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懿轻嗤,拿眼斜他:“亏你也是学医的,这种毫无根据的说法你也信?”
“世人都这样说,自然是有它的道理,来,看看是不是不就见分晓了。”樊篱朝她伸出手。
潇湘懿自己摊开手掌看了看:“不是。”
“不信。”樊篱当即接道。
“真不是。”
潇湘懿说完,就将自己的手摊开伸给樊篱。
樊篱轻托在掌中,起身歪头垂目看去。
“还真不是......”
樊篱抬眼,见潇湘懿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正凝着他,跳动的烛火映入瞳中,使原本就又大又黑的眸子更是璀亮万分。
樊篱眼帘一颤,忽然觉得被他握住的这只小手又软又暖,让人忍不住就想一把裹入掌心,他连忙触电一般松开。
坐回到位子上,他神色略显慌乱地指着那不让他碰的草药:“你还没告诉我是什么药呢?”
潇湘懿睇着他,将手收回,眼角眉梢一抹玩味的笑意。
“桑卟,是非常罕见的一味药,有极强的活血功能,可以恢复心脏对血液的输送。”
“桑卟......”樊篱受教一般点点头,又仔细看了看那味药。
潇湘懿扭头看了看墙角的更漏,“时辰不早了,你还没洗呢,快去洗了睡吧,我也没有多少了。再说,你一直坐在这里跟我说话,我也没法写。”
听前面一句,樊篱心里还挺暖的,可,重点是后面一句吧?wWW.ΧìǔΜЬ.CǒΜ
想想也是,那就不打扰了。
而且,她专注做事的时候,他沐浴也不会太尴尬,虽然沐浴的地方有屏风,但是,动静外面总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你写吧。”他起身去开门唤人准备热水。
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顺手将她滑落在一侧臂膀上的披风朝上拢拢好。
潇湘懿怔了怔,他也未做停留,转身开了厢房的门。
平素他都有沐浴的时候,泡在热水里小眯一会儿的习惯,今夜也未耽搁,洗完就起来了。
待他从屏风后面出来,她还坐在灯下埋头写着。
不知是自己刚刚热水一泡,浑身的血液都加速的缘故,还是因为那一灯一人给人的感觉特别温馨,那一刻,他竟生出一种想要过去自后面将她抱住的冲动。
想来应该是后者吧。
这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特别是夜里,房子再大,也是自己陪自己。
突然多了这么一个人在身边,感觉很奇特。
按捺住没有上前,他对着她的侧影道:“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做不完,可以明日继续。”
“嗯。”潇湘懿头也未抬。
樊篱便走向床榻。
其实,厢房里还有个矮榻,但是,他是男人,说不出两人分开睡的话,那样,会伤了对方。
而且,不久前他也承诺过,会好好做一个丈夫。
掀开被褥,里面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骤然往出一窜。
所幸他眼快、又有身手,呼吸一滞的同时,身形当即一闪,便避过了那一团东西扑在脸上。
那一团越过他的肩,落在他身后的地上,他回头,才发现是第一次见面时潇湘懿带在身上的那只小貂。
好险,若不是他躲得快,估计脸上就会跟那日的颈脖一样,要遭殃了。
所以,对这一小只,其实,他是有些心理阴影的。
只是现在.......
他盯着那只貂,生怕它趁他不备又再次一跃而起,而那只貂,一双滴黑的小眼睛也正戒备地看着他。
觉察到床这边的异样,潇湘懿回过头,便看到一人一貂在那儿大眼瞪小眼对峙的情景。
潇湘懿忍不住笑了。
起身,拍拍手,唤了声:“梨子,过来!”
那只小貂就跐溜一下跃向她怀里。
樊篱怔了怔。
说实在的,若不是那只小貂在潇湘懿话落之后就做出了反应,他都差点以为她唤的是他。
这名儿怎么听着这么不舒服?
梨子?篱子?哪个li子?
潇湘懿似是并未觉察到这些,一手抱着小貂,一手轻抚着它的毛,拾步朝樊篱走了过来,并低头跟它说着话。
“梨子,以后跟这个人就是一家人了,不许再欺负这个人,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今夜起,你们就是朋友,来,握手言和。”
在樊篱错愕的目光中,潇湘懿行至跟前。
两人面对着面,她抬头看向樊篱:“你摸摸它,让它认识认识你。”
樊篱汗。
让他一个大男人......
可是,看着她清澈的眼睛,他又不忍拒绝,而且,可以预见以后会一直跟这东西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总不能一直敌人一样吧,且,怕防不胜防。
他略显迟疑地伸出手,缓缓探过去。
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瘆着。
指尖触到小貂柔软的毛,他还本能地缩了一下,见小貂在潇湘懿的控制下并没有什么反应,他才放轻松了几分,整只手掌都摸了上去。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潇湘懿笑:“你一个大男人,还怕这么个小东西。”
樊篱撇嘴:“还不是怪你,上次你让他抓伤我脖子,我到现在还余悸在心。”
“你活该!”潇湘懿嗔了他一眼。
樊篱弯了弯唇。
那只小貂在樊篱的抚摸下,很温顺,小眼睛看着樊篱,毛茸茸的身子一动不动。
“现在看它似乎又没那么可怕。”樊篱笑。
潇湘懿垂眸看着抱在自己怀里,正被樊篱大手一下一下抚摸的小东西,唇角一抹笑靥如花。
“本来就不可怕,可怕的是它的主人我,所以,以后,只要你不得罪我,它应该也不会得罪你。”
“所以,它就是你用来对付我的武器咯?”
“可以这么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樊篱突然生出一种错觉。
此情此景,两人站得那么近,逗弄着这么一个小东西,让他生出一种夫妻二人在逗弄孩子的错觉。
“小貂认气味的,等它熟悉了你的气味,就会跟你做朋友了,来,抱抱它。”
潇湘懿边说边将小貂朝樊篱怀里一送,樊篱差点没接住,连忙伸手捧了。
小貂在他的两只大掌里,嗅嗅蹭蹭,还好,没有发生他担心的事。
手心被蹭得有些痒,那种痒意似是一直传到了心里,他轻抿了唇,将小貂自掌心拿开,手臂一揽,将其揽在腕上。
小东西还真的变乖了。
忽然想起什么,他抬眸:“夜里它不会也跟我们一起睡吧?”
问完,他才惊觉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暧昧了,耳根子发热。
偏生潇湘懿还不正面回答他,反问:“你想吗?”
这个太难答。
说想吧,很奇怪。
而且,虽然现在对它的恐惧基本已消退,但是睡在一起,他绝对还是会失眠。
说不想吧,那又显得更加暧昧了,似是意有所指一样。
所以,他最终决定将这个难题再踢回给她。
“这个得看小貂主人的啦。”
潇湘懿笑,怎会不知道他的用心,也不以为意。
“小貂主人说,你尽管放心去睡吧,床窄,它不跟你挤,夜里它睡床底。”
樊篱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潇湘懿将小貂自他怀里接过:“好了,它已经记住你的味道了,不会再对你动武了,你尽管放心去睡吧。”
说完,转身走向壁橱,打开,自里面取了件衣服,揉了揉一团,又走回到榻边,倾身放到床底。
“梨子,你也去睡。”
小貂从她的怀里跃出,一闪不见了踪影。
樊篱站在那里又怔了怔,这名字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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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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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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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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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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