
但凡有一点点,他都不至于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黎末姑娘放心,我对你的承诺,一定会做到。”
夜凌渊凉凉地扫了一眼胡雪。
承诺?
胡雪对上他的目光,眼神有一丝丝的躲闪。
这让夜凌渊更不悦。
这又是什么意思?
伽尔雯在一旁抿抿唇,适时地道:“是先前我答应胡雪姑娘,用秘术去桫椤果,只要她愿意帮我活擒伽尔宁。”
胡雪的目光又闪了闪。
是了啊,就是她答应了伽尔雯帮助她活捉伽尔宁,她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同情伽尔宁。
要说将他逼上绝路的,自己也有份啊。
就在她心里微微慌乱的时候,右手让人轻轻地捏了捏。
胡雪茫然地抬头,心里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她微微一笑。
夜凌渊这一次,终于没有怪她自作主张了。
终于没有那种是自己自作多情的感觉了。
夜凌渊又如何不懂这丫头的那些个想法,她也是咋关心自己,她总是那么关心他,尽管总是看不清自己心理,但是却用她自己方式关心他。
第一次,为他留下一碗心头血压制时雨蛊。
后来又有几次……
为了他,甚至于不惜伤害自己。
她的一身伤痕,几乎全是为了他啊。
这就是他的雪儿。
所以他不想放开,永远也不会放开,不管是小狐狸,还是胡雪,或者是现在的,他们都叫她黎末。
但她,始终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夜凌渊承认自己对小丫头有着深深地占有欲,因为他不想这份温暖被别人分走。
一点儿也不行。
“桫椤果,我会取给王爷。”
在伽尔雯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伽尔伦才反应过来:“姐,你说什么呢!”
取桫椤果,那是件容易的事情吗?
伽尔伦想也不想地道:“不行,绝对不行!”
伽尔雯看了他一眼:“我已经答应下的事情,没有反悔的道理。”
胡雪对伽尔雯是赞赏的,她的气度,确实了不起。
颇有女中豪杰的风范意味。
“姐,你是打算……”伽尔伦目瞪口呆。
“没错。”伽尔雯笑:“血阵,让血麒麟短暂地陷入沉睡,只有我们几个才能做得到的。”
旁人若要硬闯摘桫椤果,那是赔上性命的事情,对于她们而言则不然。
“姐……我去吧……”
伽尔雯摇头:“不,此事既然是我应下的,就应该有我一力承担。”
伽尔伦皱眉:“你怎么那么倔呢!”
这个姐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太倔。
认定的事情,几头牛都拽不回来,这也是让伽尔伦无比头疼的地方。
“这些事情你们不要管。”
胡雪听见伽尔雯的声音,她说:“交给我就好了,你们就等着拿到桫椤果,即可……”
她的声音有些空空的,正如她的神态一般。
胡雪心头一跳,总感觉在她的眼神中看不到光芒,那是对未来的渴望,伽尔雯一点也没有,所以说,伽尔雯她……
“你……”胡雪对她的状态表示担心。
“黎末姑娘不必担心。”她浅笑:“我还要看着我弟弟走到西域的最顶端,掌握西域的实权,纵是再累,我也可以撑得下去。”
胡雪这才放下心来。
“那便好。”
两人点头,微笑,然后转身离开。
伽尔伦在后头,看着胡雪的背影,目光怔然。
“这件事情完了之后,他们应该就要离开西域了。”
伽尔伦一愣,笑道:“看来以后想要在看见末末,就难了哟!”
“是啊……”
想要再见到宸王一面,也是难了。
一听伽尔雯的声音如此感慨,伽尔伦不禁发起了呆来。
脑中浮现的还是那天,初相见的时候,女子挡在那卖花女的面前,面对那群小混混的样子。
那些人轻佻,她骄傲。
那些人轻浮,她不屑。
这是个多有意思的女子啊,又是个多善良的女人。
伽尔伦微微一叹。
“你叹什么气。”伽尔雯斜了他一眼。
这也是挺稀奇的,自己这个弟弟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过?
