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再次传来一阵阵倒抽气声。
虽然大家知道郁书瞳是郡主了,但是都还是习惯叫她舒瞳,此刻被潇湘云连名带姓叫出来,还着实有些陌生。
郁书瞳更加委屈了,他从未这样叫过她,人多时,都叫郁姑娘,或者郡主,单独的时候,基本都是用‘你’。
现在硬邦邦三个字不说,还说什么要她闭嘴。
她瘪瘪嘴,瞪着潇湘云:“凶什么凶嘛?”
潇湘云简直要被气成内伤,可瞧着她又气又恼又委屈的小模样,特别是那句“凶什么凶嘛”,他又甚觉无奈。
抬手扶额。
何方见状,连忙开口道:“每人只能提一个问题哈,不能坏了规矩,另外,下课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抓紧时间下一位。”
话落,扬手一点,又点了他人。
郁书瞳只得气鼓鼓坐下。
一直想着潇湘云的态度和他说的话,后面的人提了什么问题,潇湘云做了怎样的回答,她一丝都未听进去。
不多时,一堂课结束。www.xiumb.com
众人起立,恭送八位旁听者以及何方先走。
待几人出了门,大家才纷纷收拾自己的东西下课。
郁书瞳凝着小脸,闷闷不乐地将桌案上的笔墨纸砚装进布包里,旁边的金如意看了看她,也放慢动作,默默地陪着她。
有几个平素比较活跃的男员在开杜希南的玩笑,杜希南拿起布包,笑着砸了砸几人。
转眸见郁书瞳跟金如意还坐在那里,便将布包朝背上一甩,来到两人的面前。
凝着郁书瞳,唇瓣动了动,本想说点什么,见郁书瞳眉眼不抬,看也未看他,便终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赵娉婷、李想、温素一行三人一起背着布包离开,经过她们身边时,赵娉婷瞥了郁书瞳一眼,唇角冷冷一勾。
******
这厢,一行九人出门走了段距离,潇湘云便与几人分道扬镳回堂。
睨着他白衣飘飘的背影,何方略一沉吟,便跟其他几人打了声招呼,拾步追了上去。
“阁主,方才课堂上……请阁主见谅!”
他觉得必须道个歉。
虽然这个男人依旧一副温润如玉,没事人的样子,但是,他知道,他定然气得不轻。
毕竟对这样的男人来说,能主动走出这一步,能主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那么多话,真的不是一般的艰难,已经是非常非常难为他了。
谁知道,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最重要的,他觉得吧,经过郁书瞳那么一闹,聪明点的、有点眼力价的,应该会看出他们堂堂阁主大人动心思的就是郁书瞳。
因为他就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方才在课堂上,郁书瞳跟这个男人之间的不快,就俨然是情人之间的吃味。
无论是郁书瞳,还是这个男人,都在吃味。
所不同的,郁书瞳吃自己的,这个男人吃杜希南的。
想起郁书瞳,他恨不得要将膝盖交给她,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潇湘云回头瞥了他一眼,淡声道:“没事。”
然后,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何方紧步跟着,解释道:“我其实是好心,没想到好心办坏事,最终变成了这样。”
潇湘云没做声,何方又继续道:“我看方才郡主不时在看玉姑娘,定然以为阁主说的人是玉姑娘,她也真是好笑,阁主已经将话说得那么明显了,‘哪怕世间所有人都觉得她蠢笨,我也觉得她无可替代’这句话最明显了,郡主就算不怀疑是自己,也不应该去怀疑一个科科都拿第一的人呀。”
潇湘云蓦地脚步一顿,回头。
“很好笑?”
何方呼吸一滞,这才惊觉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摇摇头,“阁主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她这是自信,不可以吗?”对方已将他的话打断,“我就喜欢她不知天高地厚、单纯自信、积极阳光、简单快乐,而不是满腔负情绪、颓废消极、妄自菲薄,不行吗?”
何方汗哒哒。
他已无语。
这明明是单蠢自信,怎么就成了单纯自信了?
好吧,你是阁主,你最大,你说行就行,你说怎样就怎样!
看来,他还低估了这个男人,护起花来简直没有任何原则和底线嘛。
膝盖不应该交给郁书瞳,应该交给这个男人才对。
******
因为离用午膳的时间还早,又没有课,郁书瞳就直接去了书籍轩。
大概是见她心情不好,金如意也没有回寝房,而是跟着她一起。
金如意如此这般不离不弃,让郁书瞳更加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将布包取下放在一个书架上,她边整理书籍,边跟金如意解释。
“如意,我跟杜希南的婚约是我爹跟他爹定的,我们两个当事人事先都不知情,甚至认都不认识,杜希南喜欢的人是你,你放心,我后面会想个办法将婚约退掉的,我爹很疼我的,而且,你看杜希南那个样子,定然也是他爹的心头肉,只要我跟杜希南都执意,他们一定会遂我们的愿的。”
金如意笑了,也取下布包,过去帮她一起整理。
“舒瞳,你好傻,就你会觉得杜希南喜欢的是我,你难道没有看出来,他是嘴硬、死要面子吗?”
“什么意思?”郁书瞳没懂。
金如意笑着摇头,“你呀,这方面还真是愚钝呢,杜希南喜欢的人是你,我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挡箭牌,一个幌子。”
啊!
郁书瞳震住,“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早就发现了,那日珠算课,诸葛先生问你,八上三去五进几?他伸着食指摸鼻子,就是告诉你是一呀,你却愣是没反应,我在边上看着急死,你以为他当真不会珠算口诀吗?不会怎么能提醒你是一?他说自己连算盘都没见过,是因为见你一人委屈窘迫,他甘愿陪你一起而已。”
金如意说完,郁书瞳震惊又意外。
回头想了想,似乎的确如此。
可是…….杜希南不是最不待见她的吗?
又嫌弃她年纪大,又嫌弃她装嫩,还嫌弃她笨,总之,各种嫌弃,怎么会……
而且,她也不喜欢他呀。
双方互不喜欢,后面的事情才好办,退婚什么的,才不会有阻碍,如果有一方喜欢,那就有些麻烦了。
算了,不想了,烦人的事情都凑在一起了。
她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不想潇湘云,不想玉婉容,不想杜希南,专心致志整理书卷。
然而,她做不到啊。
没坚持一会会儿,就完全管不住自己。
“舒瞳,快到午膳的时间了,我先去寝房拿我们的碗。”金如意看着墙角的更漏道。
“嗯,你先去吧。”郁书瞳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待回过神来,也不知道金如意几时走的,走了多久,蓦地想起要吃饭了,她才赶紧放下手中的书卷,准备出门。
看到书架上的布包,她拾起挎于肩上,发现金如意的布包也没拿。
因为金如意人比她高许多,将布包放在了上一层书架上,她伸手够了够没够着,只得踩在书架一侧的木阶上去拿。
书架太老,木阶可能已经腐烂,她刚踏在上面,就听到“嘎巴”一声脆响,然后她的脚下一空,她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往下跌去。
“啊!”
她惊呼,本能地伸手抓住书架,结果,只听到“哗啦啦”“哐当当”响声大作,不仅身子没有稳住,书架还被她拉翻。
她随着书架,随着一堆的书一起重重砸在地上。
确切地说,是书架,以及一堆的书压在她的身上,重重砸向地上。
眼前金光一冒,额头上、胸口上、腹部、腿上,多处巨痛传来,她连救命都喊不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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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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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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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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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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