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懿的小脸在他的手中变了形,五官都被揉搓得皱巴在一起,她蹙眉口齿不清地抗议:“唔,放手!”
“放手?”樊篱冷嗤,咬牙切齿:“我恨不得捏死你!”
嘴里虽这样说着,大手却还是放开了她,并本能地往后一坐,却忘了凳子已被自己带翻,于是乎,整个人就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xiumb.com
看到这一幕,青莲抿着嘴偷笑,郁墨夜甚是嫌弃地摇头“啧啧”,就连潇湘懿都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樊篱狼狈又尴尬地爬起来,扶正凳子,再坐下去。
然后,又不知想起什么,再度起身,在三人的注视下径直离位走了出去。
见他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出了门,潇湘懿怔了怔。
真生气了?
郁墨夜弯了弯唇,“不用理他,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潇湘懿愣了一瞬,便垂眸笑了。
片刻之后,抬起头,问郁墨夜:“早就听我大哥说过,皇上睿智精明,天下无双,果然!很好奇,皇上是如何知晓的?”
“知晓什么?”郁墨夜佯装不懂。
“孩子,我与老梁的事。”潇湘懿言简意赅。
郁墨夜笑笑。
“樊篱为了保护你,只字都未曾跟我和池轻提过老梁欺负你的事,我们是见他整个就像是变了个人,一直魂不守舍、沉默寡言,猜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派人秘密调查,那夜在山洞里发生了什么,才得知这个消息的。”
郁墨夜徐徐开口。
潇湘懿静静听着。
“我们都很震惊,我们想,既然樊篱不想让人知晓,我们便装作不知,其实直到今日见到你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件事是真的。”
“今日我做了什么举措吗?”潇湘懿问。
“首先你的状态......”
潇湘懿笑着打断他的话:“皇上是觉得被欺负过的女人就应该痛苦不堪、愁容满面吗?”
“不是,是精神,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精神,看不出你经历过那些,当然,这只是让我有点点意外而已,而真正让我怀疑的,是你的反应,得知自己是喜脉后的反应。”
潇湘懿闻言,略略歪了头,回想她得知自己有喜后的反应。
她似乎是看向池轻。
“你的第一反应是看向池轻,池轻也是因为你凝向她,以为你质疑她的避子药,才会脱口而出那句‘大婚第二日的早上,我给你的的确是避子药’。你为何会看向池轻?”郁墨夜问。
问完,也不是真要潇湘懿回答,他又接着道:“那是因为在你的心里,你知道,会怀上孩子的,就只有大婚那次,所以,你震惊,池轻明明不是给你服了避子药吗?于是本能的反应,你就会疑惑看向池轻。”
“试想,如果老梁果真欺负了你,你在很清楚自己跟樊篱的那次已经服过避子药的情况下,骤闻喜脉,首先怀疑的,难道不应该是老梁的吗?你没有。”
潇湘懿朝郁墨夜竖了竖大拇指。
“皇上果然心细如尘!不仅如此,皇上还非常谨慎,虽然已猜出我跟老梁并未发生什么,孩子是樊篱的,但是,皇上刚才来,并未开口就说此事,而是让姑姑先探我的脉搏,再次确认孩子的天数,才慢慢说起来。”
郁墨夜弯了弯唇,没有做声。
青莲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一旁。
听着二人的对话,她不得不感叹,果然聪明人与聪明人交谈就是不一样的,一方说了前面,另一方就知道后面。
郁墨夜双手撑在桌面上起身。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我回宫了。”
潇湘懿起身相送。
郁墨夜走到门口,脚又蓦地顿住,回头。
“对了,太医院没有葵花神,不过,我已经让人想办法去找了。”
潇湘懿怔了怔,没想到他突然提这个,颔首道:“多谢皇上。”
见潇湘懿并未有一丝丝失望,似是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郁墨夜弯了弯唇:“是不是意料之中?”
潇湘懿含笑未语。
“你要相信,一个男人,愿意为一个女人,挖空心思去编一些善意的谎言,说明这个女人肯定是入了他的心的。”
郁墨夜略显深意地道。
潇湘懿依旧笑靥如花:“就像皇上吗?为了不让娘娘伤心,补药当避子药,还专门上.门,让大家一起圆谎。”
“对,”郁墨夜笑着点头,“樊篱跟我是同一种人。”
说完,这才转过身,举步出了门。
看着他白衣翩跹的背影,潇湘懿回味了一下他的话,又忽然想起他的第一个问题。
就是关于两人相处,不应该试探那个。
她知道,他其实是在提醒她。
不,应该说,是在警示她、告诫她。
想来,若不是因为樊篱的关系,这位少年天子没将她当外人,才会说得如此委婉,给她留足了情面。
若换做别人,或许就不是警示、告诫了,可能直接就是警告了。
其实,事到如今,她也觉得,此次的事,她是有些过了。
所以,郁墨夜跟青莲走后,她就去寻樊篱了。
先以为他去了书房,找去发现并不在。
她又寻到了前院,也未见到人。
后来,还是听家丁说,似乎看到他去了后院,她找过去,果然发现他一人独坐在后院水榭边的凉亭里面。
远远地见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是在想事情想得失神,还是在看水榭下的水纹。
她轻咬了一下唇,唇瓣上的破皮处让她痛得轻“呲”了一声。
见樊篱依旧没有感觉到有人到来,她略一沉吟,便提了裙裾,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趁他还没有感觉到,在他身后猛地伸出双手,蒙住他的眼睛。
对方身子微微僵了僵,并没有出声,只抬手裹了她的手背,将她的手从眼睛上拿开,然后回头看她。
“皇上走了?”他问。
“嗯。”潇湘懿点点头,走到他的前面,拂裙与他面对面而坐。
然后就凑到他面前来,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瞅他。
“樊篱,你不会真生我气吧?”
见对方沉默,她伸手拍拍他的肩。
“若真生气,你就说出来,或者发出来,我们是夫妻,在彼此面前时,就应该是最自然的样子,应该是真性情的常态,就像我跟皇上说的,一人心门大开,就希望另一人不要心门紧闭......”
“是,我很生气,非常生气!”樊篱骤然出声将她的话打断。
“我生气你竟然背着我偷偷服避子药,我生气你明明清清白白,却为了试探我,不惜毁掉自己的清誉,棠婉当着众人的面说你那样时,你也不否认,我们所有人都那样误会你时,你也不解释,你这个女人.......”
樊篱明显有些激动,胸口起伏,面色涨得发红。
“还有,最恶劣的,你竟然,竟然说我樊篱的儿子是别的男人的骨肉!”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有可能是女儿呢。”潇湘懿接得也快。
一句话竟是让樊篱哭笑不得。
顿时气也消了不少。
却还是冷脸冷声道:“女儿也是我樊篱的女儿,也不能说是别的男人的,你这个女人脑子到底怎么想的?”
潇湘懿撇撇嘴,嘟囔道:“从未见过你这个样子,看来真的很生气呢。”
“当然很生气了,不应该生气吗?”樊篱趾高气扬。
潇湘懿再瘪嘴,继续嘀咕:“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呢。”
“高兴什么?高兴被你骗得这么苦?”
“不是啊,高兴你是我唯一的男人,高兴自己竟然当了爹。”
潇湘懿边说,边抬眼看向他。
四目相对,樊篱一时就哑了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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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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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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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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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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