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这话好似说到他心坎儿里去了,公子不住的附和,“最近简直是事事不顺!这小人真是太缠人!”
“哦,那便是了。”她故意吊着那人的胃口,自己在那儿啧啧有声。
“先生说什么是了?”他见状,赶忙开口问询。“快请先生好好说说?”
“公子请听我细细道来。”她摸摸下巴上的头发茬儿,装出高深莫测的模样:“小人,年岁较小之人也,而婴孩乃喜吉之相,算不得小人。所以如此解释便有几分怪异,在下想问问公子,最近家中是否突然凭空的多了个弟弟而这个弟弟是否已经成年?”
“先……”
他刚想说话,辛夷摇摇手却又给止住了,“公子不必言说,在下已经确定正是有这么个已经成年的弟弟在,才能成小人,害得公子事事不顺。”
那公子沉吟了一会,将眉毛都凝成疙瘩,左右旁顾,见没人注意,赶忙掏了些银钱塞进她手里。“先生简直是神机妙算,那快与我说说如何来破这小人?要如何做才好!?”
“这事按理说是不难,但可有一事略有麻烦。”辛夷看看他面色紧张的模样,故意唉声叹气道:“这小人还有位大人护着,想一次除干净,还真是有些难了罢。”她将音拖得长了些,眼角瞟瞟那公子的神色。
却看公子脸上表情越发凝重,半刻后方才犹豫着答:“这位大人是指……”
辛夷先前看那公子就是郁郁寡欢的模样,想必家里那“小人”是勾结了他老爹处处排挤。如果面前这真是贺公子,若小人真是神烦的沐方锦,一切反而都说得通——毕竟这种种还真像沐方锦能做出来的事。她摇摇头先不回答,在桌上铺了张白纸。“若想解困,在下还需再算算公子目前的……运势。”琇書蛧
公子提起笔看了看白纸,犹疑道:“敢问先生,写什么字为妙?”
“便写公子姓氏来解罢。”
他点点头,旋而毫尖沾墨游龙走凤,大笔一挥便是个“贺”字。
果然,果不其然。
她嘴角勾出狡黠的笑意,指肚摸了摸嘴唇才以掩盖,等他放下笔,辛夷像模像样的将纸铺在眼前。绞着眉头,左看看右看看,好像这字里有什么花儿似的。
“先生快给算算?我这姓氏如何?到底做什么方能转运?”贺公子看她半天不说话,急三火四的开口便问。
“公子总得等我相相面。”她摆摆手示意不要催,“公子这姓上是‘加’,乃是增多之意,下是‘贝’,乃指金钱,凭此看来,公子应当是家世显赫才对。”她故意不说他正是贺太守的儿子,只是旁敲侧击曲线救国。
贺公子眼神越发膜拜,引上道似的连连点头,“先生所言极是!正是如此!”
“但……”她指着繁体的“贺”字贝字底中许多的横,又道:“公子您看,这里许多拦路,表明现在前途波折。恐怕不仅仅有小人,还有别的。”
“那……那是什么?”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想必是位女子……”她说到这里,神秘兮兮的靠过去,板着脸问:“贺公子,我有一事想问,最近是否与什么姑娘有恩怨纠葛•,我看您印堂隐隐发黑,这不是吉兆啊。”
“印……印堂发黑?”贺公子一听到这就急了,“什么女子……”
“公子好好想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让这女子和小人勾结纠缠起来一起害你?”
“……有,好像有,对,好像正是前几天……”
“公子先莫说,由在下说说您看我说的对不对?”身为主要当事人,她自然知道一切细节,故而将事情大略和他一说,贺公子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先生……先生真乃神人!!”他大惊,这一声喊得周围行人驻足不少,都望着摊前一脸云淡风轻的卓辛夷。
辛夷摆摆手,“公子先别忙着夸,公子难道不想知道后来那姑娘怎么了?”
贺公子一听,脸上的表情滞了滞,“怎的,那日不是我义弟将她送回家了吗?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她装出严肃认真的模样,“刚刚我掐指一算,那姑娘十成八九已不在人世,恐怕正是因为怨恨公子轻薄于她,羞恼难当便自尽了。”
“啊?!”
“所以……吓!”她朝贺公子肩头一望,故作大惊,指着便叫:“这妖孽,你冤魂索人,见了吾辈还不快快退散!
贺公子吓得脸都没了血色,“嗷”的一声一跃而起蹿得老高。胡乱的拍着自己的肩膀,却不敢回头看,只顾喊着:“先生救我!先生救我!!”
