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篱一怔,瞥见左右两个侍卫,嘴唇动了动,却也没说什么,就沉默地随着两人离开了现场。
众人起身行礼,恭送帝王的离开。
待岳国皇帝也走后,大理寺卿朝潇湘懿扬扬手,示意她也可以走了,然后就看着一直跪坐在地上的棠婉,不知该将她如何处置。
转眸左右征询刑部尚书、和都察院御史的意见。
最后三人达成一致。
虽然棠婉杀了老梁,却也是因为正当防卫,退一万步说,就算不是正当防卫,一个是主人,一个只是车夫,也就是下人,主人让下人死,也无可厚非。
方才帝王压根就没有提老梁的死,想来也是因为对方终究不过是一个低贱的下人,他们最重要的,还是三王爷的案子吧?
另外,关于三王爷是否夺嫡一事,方才帝王也说了,要再行调查。
如果是事实,那么这个女人定然也难逃罪责,谋逆夺嫡是死罪,作为妻子,自是也不能幸免,可如果不是事实,那就另当别论。
所以,三人的意见是,棠婉可以暂行回府,但是三王府他们会派人彻底监视起来,限制她的自由,待三王爷夺嫡一事查明再做定夺。
当大理寺卿将决定说出来之后,棠婉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潇湘懿弯了弯唇,转身离开。
******
这厢,郁墨夜池轻一行也在马不停蹄地赶路。
因为要赶时间,所以走的都是近路,但是路况不好,多为山路。
山风撩起窗幔,阳光投进车厢里面,照在郁墨夜的脸上,强烈的光线让他皱了皱眉,睁开眼睛。
本来躺池轻腿上是躺着好玩的,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就这样睡了过去。
侧首看了看池轻,亦是靠坐在车壁上阖着眼睛,似是睡得香甜。
弯了弯唇,他轻轻坐起身。
浅眠的池轻还是感觉到了,惺忪睁开眼,“不睡了?”
“嗯,睡好了,你继续睡吧。”说完,自己坐好,也学着她的样子,朝她拍了拍自己大腿,示意她躺过去。
池轻正欲过去,忽然吃痛皱眉,“哎哟”了一声,“我的腿,我的腿......”
“怎么了?”郁墨夜忙问。
“麻了。”
郁墨夜就笑了,伸手过来帮她揉。
池轻嗔他:“还笑,还不是被你压麻的。”
“这说明你平素锻炼太少了,你现在武功又用不上,平素又不怎么活动筋骨,就会这样。”
池轻想想也是,在密室里,为了哄两个小家伙,至少每日还给她们跳舞。
自从出来后,舞也不用跳了,还仗着养身子的由头基本睡到自然醒,吃的更都是些大补之物,还从未练过武功。
不能再这样了。
“我回去以后,也每日跟你一起练半个时辰的功。”
在郁墨夜的按摩下,酸麻很快得到了缓解,池轻靠进郁墨夜的怀中。
“好。”
因为郁墨夜是靠坐在一侧的窗边的,这样,就算风过帘动,有阳光进来,也被他高大的身躯所挡。
池轻缓缓阖上眼。
当感觉到有纸张翻动的细微声音时,她又睁开了眸子。
郁墨夜在看什么东西,一张一张的,似是书信。
因为她躺在他的怀里,所以,不用特意看,信上的内容也一览无余。
她扫了一眼。
待意识到白纸黑字写的是什么东西时,她一怔,甚是讶然。
******
虽然被放回来了,但是,棠婉还是感觉到度日如年。
樊篱关在大理寺,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不知道怎么样。
三王爷夺嫡一事似乎一直在查,目前虽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是,她却是心虚得很,终究是有个马蜂窝在那里,指不定哪天就会被捅了出来。
她的内心是极度矛盾的。
如果三王爷夺嫡一事真的被查出来,樊篱就有救了,可是,她就要遭殃了,定然是个死字。
反之,如果一直查不出来,她就会安全,而樊篱就要承担杀死三王爷的重罪。
她该怎么办?
想了很久,她做了一个决定。
如果樊篱真的对她还有情,那么,她可以趁三王爷的事情还没有查出来之前,想办法逃掉。
她一旦逃掉,说明她心虚,让人觉得她是自知没有好下场,所以逃了,从而也间接地说明,三王爷夺嫡是真,不然,她逃什么逃?
从另一个方面讲,也算是帮了樊篱一把。
到时,如果樊篱无罪释放,她再想办法跟他见面,两人从此远走高飞吧。
这是她最梦寐以求的结果。
只是,她不确定,或者说,没有信心,樊篱是否是真的对她有情。
如果有,为何在大理寺要将她的一切这样大白于世、将她推上风口浪尖?
可如果没有,为何宁愿承认自己是凶手,也要替她揽下了这份罪?