“我只是很感叹,小末末那么好的姑娘居然不是我的,是不是很可惜。”
伽尔雯认真地看着他:“你可万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如果你不想要整个西域陪着你玩完的话。”
伽尔伦觉得好笑:“我怎么会有非分之想,那个男人……”
他话说到一般,语气变了,变得无奈和落寞:“那个男人才配得上黎末,姐,那个时候,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伽尔宁攥住她的颈脖,再担心再害怕,也无能为力,可那个人,我相信他能护得她一世周全。”
“你竟然真的……”伽尔雯惊讶。
“是啊,是真的。”
伽尔伦仰头看着无云的天空:“也不知道再道何时能再次遇到这么一个姑娘……”
伽尔雯在一旁笑笑:“你还会遇到的,总有一天。”
姐弟二人相视一笑,眼底满是只有二人能懂的情绪。
***
“我们此次出行了也很久了……”叶沉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
胡雪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摆着腿:“该回去了么?”
“想回去了?”夜凌渊问。
“也不是,就是想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你在关心谁?”
啊?胡雪也不知道他突然之间的是在生什么气。
“我……”胡雪一脸茫然。
“在关心夜凌泽?”
胡雪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然之间就提起夜凌泽来,看看这醋吃的,也太没有道理一点了吧。
一旁的叶沉却是大惊。
夜凌泽?!
皇帝?!
他用一种非常诡异的神情看向胡雪。
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甚至没认识多久,就与王爷亲密至此,还认识那位皇帝?!
而且就这样的女人,王爷竟然还容得下她,不仅容得下,还可以随她放肆。
这这这……实在是太惊悚了!
胡雪一看叶沉就知道他现在一定是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装作茫然地看着叶沉:“夜凌泽,名字好熟啊,谁呀?”
叶沉的眼神更加诡异了,这究竟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胡雪摊手:“我都不认识,哎呀,跟王爷一个姓呢,一定也是什么皇亲国戚吧!?”
夜凌渊几乎要对她无奈了。
这丫头,装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叶沉在一旁真的很想提点提点她两句。
王爷都知道了,您可就别藏着掖着了,惹得王爷生气了可如何是好啊。
然而……叶沉还真的想错了,王爷没有生气,不仅没有生气,心情看起来还很不错。
这就相当惊悚了。
王爷也太放任这女人了吧!
叶沉觉得这样不妥,别把人都娇惯坏了。
可显然王爷都不在乎这些的。
两人之间的目光交换了好几次,叶沉在一旁,只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碍事儿了是吧。
“那个,王爷,黎姑娘,属下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
于是他十分低调地走了出去。
直到出了门,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这是春天要来了么?
他怎么觉得这么躁……
“雪儿长本事了,竟然还学起失忆来了。”
胡雪一点也不跟他客气,就往他腿上坐了下去:“选择性失忆,没办法,满脑子里全是王爷,不知不觉地就把别人给忘了。”
“真忘了?”
看着夜凌渊凉凉的目光,胡雪尴尬地笑了笑:“假的,毕竟那也是个大活人啊,哪里真的就可以说忘就忘……”
“就知道你这丫头是个撒谎精。”男人冷嗤。
胡雪勾住他的颈脖:“哪里嘛,明明是狐狸精~”
夜凌渊皱眉:“你的脸皮呢?”
胡雪摸摸脸:“就在这里呀,长脸上呢!”
夜凌渊失笑:“可本王怎么觉得像是掉地上了,还是雪儿自己给扔的。”
胡雪:“……”
这不就摆明了说她不要脸嘛。
一下子小脸也阴了下去,哼哼得将头转到一边去,就不看他。
“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夜凌渊觉得很好笑。
但一点也不吝于哄着她。
这大概就是爱情最好的模样吧。
“还生气了?”
