辆辆皆是宝珠镶顶,玳瑁流苏挂檐,窗幔门帘轻垂,奢华却又低调。
第一辆马车里面坐的是当今帝王郁墨夜和皇后池轻,只不过,两人并未着龙袍凤袍。
郁墨夜一袭月白色华服,池轻一袭墨绿云锦小袄和裙装。
两人将一侧的窗幔挂起,一边看着沿途的风景,一边聊着天。
第二辆车里坐的是樊篱跟潇湘懿。
两人窝在一起、头靠着头、脸贴着脸,同看着一本什么医书,聚精会神,不时还讨论两句。
第三辆车里坐的是当今五王爷,也是天明寨大当家的郁临旋以及庞淼。
此刻庞淼靠在郁临旋身上睡得香甜。
唯有最后一辆马车里坐着一人,是当今潇湘阁阁主潇湘云。
潇湘云伸手撩开窗幔,看看外面的景物,略一沉吟,便喊了前面车夫停下来。
然后躬身出了车厢,也未下车,只是脚尖一点,飞身而起,掠过前面三辆马车,在最前面翩然落下,拦住了众人的去路。琇書網
“吁————”
马车被迫全部停了下来。
车里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撩开门帘来看。
坐在最前面的是帝后二人,见是潇湘云,帝王郁墨夜微微一怔:“阁主,怎么了?”
“请问皇上到底要去哪里?办什么事?”
“咦,不是跟阁主已经说过了吗?去倾州,有一件朝中大事,需要你们几位的帮忙。”
潇湘云依旧表示怀疑,“什么事需要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出动?”
还有一句他没说。
且都是成双成对出动。
朝中大事带着女人做什么?现在这个样子让他觉得像是游山玩水更为合适。
但是,他没空游山玩水,他很忙,前段时间因为郁临旋的事,潇湘阁里已经有不少事情都押后没处理。
“上次五弟的事情,还不是我们这么多人都出动了,”语罢,帝王又话锋一转,“阁主如果实在太忙,就算了吧,此去可能得几日时间,也不能误了阁主自己的正事不是。”
一句话搞得潇湘云都不知如何回答好了。
静默了片刻,只得作罢。
“那,出发吧。”
潇湘云回去自己的马车。
几辆马车再度行了起来。
“我们这样真的好吗?”池轻有些担忧地问郁墨夜,“到时候知道我们骗他,他会不会生气呀?”
“这是懿姑娘的主意,又不是我出的,”郁墨夜一脸无辜,“再说了,我也没有骗他呀,说的都是实情。”
池轻“扑哧”笑了。
每次撒谎,还能撒得如此理直气壮、君子坦荡荡的,怕是只有这个男人了。
“你怎么没有骗人家?明明是去郁书瞳家,却骗人家说去倾州,明明是去看病重的二皇叔,却骗人家说有一件朝中大事。”
“去倾州必须路过书瞳家,所以我不算骗吧?还有,虽然此次是去探望病重的二皇叔,但是,你也知道的,我还有一个目的。陆长风他娘的那块玉,不是七皇叔,就是二皇叔的,我是想借此机会,一探究竟。这也是朝中大事呀,上次差点江山易主,我难道不应该查清楚?”
池轻无语。
“好吧,说不过你,我只是怕搞得不好。”
“没事,懿姑娘应该有分寸。”
除了帝后,后面两辆马车也在议论这件事。
“要是知道是你这个妹妹出的馊主意,看你大哥骂不骂你?”樊篱收好医书,将潇湘懿揽进怀里,示意她休息一下。
潇湘懿眉眼一弯,顺势滑躺下去,枕在他的腿上,慵懒道:“骂就骂吧,我也是为了他好,都二十七岁的人了,马上就二十八了,还孤身一人,他不急,我都替他急死。再说了,我也不是乱点鸳鸯谱,他对人家郁书瞳本就有些不同。”
“可是,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人家郁书瞳也不小了,你大哥未娶,人家姑娘未必未嫁啊。”
“所以这不只是顺便借此机会去看看吗?又不是上门提亲,嫁了就只能算了。不过,郁书瞳是郡主,如果出嫁应该皇上知道吧?”
“那不一定,皇上说,这位老王爷鲜少与皇室来往,这么多年,有什么事从来不通知皇室的,只是皇室有什么事,通知他参加,他才会来,这次他病重也不是他通知皇上的,而是皇上派人查玉佩的事自己得知的。”
“嗯,那就随缘吧。”
另外一辆马车里,庞淼微微失神。
郁临旋侧首看了看她,“想什么呢?是不是还没睡醒?没睡醒,继续。”
“不是,我在想,我们所有人都瞒着潇湘云,然后,我们又都成双成对,就他一人.......这样好吗?”
郁临旋眉尖一挑。
“好啊,怎么不好?就是要刺激刺激他,不然,他眼里只有他的潇湘阁和他的生意,那么大一把年纪了......”
见郁临旋一脸嫌弃的样子,庞淼笑着摇头。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的朋友?人家可只比你大一岁而已。而且,人家为了你的事,那真是两肋插刀,你就不能说点他好的?”
“大一天也是大啊,何况大一岁,我这是跟你说呢,跟他说,我还要说得不好听呢,另外,就是因为他为我两肋插刀,所以,为了他的终生幸福,我本来要去巡回各个分寨安抚众人的,我都放一边的了,甘愿跟着他们出来。”
******
雷霜郡,英王府
郁书瞳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前,透过被钉得死死的格子窗,看着外面几棵光秃秃的树干,一脸的生无可恋。
不行,不能这样坐吃等死。
扭头看看墙角的更漏,马上便是午膳的时辰,眸中灵光一闪,她快速起身,来到房门的后面,站好。
等了一会儿,门口终于传来响动。
她呼吸一滞,连忙凝神看向门板。
钥匙入锁孔的声音,开锁的声音,推门的声音......
一只食盒递了进来,正欲放在地上,郁书瞳猛地伸手,一把将提食盒的那只手攥住,大力往房内一拽。
外面的人骤不及防,惊呼一声被直接拉扑进了厢房。
“嘘!”
被拉进来的就是婢女紫苏,郁书瞳“嘭”的关上房门的同时,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郡主......”惊魂未定的紫苏看着郁书瞳,不知她意欲何为。
郁书瞳小脸一垮,瞬间就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双手握了她的手,巴巴相求。
“紫苏,你最好了,能不能帮帮忙,我们换身衣服,你替我在房里禁足,若万一有人来,你就帮我顶一下,我出去一趟好不好?我就办点事,一会会儿就回来,好不好嘛?”
紫苏慌张摇头,“不行,不是奴婢不帮郡主,是如果被英王爷知道,奴婢可承担不起。”
“放心,我爹不会知道的,他现在不是病着吗?不会来关心这个的。好紫苏,紫苏好,就帮我这一次嘛!好不好?好不好嘛?”
紫苏有些为难。
毕竟平日都是她伺候郁书瞳,郁书瞳对她不薄。
纠结了好一会儿,终是拗不过,“好吧,那郡主一定要快去快回。”
见她终于答应,郁书瞳瞬间就雀跃了,笑嘻嘻给了紫苏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紫苏,就知道你最好啦。”
主仆二人赶快换衣服。
一切妥当,郁书瞳轻轻拉开厢房的门,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见走廊上没有人,便直起腰身提着食盒出了门,并反手将厢房的门锁了。
“郡主,一定要快点回来。”
里面的紫苏急得有些跳脚。
“知道了。”
郁书瞳压低声音回了一句,便转身提着食盒快步往外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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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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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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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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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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