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里面传来男人微嘶的声音。
小西怔了怔,推门进去,发现这个男人竟然还站在窗边。
是整夜未睡,还是起来又站到了那里?
他看了看床榻,发现被褥还是昨天一样,叠得好好的,男人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换,托盘里的晚膳同样一动未动,就连天都那么亮了,烛火都没有熄掉。
看来,是一整夜未眠。
“大当家的,趁热喝点小米粥吧。”
小西上前,将托盘放在桌上,顺便吹灭了灯台里的烛火,又将晚膳的托盘端起,准备告退。
男人徐徐转过身来。
“小西,你说,要怎样才能让一个人完全信任你?”
男人哑声开口。
小西一怔。
这个问题......
对于还是孩子的他来说,未免太高深了吧?
可是,太难得遇到这个男人会问这样的问题,特别是,太难得问他,他总得有所回应。
想了想,他道:“我其实也说不大上来,只是觉得,只要是真心相待,就一定会得到对方的信任吧?”
他以为这样的回答差不多可以了。
谁知男人又接着他的话问道:“可是,如果没有信任,对方又怎么相信你是真心相待呢?”
小西就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这问题有些绕,他被绕得有些晕了。
的确,没有信任,就不会相信是真心,而不相信是真心,就更加没有信任。
但是......
哎呀,他也说不出清楚。
见他急得一手端托盘,一手挠头,男人朝他扬扬衣袖:“没事,出去吧。”
“是!”
小西如同被大赦,拾步出门的时候在想,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信任出了问题吗?忽然想到什么,他回头。
“大当家的,我觉得,不管有什么事说出来,不要都放在心里,独自去猜去想,应该能增加一些信任吧?”
他太了解这个男人了,就是典型的寡言之人。
所以,他今日能问他问题,那简直就像是太阳从西边起来,太稀罕了,他才会那般震惊和荣幸。
真的,平时话少得掰着指头都能数出一天说的话。
这样的人,庞淼偶尔会误会,他真的觉得正常得很。
男人没有做声,只是看了他一眼。
不管有什么事说出来?
男人扯扯唇角。
他说的还少吗?Χiυmъ.cο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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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墨夜踏进香凝宫,看到院子里就六六带着两个小丫头在玩,微微诧异。
“你们的娘亲呢?”
妹妹见到是他,小脸一喜,扭过小身子就屁颠屁颠扑出来要抱抱:“爹爹回来了。”
郁墨夜笑着蹲下身,将小家伙接过抱起来。
六六跟姐姐就看着他俩,六六撇撇嘴,一副瞧不起的样子:“都那么大人了,还整天要抱抱。”
姐姐咬着小嘴唇,眨巴着大眼睛,不说话。
郁墨夜笑:“妹妹最小嘛。”
可能也是最小的缘故,三个当中,也最黏人,只要他在,就喜欢缠着他不放。
相比较,姐姐比较斯文,话少很多。
六六是男孩子,也大一些,自然就更不一样,已经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娘亲呢?”他又问。
“娘亲在里面,青莲姑姑在给她擦药。”六六回道。
擦药?
郁墨夜俊眉一蹙,连忙将妹妹放下来,大步走了进去。
内殿里,池轻趴伏在矮榻上,上衣撩高,青莲站在边上,躬身给她按揉着腰。
“怎么回事?”
郁墨夜的声音骤然响起,吓了主仆二人一跳。
“皇上。”
青莲作势准备行礼,被郁墨夜扬手止了,与此同时,脚下不停,大步近前:“腰怎么了?”
池轻趴伏在自己的手臂上,侧首看着他,笑道:“你不是说明日回来吗?怎么今日就回来了?”
郁墨夜蓦地沉声:“我在问你的腰!”
语气很凶。
吓得池轻又眼帘一颤。
知道他是担心,池轻也不跟他计较,轻描淡写道:“没事,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没有大碍,只是让姑姑揉一揉。”
“撞哪上面了?怎么撞的?”
郁墨夜倾下身,细细检查她的腰。
见到原本白嫩的细腰上一块红的,也不知是原本撞的,还是刚刚青莲揉的,反正一片红的,他就沉了脸。
“我才出门两日,你就能将自己搞成这样,你真是比三个小东西还不让人省心!”
池轻吐吐舌头,从矮榻上起来,轻挽上他的胳膊,笑道:“所以,你跟我心有灵犀是吗?提前一天回来。”
“谁跟你心有灵犀,我是办事效率高,提前办完了,就回来了。”郁墨夜冷哼,“别岔开话题,你还没回答我,撞哪上面了?怎么撞的?”
池轻眸光微闪,搪塞道:“就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撞的。”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这个理由怕是连六六都骗不过吧?你的伤在后腰,你是要怎样走路才会不小心撞到?难道你是倒着走?”
池轻汗。
果然跟聪明的人撒谎得谨慎,一不小心就穿帮。
见池轻不做声,郁墨夜微微眯了眸子,心知肚明她在隐瞒。
“不说是吧?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
话音一落,他就举步往外走,一副当即就要去查的样子。
吓得池轻赶紧将他拉住,“我说我说!”
郁墨夜唇角轻勾,顿住脚步。
池轻绕到他前面,晃了晃他的胳膊,几分娇嗔,几分讨巧道:“但是,你一定要保证不生气,可不可以?”
“看情况。”郁墨夜回得干脆。
池轻汗。
这样回答,那她敢肯定,他知道了铁定生气。
“那我就不说了。”
“那我就去查了。”郁墨夜接得也快。
当然,接完后,行动也快,作势就要再度往外走。
“好了好了,服了你了,我说还不行吗?”
池轻发现,每次跟他斗,最先缴械投降的那个人,一定是她。
其实告诉他也好,本也没有什么事,结果搞出那么大的误会,他迟早也会知道。
而且,说实在的,都过了一.夜了,她到现在还懵着呢。
于是,便将昨日在行宫凉亭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跟郁墨夜讲了。
郁墨夜听完就不淡定了,同时,也很意外。
“竟然是庞淼!两年不见她怎么变成了这样,还是说,我根本就不了解她!”
“你们又没什么交集,何来了解?”池轻倒是被他这句话搞糊涂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你不知道,曾经的她,是那种为了成全五弟跟你,甘愿牺牲自己的人。”
郁墨夜将当年庞淼为了想救下受刑的她,失手杀了刑部侍郎的事讲给她听。
池轻听完震惊不已。
“当然,我也就只知道这一件事,并不能完全说明一个人,而且,人都是会变的,多年的爱而不得,长期的隐忍煎熬,难免让人心里扭曲,这世上因爱生恨的例子比比皆是,她或许就是其中一个。”
郁墨夜说完,第三次举步往外走。
“你又去哪里?”池轻连忙跟上。
“五王府。”
池轻眉心一跳,“去五王府做什么?”
郁墨夜脚步顿住,回头,“我的女人被人欺负了,你说我去五王府做什么?自然是去讨回公道!”
池轻汗。
再次将他拉住。
“都说了,我没事,哪有你这样的?本来就已经够尴尬了,你这样,岂不是雪上加霜?”
“不行!我说过,不许任何人伤你一分一毫,谁都不例外!”
口气笃定,态度坚决,再次往外走。
池轻拉不住他,只能跟在他后面。
来到院子的时候,正好碰到樊篱、潇湘懿抱着孩子进来,池轻便连忙唤了两人一起,一起去五王府。
人多,这个男人应该发疯得好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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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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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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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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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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