胡雪转眸:“真的不带你这么损人的,居然说我不要脸,我这么天真善良,美丽大方,温柔贤惠,活泼可爱,灵动自然,单纯不做作的人,在外头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居然这么损我,我不要面子的吗?”
她这么一大串话说出来,夜凌渊真就无语了。
“你倒是本王见过的第一个能将自己夸得这么天花乱坠的人。”
胡雪摊摊手:“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
说完之后自己首先就忍不住地噗嗤笑出了声。
“不害臊。”男人就这么淡淡地三个字形容了胡雪。
胡雪的脸微微发烫。
“如此不害臊的小姑娘竟还会脸红?”
胡雪:“……我一点也不想跟你说话,信不信,如果是夜凌泽,他绝对不会这么损人的!”
胡雪只是想要成陈述这个事实而已,然而她默默地忘了,这种话是不能说滴。
于是夜凌渊脸黑了。
然后,怂怂哒的某只小狐狸又不得不去哄他。
那叫一个赔尽了面子。
后来哄着哄着,又哄到了床上去了。
于是胡雪被狠狠地欺负了回来,浑身散架也只能哭丧着脸骂一句:“你禽兽!”
某王爷高挑了眉:“嗯?雪儿说什么?”
胡雪无奈地很,蒙着被子一言不发。
又是在是不敢说出半句挑衅的话来了,唉,怂人怂胆的没有办法啊。
“还敢不敢再说那种话了?”
胡雪听着某王阴测测的声音,默默地翻了个身,留给他一个后背。
可她哪里是某王爷的对手啊,没一会儿整个身子就被扳正了:“说,还敢不敢再说那种话了?”
这可真是,大大方方的一个床咚,而男人的一条腿还搁在胡雪的两腿之间。
这样的姿势……
太特么诡异了!
胡雪偏偏头,不想理他。
可手腕被禁锢的生疼生疼,只好忙着点头:“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行了吧!”
然后,那一双手才稍微脱离了禁锢。
天哪!
这样的生活是在是,胡雪都忍不住感慨,太刺激了!
“雪儿,以后切不可再说别的男子比本王好这类的话。”夜凌渊的脸色幽凉。
胡雪委屈啊:“我没说他比你好啊。”说着还怕他不信地表态:“我真的没有,你还不信我吗?”
夜凌渊一双丹凤眸中有情绪浮沉不定:“本王信。”
只是,即便是他,也会害怕。
他是多么的害怕失去她,多么的害怕她突然有一天猛然发觉有一个男人比他好太多而想要离开。
他要的,是他的雪儿,身体,和心,一辈子都属于他。
不允许她改变,亦然不允许那里有其他男人的影子。
***
西域之行,他们又留了两天,就要回去了。
“桫椤果,伽尔雯叫我交给你们的。”
叶沉伸手接过,双手都有几分颤抖,这是不是意味着,王爷的毒就可以好了,是不是意味着,折磨着王爷那么多年的毒,就要解开了……
“宸王殿下,大巫师让我给您带句话,既然时雨蛊将解,过去的那些事情……就让它们随风而逝吧,我们西域的最后一任圣女……她,也有自己苦衷,希望您莫要再让过去影响了余生……”
他就这么没头没脑说着,胡雪也一脸懵逼。
西域最后一任圣女?那是什么?
胡雪看了一眼夜凌渊,他面无表情,就像一句也没有听到的样子。
这里面有故事!
胡雪的八卦之魂苏醒,但他不愿意说,就只能先揭过。
伽尔伦说完,看了夜凌渊一眼,没头没脑地道:“抱歉,略有得罪了,宸王殿下见谅。”
之后,毫无征兆地紧紧拥住了胡雪。
胡雪愣神了片刻,而他的力度极紧,胡雪一愣,下意识地伸手拍拍他当做安慰。
“黎末……”伽尔伦突然道:“真的好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胡雪怔然在了原地。
默默地看着他。
“之前说想要让你做我夫人不是开玩笑的哦。”
伽尔伦说着,丝毫不顾夜凌渊的脸色阴沉如墨。
下一瞬,怀里的女子就被人给拉开了自己,伽尔伦只恍若未闻一般的:“黎末,听说你没有家人?若是有一天,我是说假若有一天,你厌了晋国,便回来西域吧,这里永远有你的容身之处。”
胡雪愣神。
血液猛然跳动了起来,不是心动,只是突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热了一般的……温暖。
“你想死?”