所以,一定要搞清楚。
她太想搞清楚了。
吩咐厨房,准备了一些酒菜,她装进食盒,又想起他将自己脚上的鞋子脱给潇湘懿时的情景,心中一闷,她回房找了双三王爷从未穿过的鞋子,用一个包袱包着。
然后,一手拧着包袱,一手提着食盒,便出了门,
门口侍卫拦住。
“我去大理寺,给樊篱送些吃的和穿的,若对我不放心,你们可以派人跟我一起。”
边说,棠婉边打开食盒和包袱让侍卫检查。
反正如今她跟樊篱曾经有过旧情的事情,已不是什么秘密,她也不用避讳。
而且,这些侍卫就是大理寺派过来的,说是去大理寺,他们应该会允。
且她还不是囚犯呢,充其量也只是有嫌疑而已,她的身份还是三王妃呢。
侍卫向上面请示了一下,果然允了,两个侍卫同她一起随行。
进了大牢,棠婉远远地便看到了那抹盘腿打坐的身影。
一动不动,岿然如松。
待她走近才发现,他是阖着眼睛。
也是,很多天没睡了吧?
只是,如今身处牢狱、深陷困境,又怎么能睡得着?且还睡得那么沉。
竟然连侍卫打开牢房的门,他都没有反应。
是因为潇湘懿安全了吗?还是因为她暂时安全?
她不知道。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他,虽然,他面色憔悴,虽然他消瘦不少,虽然他胡茬都长了出来,却还是难掩那份英气。
有些不忍心打扰,但是毕竟时间有限,她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转身塞到门口的侍卫手上,低声道:“让我跟他说几句话。”
侍卫将银子拢入袖中,走开。
反正大理寺的大牢固若金汤,外面层层侍卫把守,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见男人依旧没有醒,棠婉不得不轻“咳咳”了两声,男人终于缓缓睁开眼。
见到是她,似是怔了怔,却又什么都没说,再度阖上眼睛。
棠婉不意他会如此,有些尴尬。
站在那里静默了片刻,在他面前蹲下来。
先解开包袱,将那双从未穿过的鞋子摆在他的脚边,然后,又打开食盒,将食盒里面的酒菜一样一样搬出来,摆在他面前的地上。
“你放心,我会争取帮你找到三王爷意图夺嫡的证据。”她压低了音量,却又确保他能听到。
樊篱终于再次睁了眼,看着她,笑了似的,“一旦证据确凿,那你岂不是要被株连?”
难得听到他跟她说话,不,不对,最难得的,是看到他对她笑,棠婉有些怔忡,甚至有些恍惚。
不对,又好像并没有笑,只是促狭,好像又是笑了。
棠婉觉得自己都快被这个男人搞出毛病来了。
对,从他的话来看,应该是笑了。
所以,他是在担心她的安危,担心她会被株连?
心中大动,她差点失控地抓了他的手,连忙抑制住:“你不用担心我,如果真找到,我会想办法让朝廷官府得到,而我自己,可以逃......”
说到这里,她略显娇羞地垂眸低头,“然后,我等你。”
樊篱听完就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因为笑出了声。
棠婉莫名,水眸疑惑地看着他。
樊篱笑容骤然一敛,从喉咙深处出来的声音就像是淬了冰:“就知道你会这样,你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吃亏?”
棠婉是半蹲的姿势,听闻此话,差点跌坐在地上。
“你......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这样的女人?”
棠婉脸色苍白,满眼受伤。
樊篱缓缓站了起来:“别一副自己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你做了些什么,我心知肚明。”
棠婉蹙眉,艰难抬头,也艰难开口:“我做了什么?”
“老梁只是你的一颗棋子吧?他根本就是听命于你,或者说,你们两人狼狈为奸,潇湘懿就是你让老梁掳来的,不是吗?”
樊篱居高临下地睇着她,眸中冷色昭然。
棠婉心口一颤,避开他的目光,也撑着身子缓缓站了起来。
“你就这样看我?”
声音苍哑,略略偏着头,一副倍受打击、难过至极的模样。
樊篱轻嗤了一声:“棠婉,别再演了,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看不起你,更加憎恶你。”
棠婉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脸上血色全无。
他竟然连“憎恶”二字都用上了。
更加憎恶你?
所以,此时此刻,他是憎恶她的?
“你跟老梁合伙演戏,引我去山洞,你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就是要毁了潇湘懿,还要让我和她对你感激涕零,特别是我,你是不是觉得毁了潇湘懿,你又如此舍身为我,我就会嫌弃潇湘懿,从而跟你回到从前?你痴心妄想!”
樊篱字字如刀,一针见血。
棠婉脚下一软,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自己的身子。
“你......”
她的嘴唇在抖,眼睛已经红了,脸色却是如同被大石碾过,“你......”
你了半天,她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我?”樊篱冷声反问,“你是想说,我怎么知道?”
