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咬着牙根恨得痒痒——这遇见的都是什么破事啊!
“小伙子?小伙子你没事吧。”那大娘热情的很,“用不用我去弄两块冷帕子给你敷一敷?看你脸色不好……不会是打坏了哪儿吧?”
她动了动胳膊和腿,感觉也都能吃的上力,看来至少骨头是没断。刚刚就着惯性满地乱滚,一时间可能也让人找不到着力点,虽然也挨了好几下,可能也比躺在那不动受的伤轻。估计若是肋骨没断,那脏器也该没什么要紧。“不用了大娘,您赶紧照顾您的生意吧,我缓一会儿就回家去。”
“唉,也好,也好。”她转头忙着称重收钱,忙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似的,重新问道:“小伙子,刚刚我听他说要你给一百两银子?那可不是小数目啊!”
辛夷扁扁嘴巴,“那自然不是小数目,再说我也不准备给,就算是闹到官府去,我也不信没个说理的地方。”
“要我说。”她将收来的钱塞进荷包里,“我说你干脆就一走了之算了,你先前不是攒下点银子了么,你就搬家去别处,哪儿不能赚钱的?非要搁这儿受欺负?”
她揉揉肚子上的痛处,点了点头,“也好,回家我再与弟弟妹妹商量商量。”
“哎哎,也好,早点拿定主意也好。”老婆婆说着,又兼顾着自己的生意,也就没有再理辛夷。
日头渐渐的要高起来了,她坐在那儿休息了好一会,又挣扎着起身将竹桌和矮凳等物收拾好。看看怀中的签筒和解签书,最后将它们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桌上,这才起身离开。
离开了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在回家的路上。阳光越发的灼人,令她无处可躲。就算还能踉踉跄跄一瘸一拐的走着,可身上依旧是疼的厉害。她走着走着,步履却越发放慢了。
是啊,还没想好回家之后,该怎么和他们说呢。
说实话,辛夷并不想离开这个地方,她更知道弟弟妹妹更不想。再说,本来就已经是举目无亲,如今要搬家?还能搬去哪呢?就算搬了家,那之后又要如何生活?
让她赔钱,她可以认,但这种天价,她是赔也近乎赔不起的。但就算和那婆婆说的好好,可仔细想来,官府也肯定更是靠不住,自己是女孩子,若是被官府给查出来,更是吃亏的事。
绕来绕去,好像又一次绕到了死胡同里。辛夷突然感觉有些想哭,她以为自己一个人或许足够坚强可以撑起这个家。但奈何终究是个肩不能背手不能提的弱质女流。甚至受人欺负了都没能力自己去讨个公道。
她仔细想着在这里可能能帮自己的人——田员外想都不要想,自己还忙着料理后院,哪里有空见她。再加上涉及小妾的事情,更是避犹不及。而贺公子也好,雍鸣雁也好,甚至她当时讨厌得不行的沐方锦也好。他们三个只要是有一个人在冀州城里,今日她若是去求助都不至于会落到如此地步。
只可惜,他们都不在。
整件事情也只能由她自己一人扛下。
或许……干脆就找个人嫁掉吧,随便是谁都行,差不多是个好婆家,有点权势的,也就不会逼迫到如此境地。
只不过……辛夷自己心里终究还是不甘。
眼见已经到了家门口,她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进去了。
紫珠在屋里又跑又跳的,抬头见了推门而入的辛夷回来,着实愣了一愣,“长姐?长姐你怎么回来了?今日怎么这么早?……诶长姐你怎么脸色这么不好看……”
“……没事,有点累。”她敷衍的说着,转头朝里屋走,也尽量让自己的脚步像往常一样走得平稳。
“兰姐姐……兰姐姐,长姐回来了!”紫珠赶忙喊佩兰,“兰姐姐你快过来看看呀!”
佩兰听得叫她,连忙跑进屋来,一见辛夷的异状,脸色也变了。“长姐……你这……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有什么。”她折了身子便朝里屋走,“只是……刚刚摔了一跤。”
佩兰左思右想觉着不对,“长姐……你每日出摊,可不是这时候回来的……是什么时候摔倒的?摔坏了哪儿没有?”说着,便追着辛夷进屋,将紫珠一人留在前厅里,关上了门,“长姐……我看看摔到哪儿了?”
“……没……就是……”她翻了翻袖口,露出已经乌青了的创伤。“对,就是这儿。”
佩兰不信任的抬头瞟了辛夷,“长姐,我觉得不对劲这不像是摔倒能摔到这儿来的!”她恍悟道:“是不是……是不是谁打你了?长姐……是不是?”