伽尔伦对上夜凌渊这恐怖的目光马上就缩了缩脖子:“我都说了假若,假若嘛,哈哈,王爷一定不要太在意太生气,不是嫌我碍眼,这就走,这就走。”
胡雪:“……”
这家伙。
果然不是个靠得住的。
然而,又一顺,胡雪看见伽尔伦看过来的目光,没有半丝的促狭意味,只有慢慢地认真。
胡雪远远地朝他报以一笑,伽尔伦转身,手臂高举过头地摇了摇。
胡雪无奈地摇头。
再然后,一路上,夜凌渊的脸也黑了一路。
“王爷王爷,您在生气吗?”
胡雪厚着脸皮上前缠着他。
夜凌渊不语,目光落在一本书上,彻底地视胡雪为无物。
胡雪一点也不气馁:“王爷王爷,在看什么书呀?”
又被无视。
胡雪还是没有放弃:“王爷王爷,书哪里有什么好看的呀,还是我比较好看呀!”
这话说得,也可以说是特别的不要脸了。
换了往常夜凌渊肯定要冷嘲她两句的。
可是今天没有。
足以说明他的不对劲了。
唉,胡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终于不再纠缠了。
夜凌渊这是生气了呢,可是他到底生的什么气啊,胡雪真的一点也不能理解。
不久伽尔伦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嘛,根本没有什么好在意的呀。
胡雪想想,觉得他有可能是吃醋了。
可这醋吃的,真的是有点道理也没有啊,且不说她和伽尔伦什么都没有,连唯一一个离别的拥抱也是当着他的面的。
再说她也不想啊,不是那家伙自己抱来的吗?
唉,男人心也是海底针哪。
于是胡雪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
然后,她就歪在马车上睡着了。
她就这点好,在哪都能睡,而且在哪还都能睡的很不错。
这也是一个优点。
然而夜凌渊委实对此开心不起来,他本是满心的不悦,这会子又看见某个小丫头歪在马车上睡熟……
真是非常想把这没心没肺的丫头给拽起来。
但最后还是没有狠下那个心。
便由着她睡了。
胡雪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脑袋,就枕在夜凌渊的腿上。
这……
她是什么时候歪在这儿睡着的,明明她不是在那小角落睡着的吗?
她连忙吸溜起了嘴边的涎水,再擦了擦不小心沾在男人一副上的……
咳咳咳,她偷偷瞥了一眼夜凌渊。
幸好他在闭着眼睛睡觉,不然他这种深度洁癖症患者看见自己将口水……一定会掐死她,然后再把她和这件衣裳一起烧掉……
胡雪想到就忍不住地抖了一抖,一脸正直地再度窝在另一个角落里继续闭上眼睛了。
给自己催眠了好几遍,才强迫自己相信,那,不是自己干的……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再次……睡着了!
却没看见在她闭眼的那一瞬,男人蓦然睁开了丹凤眼。
看着自己衣摆某处颜色颇深的一小片,神色及其怪异。
……
这该死的丫头!
睡梦中的胡雪忍不住地抖了一抖。
……
这不过是途中的一小段插曲。
他们回到晋国,已经是在几天之后。
刚还没进王府,就有宫里的人来请,说是皇上和太皇太后要请宸王殿下入宫。
胡雪一脸懵逼:“那我回王府了,王爷自己去吧。”
已经好几日了,夜凌渊都这么晾着她,胡雪就这么随便一说,也没指望着他会回自己。
可这回夜凌渊并没有不理她,而是沉着脸道了句:“跟上来。”
胡雪一愣。
看着他的背影,他让她跟进宫做什么?