她本来想再给他“驱鬼”,但转而一想自己现在本职工作是算命先生,会的太多反而又不好,故而就没伸手,只转言道:“公子莫要惊慌,这冤魂如今还不成气候,顶多也只会勾结小人来给您使绊,暂还不会有性命之忧。”
“真的!?”他想看看两面肩膀,可又不敢扭头,只能怯怯的瞟一眼,这情状着实万分喜感。
“自然。”她没有继续看笑话,而是点点头,示意贺公子再度坐下。
贺公子虽是坐下了,但也如坐针毡一般,十分不自在,“先生,我觉得我感觉到它了……后背发凉一定是它趴在我背上对不对!?对不对!”
“公子莫要惊慌……淡定,淡定。”
那边贺公子都急的火烧屁股,能淡定的了才算怪。“先生您快说说,我该如何做!?”
“这也简单,回家泼一盆黑狗血,再燃烛诵经几日也就好了,重点是在如何除小人。”有道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甭管贺公子之前行径多恶劣,但沐方锦一日不收拾,她这生意就一日做不下去。为了长久打算,必须要给沐方锦点颜色看看。“只要除了小人,一切自然云开月明。”
“那……”到这这里,他又看看左右,小声说:“难不成……买凶结果了他?”
“……这怎么行。”她满脸黑线的摆摆手,“公子,那小人虽然事事出色高你一等,但您别忘了,还有一招您一定能制得住他。”
“什么招?先生快说来听听!”
辛夷凑近了,压低了声音说道:“公子,您别忘了,还有那自尽的姑娘呢。”
“先生莫要再提这,前些日子正是义弟以此要挟!”
“但那姑娘已死,为何公子不将此事赖在他身上呢?若他真敢将这事说与旁人,您自可将那姑娘的死拖在他身上。如此岂不是一举两得?”辛夷嘿嘿一笑,“更何况,他自己本就是御史,虽然不知他来您家有什么事情要办,但归根结底是怕惹上麻烦的,所以回去您就和他将此事一说,包准他不敢再招惹您分毫。”
“此话……有理!”他说罢愣了愣,“先生,您连他是御史都算得出来!?果然是神人!”
废话,不神能忽悠的了你么。她脸上依旧堆了微笑,“公子切记,天机不可泄露,我今日与你说的话,万万不可在与旁人说起。”
“是是是!若真有用,那先生恩德在下必定铭记于心!”别光铭记于心,我不介意您先多给点银子。辛夷一次又一次的在心里念着“给银子”“给银子”“给银子”但直到最后他飞也似的逃跑,也没再塞点银子给她。
辛夷虽然觉得有些亏了,“唉”的叹了口气,但又从袖口掂出先前贺公子塞的银钱,感觉也够吃十天半个月的,心里也就平衡不少,更何况这可是她出摊以来赚的最多的一回。兴奋得她就连回家时候的脚步也都轻盈了许多,一蹦一跳的哼着歌到家的时候,知道的是她赚了大钱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附体了呢。
譬如在厨房蒸馒头的半夏,回屋就看见辛夷抱着紫珠悠着转圈圈,这样反常的举动足吓了他一跳。他想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就退回厨房里,然后再次打开门回屋来看,好在这时的辛夷已经放下了紫珠,正给她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但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辛夷回头见他进屋,却将魔爪伸向了他。抱着半夏又是一通转圈,“你看今天姐姐赚了好多银子回来,还斗赢了姓沐的那个烦人家伙!”
……姓沐的?又是谁啊?
半夏虽然有几分好奇,还没来得及开口,最后被她一圈圈悠得发昏,末了也全然忘记该问什么了。只剩下满脑子听得辛夷一遍又一遍的夸他馒头做的好吃云云,当真是被洗脑似的特意还给她做了个更大个儿的馒头当明日的午饭。
等挨到第二天,整一上午都相安无事,本是辛夷自认为已经斗赢了沐方锦的时候,刚刚入午,远远的那璧人一般的俏公子又慢悠悠的踱来了。她虽然依旧也有不满,但看看自己胸前、半夏给她塞的午餐,也放心的长舒了口气——还好自己也是有备而来!
却看沐方锦在她摊前站定,上下打量她两圈,嘴角无意的抽了抽,“先生……您这胸口,怎么今日就只塞了一个……”
“怎么?”
“至少塞两个还好看些……”
“但是两个我吃不完。”辛夷拍了拍胸口的唯一一只隆起的‘小秘密’,“我家里穷,还有好多弟弟妹妹要养,不能浪费粮食。”她说到这里,挑起眼来看看沐方锦,奸诈的笑道:“公子若是看着不顺眼,若不然再给我买个馒头我塞进去垫着?”
“……”沐方锦黑着脸看了她好一会,方才咬牙切齿的蹦出一个字:“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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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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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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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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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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