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睿一把将他甩开,红着眼睛像是要吃人一般盯着云夫人。
云夫人被他盯得心里发慌,手里的帕子被她捏的紧了些,转头看向严老夫人,示意她管管她的儿子。
“严少爷,这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太妥当,本以为少夫人同意了,严少爷晚些知道,也应该不会有意见的,这才让人先动手的。”
云夫人见严老夫人没有说话,强笑一声道。
她同意了的?
严睿看向紧闭的房门,心道她怎么能答应了,这树代表什么她是清楚的啊。
“我不同意,谁也别想伐了这树。”严睿说着就要将云夫人等人往外面赶。
“严大少爷可要想清楚了,今日这伐桂树,严老夫人和少夫人都同意了的,我们云家也不会白拿的,只要严大少爷点头,不仅能得到一大笔的财钱,还有上回的订单想延期到什么时候都成。”
云夫人从石凳上站起身来,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看着严睿道。
“这树在我的院中,我不同意谁同意也没用!至于上次与云家的订单就不用云夫人操心了,该什么时候交货,我自会与云家当家的商议。”严睿一字一顿的说着,全然不顾云夫人越发铁青的脸色。
他现在急着想去看看房内的人是什么样?想问她为什么要同意伐树?想问她这几天到底是怎样想的?至于云夫人怎么样的想法与他无关。
见他伸手就要将自己等人赶出院子,云夫人连忙道“严大少爷,你这是为了一棵树连楠香斋的存亡都不顾了吗?再说这树都成这样了,还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现在伐了岂不是一劳永逸。”
严睿被她这样一说,胸中的怒意更深了,瞧了眼树干上那道两寸多深的口子,心中一阵的抽疼,若是树死了,那对倾言会有怎么样的影响,他不敢想下去。wWW.ΧìǔΜЬ.CǒΜ
严母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的。
“楠香斋会怎么样不是云家能决定的,云夫人还是请回吧!这树我会让它好好活着,让它年年桂花飘香,就不用云夫人费心了。”
严睿说完,对着母亲点了点头,不管呆愣在原地的于夫人,大步朝着房间走去。
走到门前,又犹豫着立在那里,这两日两人都未说过话,他该怎么说,该怎么问?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菀清哽咽着打开了房门,一见到严睿就急忙道“少爷,少夫人快不行了,您快进去看看吧。”
什么!?
早上还好好地怎么会?怎么会!
这叫他怎么相信?
他只希望自己听错了,当下就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的拨开菀清朝着房内走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步子迈动的。
严睿进了两日不曾来的卧房,见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倒在床上身子不停的颤抖,杏色的被褥上大片的血迹。
严睿小心的将人揽在怀中,发现自己的手抖得比她还要厉害,拿着袖子一遍一遍的擦着她嘴边的血迹。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他不敢有大的动作,怕弄疼了她。
她见到了念了好久的人来了,有些费力的扯着嘴角笑了笑,只想这让他见到自己好看的模样,却不知道自己带血苍白的脸笑起来怎么能好看。
“你来了啊……”
她伸手想要触摸他的脸颊,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来了,我来了,你别说话了,大夫就快到了,不会有事的。”
严睿抓住她伸向自己的手,放在脸上,让她感受到自己的温度,让她放心下来。
她的手很冷,他小心的哈着热气,想将她的手暖回来。
“你回来就好……我不想走了,我爱的是你,华锐死了,喜欢他的姚舒颜也死了,咳咳……。”
她微抬着头看着他的脸道,才几句话竟然引得咳出一口血。
“不要说了,我都知道,都知道的,是我不该不信你,不该说那些话,不该不理你。”严睿红着眼睛抽噎着道。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这样心痛过,像是有人用刀子强行从自己心口挖走一样东西。
李倾言眼角漫出笑意,她要说的,不说出来,怎么让他好好地活下去“姚舒颜喜欢的林华锐,而我爱的是你,没有别的人,选你的,自是选你的……”
“为倾言挡刀的是你,送我桂花簪子的是你,陪我去雾云山的还是你,没有别人,今生只有你一个的!”
边说着,眼中的泪水沿着脸颊滑下,滴在染血的被褥上面。
“我知道的,是我错了,我不该计较的,不该胡思乱想的。”通红的眼眶,流下的泪水和李倾言的落在一块。
“这树伐了,我就要死了,可我现在后悔了,我怎么能这样自私抛下你就走,我后悔了啊!”她知道这伐树的已经停下,可那几下怕也是要了自己的命,大夫来了也医不好的。
“别说了,没人在伐树了,相信我,树不会死,你也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她说完就觉得累,很累,原本睁着的眸子这会儿有些半眯着了。
远在清风观的莫道长掐着手指算着,不一会放下手,像是得出的结果不太好,皱着眉头急急忙忙的下了山。
严母和云夫人刚才在外面听得清楚,严母差点儿晕倒,叫了人去喊大夫,就进了屋子,在外间就听到儿子儿媳的对话,这怎么就树死人就会死了?
云夫人见严家现在这样的忙乱,总也不能趁机伐树,就带着人离开了。
三棱在门外也听的清清楚楚,怎么会这样,怎样才能让这树好好地。
他舀了水给已经透露出死气的桂树浇上,将地上的碎成一块块的桂花木往树干的口子上放,希望它们还能再长好。
为什么自己刚才没有鼓起勇气将人拦下,为什么自己只是躲在院外看着,他恨自己的不果断。
“你这样是无用的,这样是长不回去的。”
听到这声音,三棱拿着木块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请风观离此十几里的路,现在莫道长却飘飘然的站在这折桂院中。
“您是?”三棱不认识莫道长,只此一眼就感觉他仙风道骨,是个世外高人,说不定能救夫人。
“我知道你想救房内的人,想让这树活过来,是也不是?”莫道长摸着胡子笑道。
这院中现在就他们二人,严母带着人还在房间,差去叫大夫的人还未归来。
“没错,仙长可有法子救她?”三棱直呼他为仙长。
“自是有的,不过需要一样你的一样东西,可愿随我来?”
“只要能救她,仙长就是将我的命拿去也无妨。”三棱深深的看了眼桂花树和那个他从未踏进去的房间,跟着莫道长走了。
他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不知道要去哪里,但不管是报恩还是自己的那份情,他都愿意跟着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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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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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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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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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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