胡雪想了半天,发觉只有一种可能。
夜凌渊估计是想要让别人知道她的存在了。
她的心里一暖,想起自己在网上看过的。
一个男人怎么介绍你的,就是怎么爱你的,若他在别人面前将你藏着掖着,要么是他觉得你拿不出手,要么就一定是他不在乎你。
若除了他以外没人知道你们的关系,那你们就是那种连分手都不需要说再见的……
虽然说这样的话也许有些武断,但不得不承认是有道理的。
胡雪默默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选择忽略身后紫叶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只是一路上,夜凌渊还是没有跟她说过多余的话,这让胡雪相当的郁闷啊。
夜凌渊这一次,似乎是气狠了?
可是,胡雪还是不明白他到底在火什么。
这次要见夜凌渊的不是夜凌泽,而是慕容氏,太皇太后。
胡雪只能一个人坐在凉亭里面。
百无聊赖地哼着歌。
却不曾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正走过来的身影。
那人听见她所哼的调儿时,停住了脚步。
“你是……”
胡雪一愣,是夜凌泽!
她转身,看见的是一身龙袍的夜凌泽。
胡雪很少见到这样的他。
因为从前看过的,基本上全是便服,她倒是不知道,原来夜凌泽穿上龙袍会是这个样子。
不怒自威,帝王风范尽显。
“民女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她仅仅愣神了一秒,就反应过来了,与他请安道。
“你方才哼的,是什么歌?朕,很耳熟。”
胡雪一愣,浑身僵硬了起来。
她刚才下意识哼的,就是那首她无比熟悉的虫儿飞,先前掉进机关室的时候她还唱给夜凌泽听过!
可她现在早已不是当初小小的样子了!现在的她,可是另一个人!
这可怎么办,要怎么圆?
胡雪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只能先说实话,然后该机灵的地方在随机应变一下了。
“回皇上的话,这首歌叫……虫儿飞……”
这歌名儿,可以说是相当幼稚了,可夜凌泽却没有摆出嫌弃的表情。
“你是,如何会唱这首歌的?”
胡雪偏偏头:“这是民间传唱的,可多人都会的呢。”
夜凌泽一愣。
这他倒是真的不知。
“当真如此?”
“对呀!”胡雪道:“咳咳,回皇上的话,这童谣尤其受小孩儿喜欢呢。”
夜凌泽似乎懂了,神色渐渐变淡,淡到平静无波:“是吗?”
“嗯,只是皇上先前也在别处听过吗?”
“有一位小故人唱过。”
胡雪听着,眼中浮起了一点笑意。
没想打她还记得啊。
“朕还未请她吃遍京城,她就失踪了……”
胡雪静静地看着他。
真心觉得这个男人,浑身都洋溢着让人舒服的暖意。
他就是夜凌泽。
……
“哀家与宸王说的事情,宸王可听进去了。”
胡雪听见不远处的交谈声。
她蓦然回首望了过去。
夜凌泽皱眉:“怎么了么?”
不远处的男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侧头,看见的就是胡雪和夜凌泽站在一起,似乎在聊点什么的样子。
他的脸色骤然一沉,布满阴鸷阴霾。
“宸王听见哀家说的话了么?你也不小了,是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一国王爷,没有正室侧室也就算了,怎能连个通房丫头也没有?按照哀家来说,那紫叶也不错了,虽然只是个丫鬟,可做个通房,她的姿色也是绰绰有余的。”
胡雪倒是没有想到,紫叶还是太后的人。
慕容氏见宸王也不回头看她一眼,就沉默地看着某个方向,有些不耐烦了起来:“宸王到底听没听见哀家的话,这次你不能再拒绝了,不是紫叶也会是别人!”
夜凌渊这才皱眉转头。
“不必了,本王应下。”
胡雪的双手颤了颤。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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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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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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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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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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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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