“没有……你想多了。”
“那好。”佩兰见她死鸭子嘴硬,也将眸子黯了黯,“……你把衣裳脱下来……我看看到底伤到哪了。前几日那位雍公子来,刚好送来了些跌打酒,我帮你擦点。”
“不……不用啦,哪里用得着那些——”
“那便一定是了。”佩兰阴着神色淡淡道:“长姐,珠儿在外面,半夏去了学堂……现在就我们姐妹两个人,你还不预备跟我说实话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打你了?因为什么呀?”
辛夷缓缓地摇摇头,“一言难尽,你就别问了。要不然咱们还是搬走吧……?”
“搬走……”佩兰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长姐你想搬去哪儿?”
“不知道,但估计在冀州这样下去……这一劫怕是躲不过。”辛夷无奈低头答道。
“也好……听长姐的。实在不行那只能先搬走避一避了。”佩兰心领神会,也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却感觉辛夷周身一抖,而后‘嘶’了一声。拉下衣服看,果然又是一大块的淤青。
佩兰错愕的看着她,连忙拿出药酒,又帮辛夷将衣服脱了,才见身上的淤青斑斑驳驳,有几块已经划出长长的伤口,现出红色的血痕。“他们怎么能这么打你——”
“打了就打了,左不过是挨顿揍,总好过不小心被他们知道我是女人,给卖到青楼去强吧?”她随口安慰了几句,“这两日收拾收拾东西,明日我就不出门了,后天我回城里一趟,把那算签什么的都拿着,咱们就搬家离开……”辛夷说到这,低下头道:“总觉得对不住你们……还要随我躲这等事。”m.χIùmЬ.CǒM
“咱们可是一家人,没有这般见外的话。”佩兰安慰着她,帮她将药酒涂了,辛夷也换了身衣裳躺上了床。
虽然不过是些皮外伤,可辛夷还是去床上整整的躺了一天。好在这雍神医的药果然是名不虚传,第三天一早,她身上的青紫虽然还有,可筋骨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疼。佩兰还是有几分不放心,但辛夷说着去去就回,也就只能放她一人去了。
辛夷本意就在是拿着东西便走,快去快回的别招惹麻烦,可还没走到跟前,远远的就看摊前已经一片狼藉,签筒已经被丢在地上,竹签也稀里哗啦的散落了一地。辛夷赶紧跑到跟前,抓起签筒一把一把的将竹签朝签筒里塞,生怕丢失了哪根。
但正在她伸手要去捡竹签的时候,一只鞋子重重的踩在竹签上面。辛夷抬头看去,则正是姓施的壮汉。“先生,怎么昨日不敢来了?”
“……我……唔!”话还没说完,那壮汉飞起一脚正踢在她胸口上,将她踢翻在地。这一脚踹得结实,胸口闷得厉害,如果这是武侠片,她兴许还真会喷出一口血来。
“先生今日来了,看来是已经准备好一百两银子了对吧?”说着,壮汉已经走上前来。这次带的几个人大约是有备而来了,还真有几个带着棒子似的东西,看来是要朝她身上招呼了。“昨天不来……我们还以为先生跑了呢,真没想到,竟还真死守着这些玩意儿。”
辛夷忽而笑了笑,“您若是打死了我,恐怕是也拿不到一百两银子。”
“哼,老子不在乎那一百两银子,就图打个痛快了,我料你也出不了那么多钱,就你这么个坑人的主儿,就该人人喊打,打到你这厮出不来为止!”
“我……”辛夷刚想争辩,可这时一棍子已经要砸了下去,她赶忙滚着躲开。辛夷见解签书也被人踩在脚下,连忙想去抓,但却不料刚刚伸了手,那伸出的左手就被人重重的踩住。“呜!”
“还躲?我看你往哪儿躲!不是拿不出钱么?那就打,往死里打!”
“住手!!”此时,人群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快住手!!”
辛夷一愣,抬头看去声音的方向,却见人群中挤来挤去的,最终是一个小小的身影挤了进来,踉跄了一步才站稳了身子。
是半夏。
“长……”他说到一半,望见辛夷的眼神,则赶紧禁了声,咬咬嘴唇又重新开口:“别……别打我大哥!”
“不打你大哥?”那壮汉一见半夏倒是笑了,“那打谁?打你?嚯,还真有主动送上门来的?”
半夏也吓得僵了身子,下意识的朝后缩了缩,“我……我们给你钱……给你……不是一百两么,我……我去凑!你别打、打我大哥!”
“半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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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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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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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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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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