棠婉胸口起伏,依旧说不出话来。
“本来我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老梁抓的潇湘懿,而你不知情,可是,在山洞里,当老梁发现你跟踪,你走出来后,我就发现不对劲了。”
棠婉眼帘颤了颤,苍白着脸听他说。
“按照一个正常人的思维,难道你的第一反应不是应该担心老梁会杀人灭口吗?至少应该担心他会对自己不利吧?然而,你没有,你毫无惧意,换做别人,或许还有可能,但是,你,棠婉,绝对不是这种反应,你贪生怕死,若是寻常,你肯定早跟他解释开了,你为何会跟在他后面,一定会找各种借口和理由,而不是,被他发现跟踪,你丝毫武功都没有,还公然挑衅他,理直气壮让他放了潇湘懿。所以说,戏,过了。”
棠婉无言以对。
一颗心又被他的那句“你,棠婉,绝对不是这种反应,你贪生怕死”刺得生疼。
她是这样吗?她当时没有细想。
垂眸思忖了片刻,她忽然笑了,苦涩地笑。
“知道我为何毫无惧意吗?”她咧嘴笑着反问他,然后又自顾自答道:“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对我不利,那日,你中了媚毒,我也中了媚毒,你以为我是怎样活下来的?我成了他的女人,一个粗鄙车夫的女人。”
说到最后,棠婉几乎要哭了出来。
樊篱闭了闭眼,眼角眉梢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了那份憎恶。
做戏、狡辩、装可怜,已然成了这个女人惯用的伎俩。
所幸,他早已看透。
“棠婉,你要搞搞清楚,媚药是你的丈夫所下,与我何干?你做什么跟我哭诉?”
末了,又继续道:“再说了,就算你的狡辩解释得过去,那后来,你杀死老梁时,老梁说的那句话呢?他说,你真的......”xǐυmь.℃òm
“从他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反应来看,他想说的话应该是,你竟然真的杀了他,所以,你们的计划是假意杀了他吧?”
“老梁没有想到的,是你会真的杀了他,而你没有想到的,是老梁竟然让人将消息送到了宫里,是吗?别嫌弃人家是粗鄙的车夫,说到底,你们都是一类人。”
棠婉再一次无言以对。
大概是因为他已经用最伤人的语言来伤她,她已经痛到麻木了,在听到他说,她跟老梁是同一类人时,她竟也没有感觉到难过。
她只是意外,这个男人竟然连她杀老梁,跟官兵带人来山洞,皆在计划之外都看了出来。
曾经年少时,就觉得他心思很细,却没想到,如今的他竟然缜密到了这种程度。
不,应该是,他已然对她失去了任何信任,因为不相信,所以怀疑一切。
而所有的不相信,又只是因为心中无爱。
因为无爱,所以不信。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信任不信任,只有爱与不爱。
曾经,他也是毫无条件地对她深信不疑过,无论她对,还是不对,诚实,还是骗人,值得信任,还是不值得信任,他通通不疑。
然而,曾经,只是曾经。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再也。
是的,一切都是她所为,是她让老梁将潇湘懿掳过来的。
她恨潇湘懿。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横插在她跟樊篱之间,她跟三王爷的计划说不定就不会失败,她跟樊篱可能早已远走高飞。
特别是每夜被老梁各种折磨的时候,这种恨意更甚。
她想象着已成夫妻的他们每夜必定郎情妾意,而她却受着非人的折磨不说,还得背负着偷.人的压力,且,对方还是一个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嫌弃得不行的粗鄙下人。
她心里极度不平衡。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受这种不公?
所以,她才让老梁去将潇湘懿掳了来,她甚至让老梁强了潇湘懿。
她就是要让潇湘懿也尝尝她的滋味。
而且,曾经樊篱那么爱她,如今变成这样,她想,肯定跟她是蒲柳之身脱不了关系。
既然,她脏了,她就要让潇湘懿也脏了。
看他樊篱还会不会接受她?
为了这个计划,她真是绞尽了脑汁,光是为了说服老梁按照她说的去做,就花了她不少心思。
她跟老梁说,她跟他这样不是长远之计,一直见不得人。
而且,现在她在王府里还有所地位,等到三王爷的儿子,也就是世子长大成人,定然不会让她这么舒坦,且三王府所有的一切都会归世子所有。
所以,她说,想趁现在,将三王府的家业慢慢变卖,资产慢慢往老梁身上转,然后,她便跟他远走高飞,做真正的夫妻,她还可以跟他生儿育女。
为了让老梁相信,她真的转让了三王府名下的两个手工作坊,并且将转让所得的银票,全部给了他。
但是,她说,她唯一的遗憾就是有个仇未报。
老梁问她什么仇,她便将自己跟樊篱的事情大概跟他说了,且告诉老梁,若不是潇湘懿,她跟三王爷的计划可能就成功了。
当然,她跟老梁说的是,她对樊篱早已没了感情,如果有,当初就不会诈死嫁给三王爷了,她只是心里不甘,很不甘。她想让潇湘懿受到惩罚,她想让樊篱后悔一辈子。
所以,老梁便答应了帮她报仇,按照她说的来做。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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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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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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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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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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